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驚慌

鄭吉聽小豆叫喊，更覺揣測無誤，真是小豆、大牛找了叔伯來算賬了。驚叫一聲，回頭便連滾帶爬逃去。敬伯上前一步要抓鄭吉，但他方才運功救助鄭吉，內力耗損極大，此刻便慢了一步。隻眼睜睜看鄭吉如脫兔一般倏的連滾帶爬到了十丈開外。

小豆看鄭吉落荒而逃，卻哪裏肯舍，便吆喝道：“來來！今番朝廷援兵又到，請來天兵天將，定要將匈奴單于消滅！兒郎們，儘力殺敵！”又摩拳擦掌，向敬伯告狀：“大爺！這小雜種他娘偷漢子！我幫你打死他！”

鄭吉心慌意亂，瞬間滾下坡去。耳畔還聽細君、阿嫽尖叫：

“大爺！大爺錯打人了！謙兒是好人！”

“殺人啦！殺人啦！強盜殺人呀！”

趙充國叫道：“三人分頭包抄了。”運起輕身功夫在竹叢上跳躍，向下坡追去。誰知鄭吉身行好快，一路滾下密竹土坡，眨眼沒了蹤影。蘇武、常惠縱馬繞過竹叢追趕鄭吉。

鄭吉驚惶恐懼，抓着竹枝枯葉，卻是滿手爛泥。好不容易止住身行，就撿着亂石堆兒，繞山爬去。隔着亂竹枯林，聽坡上馬蹄聲大起，趙充國、蘇武、常惠、與眾孩兒雜呼亂叫：

“十萬天兵、十萬鬼卒，殺滅單于去者。”

“大爺！那小雜種，沒爹的野孩子往山上跑了！大爺！把他抓進牢裏！”

“小兄弟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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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孫！”

趙充國向坡下奔出百步，忽聽身後叫喚，卻是敬伯聲音，於是趕緊回到坡上竹林前。就看敬伯趺坐運功，臉上青氣漸漸消散。大牛、小豆那幫小兒早已跑走。趙充國知敬伯定有要緊事情交代，於是在一旁戒護。又看蘇文昏倒，檢視倒無大礙，只是驚嚇過度。

片刻后敬伯神色如常，緩緩起立。趙充國看敬伯神色虛弱，知他方才耗損極大內力。他知敬伯遇見路上貧苦急難之人，無不慷慨解囊相助，頗有古義俠之風。尤其疼愛小娃娃，也難怪方才要耗損內力救治那娃兒。

敬伯便道：“翁孫！你一直想學我青雲路神行之術。是嗎？”趙充國不知敬伯為何在這當口有此一問，只點點頭。

敬伯又道：“我門中秘術向不示人。若有人見此秘術，或須拜入門下，或教立刻殺死。我將行此秘術。你可仔細看了。若我還能回來，便傳授與你。我若不還，你便把他忘了。”

趙充國忽然醒悟敬伯必定要祭起青雲路秘術，於空中搜查對頭蹤影。若一旦暴露對頭蹤影，顯然立刻便是你死我活，一場生死決鬥。趙充國暗自盤算：“此刻敬伯已耗損泰半內力，若倉促與對頭交手，肯定沒有勝算。”於是勸道：“敬伯現下身子虛弱，恐怕難以抵擋敵人。不如報上太守，搬郡縣兵馬圍剿對頭。”

敬伯整束袍帶，正色道：“充國！這魔頭手段甚是狠辣，你們三人回去稟報太守，然後繼續完成使命，不可耽誤正事。”

趙充國道：“敬伯方才耗損內力，要是有個短長，我四人俱要連坐。既要捉拿魔頭，我四人都要算上了。”

敬伯聽他說的實情，於是下令道：“善！你三人接我號信，便來圍捕魔頭。”趙充國還想勸止，敬伯伸手止道：“此是命令！不要多說了！”趙充國知他五人來此以敬伯為首，凡事須受他節度號令。敬伯雖然性子簡易，平常略無長官架子，但緊要時刻卻是令出如山，一絲不得含糊。趙充國於是肅然受命。

敬伯又望向茫茫青天，慨然道：“這魔頭萍蹤飄蕩。我找他找得頭也白了。十五年才得今天。說不得，今天必須做一了結。充國！你仔細看了。”說罷右手駢指竹林外大王祠透出屋檐，聽隱隱傳來犬吠。

趙充國想既然打定主意，要延續這千年秘術，不管見了什麼都無須大驚小怪。於是靜心觀看敬伯施展青雲路秘術。

敬伯胼指朝大王祠念念有詞，語音急短。趙充國知是奇門秘術咒語，卻聽不出說些什麼，但似乎與以前師父、師哥朗讀之夏商方言古語類似。

片刻便看大王祠那兒奔來一頭黑犬，吐舌搖尾在敬伯腿上磨蹭，彷佛見着主人一般。敬伯撫摸犬頭，在黑犬項下劃了一刀，立刻鮮血噴入頓伯右掌。黑犬要逃，卻吃敬伯抓住頸后。敬伯不斷念咒，即以狗血在臉上寫下咒文，又將狗血塗抹腿上、靴底，再將狗血灑於四周

趙充國看這青雲路秘術果真邪得可以了。難道竟有鬼神之力？

忽然便看敬伯身子緩緩升起，越升越高，直至空中十丈高。趙充國仰首觀看敬伯空中形影，暗自驚駭。

倏一聲，敬伯如電飛行而去。趙充國追上兩步，眨眼卻只看敬伯身影變成雲間小小黑點一枚。趙充國兀自矯舌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