第8章 十八年前的舊事
知人叟、觀物公暗暗竊笑，知道胖子就是怕熱，那邊涼快那邊挨去，去烏山頂?觀星平台那裏為了賞星星，還不是海拔高，風大透涼，要不是如此才不會選這麼個地方，還記得上一次聚會，為了遷就他一身的臭汗，結果三人大老遠從南邊的回摩嶺一路殺到北方的冷北海?琉璃闕，把個腳跟差點磨平。
這次倒還好，就在烏山上而已，近的多了，而且上面風景也確實不錯，兩人點了點頭就算贊同了。
三人起程往山上走去。道路緩緩傾斜而上，路兩旁皆是高大的樹木，樹木底下有着一叢叢的小花朵，伴着清風，小花左右輕搖，好似瞌睡一般。不時的，花叢中還有蟲兒的叫聲，蟲鳴陣陣此起彼落，相互錯落的舒服好聽。
三人沿着道路而上，微風拂面，蟲鳴繞耳，倒也十分悏意，嘴裏哼着小曲，一步步享受夜晚的美好。
走約半個時辰，兩旁的樹木越見密集，漸漸的把個天空遮蔽起來，月光無力般的被擋在了森林外邊，林內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三人的腳程也越來越慢，都各自低頭看着腳下的泥土路，謹慎的踏出每一步，以免跌了個狗吃屎。
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一處岔口，一條向右、一條向左、一條向前，三個人看了看，見左手一條似乎是向上的路，於是三人轉向左手走去。
就這樣走了許久，兩旁的樹林漸次的低矮，幽暗的密林之內開始又有了點點亮光，月光穿過枝椏在地下落成一片碎銀，美不勝收。忽的眼前一亮，黑影退去，三人步出林子，來到一處平台。
平台一片扇形凸出山崖，懸立在半空之中。三人抬頭見滿天星斗璀璨、一彎新月高掛、沁涼微風吹襲、悠然蟲鳴入耳，一時間把剛剛在林子內幽暗的氣氛一掃而空。
三人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對這良辰美景滿意極了。
三人找了個舒適地好好觀賞風景，指手劃腳聊起這二十年來的武林之事。
聞事老先說道：“我先說好了。你們知道十八年前傳出東方權相死了的消息吧？”
觀物公、知人叟點頭表示知道。
這件事在十八年前可是轟動一時，東方權相乃東方世家的第二把交椅，其武功智謀深不可測，其兄在他的輔佐之下，二十年前將武林的大小派門十之四五并吞其中，其兄乃自稱“萬教之父”，東方權相也因此成為天下僅次於萬教之父權力最大之人。
就在四方眼見東方權相氣焰熏天之際，十八年前的某一天，世家竟傳出東方權相身亡的消息，震驚天下武林。
當時被世家并吞的派門見東方權相身亡，料想東方世家再無能人，紛紛起兵反叛，而沒被并吞的派門也都心懷鬼胎，打算在東方世家失去能人之際，發展勢力稱王稱霸，一時之間武林大亂，派門之間互相殺戮，你爭我奪、殺妻滅子、屠門滅派之事竟如司空見慣。
直到兩年後，在萬教之父的帶領下，東方世家才把這場風波壓下來，之後又花了三年之功才又回到世家最盛之時。東方權相身亡這件事造成武林浩劫，誰不知道？
觀物公問道：“這事誰都知道啊！有什麼問題嗎？”
聞事老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場，才壓低聲音道：“有傳言，東方權相死因不單純！”
他一臉嚴肅道：“很可能……是被萬教之父殺的！”
觀物公、知人叟一聲驚呼，不敢置信。
聞事老續道：“不是跟你們說了嗎？當時東方權相被授權找回失物，而在幽密林一役中經證實他也的確找回了失物。”
知人叟問道：“如何證明？不是鮮為人知嗎？”
聞事老道：“傻瓜，當然是因為後來令牌在萬教之父手上啊，這不就證明了失物找回來啦！”
知人叟歪着頭皺眉又道：“可是，也有可能是本來就沒丟失，令牌失竊這件事到現在還是傳聞一件，沒人證實啊。”
聞事老道：“雖沒人證實但可信度很高，因為在傳聞令牌失竊的期間內，萬教之父正好沒有手持令牌，且居住在幽密林之外的居民曾經見到權相一人進入林中許久，而出來之時渾身浴血，背上還多了一個長匣。再者，而後一個月有餘，權相不曾理事，一切事務由他人代理。由以上之事，我判斷該傳聞有可信之處，令牌失竊、權相奪回失物、身受重傷應該不假。”
知人叟翻了翻嘴唇，似還想反駁什麼，不過最後還是選擇不說了。
此時觀物公問道：“這與東方權相的死有什麼關係？找回令牌是大功一件啊。”
聞事老道：“也是傳聞。據說權相那次出世家，萬教之父並不知道，此已犯了萬教之父的大忌。同時，據聞權相取回令牌之後並沒有上還萬教之父，瞞有兩個月之久。萬教之父知道後於是格殺權相，才有權相身亡的消息，也才引的後來武林大亂。”
觀物公問道：“可信嗎？”
聞事老道：“應該可信，小弟周遊天下搜集秘聞，曾在酒館之內聽到有兩個人竊竊私語，所言內容大致是權相封鎖什麼消息，將來萬教之父知道就完了之類的話云云。我看他們所穿衣物乃東方世家之人，因此小弟認為此消息可信度高。”
一旁的知人叟聽聞點頭道：“的確，萬教之父最忌有人隱瞞他任何事情，加上生性多疑，若是給他知道權相取得令牌而不還，必會認為權相有異心，下手誅殺也就合情合理了。可是……”
他皺眉搖頭道：“我還是覺得奇怪，以萬教之父武功之高，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偷走令牌嗎？”
觀物公聞言也沉思道：“的確有些奇怪，這令牌乃東方世家重要的權力象徵，怎麼說也會好好保護的。再說……”
知人叟見觀物公遲疑，知有下文，於是問道：“難道除了代表東方世家以外，還有什麼秘密嗎？”
觀物公點了點頭，伸手拉了拉額前的白毛說道：“嗯，的確，一般人都只知道那令牌能代表東方世家。這倒是合情合理。但他們卻不知道這令牌還能號令天下，代表真正至高無上的權力，這麼說吧，有令牌在手，差不多就等於武林至尊的意思。”
知人叟眼睛睜的大大的，不敢相信小小令牌竟有如此大的權力。
觀物公抓着額毛繼續沉思道：“嗯……這樣的話，那些傳聞如果是真的，倒也說的通了。為什麼權相會密尋令牌而瞞着萬教之父，那是因為他想取彼而代之。為什麼令牌失竊一事無人證實，那是東方世家特意壓下來的，以免消息走漏，天下爭奪。為什麼幽密林一役鮮有人知，因為在場包括權相等世家之人都不欲走漏消息，加上身受重傷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所以儘力掩蓋。嗯……如果這樣，倒也說的通、說的通。”
知人叟面露釋疑之色道：“難怪萬教之父要殺權相，看來權相真有反叛之意。”
此時換聞事老皺眉道：“不對啊，如果令牌真能號令武林，東方世家早就一統武林多時了，不會拖到現在還仍只掌握武林十之四五的局面吧？”
觀物公面露疑惑之色道：“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透的地方，照理應該是如此的，那令牌乃前一任東方之主所造，當時傳給現在的東方之主萬教之父的時候，一併留下一句話在令牌背後說：「操吾權柄，天下無敵；持我權柄，天下歸一」，如果照此解釋，是代表號令天下無疑，可為何遲遲沒有如此……我也說不透。還是……有其他的秘密在其中是我不知的？”
觀物公越說越覺懊惱。這也難怪，他號稱“觀物知源”，向來以知曉天下寶物的來龍去脈自負，如今一把令牌竟有他說不清的地方，無形中砸了他的招牌，能不讓他懊惱生氣？
知人叟見觀物公有懊惱之意，拍拍他的背說道：“哥啊，別懊惱了，天下之人事物多矣！就是窮一生之力也是不能盡知的。所謂「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大哥不用如此懊惱。再說了，就算這事不知道，大哥還是武林中識物的第一把交椅，沒人會笑話你的。”
觀物公聽知人叟的勸說，也就放寬的心，不再那麼計較了。
且不說三人在那裏閑談東方世家的傳聞。就在它們說的渾然忘我之際，他們先前進入觀星平台的地方，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
在這萬籟俱寂之處，突如其來的聲響嚇的三人一陣驚慌，伸手就往旁邊的人嘴巴摀上去，知人叟摀住觀物公、觀物公摀住聞事老、聞事老摀住知人叟，成了一副詭異又可笑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