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生
()“吱呀”一聲,丁net兒輕輕推開了李宗亮的房門,一道和煦的陽光透過敞開的狹窄的門縫,照shè進來。霎時間,在這道明亮的光束里,無可名狀的塵埃上下翻飛,翩翩起舞,如同一顆顆細微的小jīng靈。
由於人氣不是很足,略顯yīn冷的整個房間,由於這道光束照shè進來,也明顯讓人感覺到亮堂了許多。
自從李宗亮染上這場重病以來,前來問診的郎中幾乎都一口咬定這是一種世間罕見的不治之症,並信誓旦旦的斷定,這種疾病也十有仈jiǔ會傳染給其他的危險。以至於,後來前來問診的郎中,都不敢靠近李宗亮的身體,用一根細若遊絲的繩子,一頭拴在李宗亮的左手手腕的動脈處,一頭擱在顫動着的枯黃的手裏,進行所謂的把脈。
見到這樣的情景,李宗明害怕這來勢洶洶的重疾會傳染出去,就把他的房間的窗戶和房門都一一緊閉着,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去。不過,此時已經是陳秋季節,作為地處明朝大西北的內6之地,早已經沒有討人嫌的蒼蠅和蚊子。
而李宗明和丁net兒前來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李宗亮餵食湯藥的時候,都是在頭上矇著一條厚厚的黑sè紗巾,只露出兩隻眼睛,以免感染上這種兇猛的病毒。每次進入李宗明的房間,他們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臉部矇著這層黑sè的紗巾,如果不知道內情的,還真以為是打家劫舍的強盜呢。可話又說回來,李宗明家除了前些rì子,那幫觀察了李宗亮病情后束手無策的郎中們造訪之外,一般都是門前冷落車馬稀的。
就當時的社會風氣而言,一般男人經常不在家而只有女主人在家的話,左鄰右舍的村民們是不會隨意亂闖的。即使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造訪,也只能隔着院落大門詢問說話。那個時候的人們還是遵循着“男女授受不親”的。
自古以來,曹州出響馬,相對於中原地區來說,民風還是相當彪悍的,不過,這僅僅是體現在生活在該地區的人們崇尚武力解決問題。男人們從小就開始習武,那個青壯年不會武槍弄棒,就連女人們也都巾幗不讓鬚眉。這都是由於歷史的原因,曹州歷朝歷代都活躍着一大批的響馬,隨打家劫舍,但更多的是除暴安良,尤其是新舊朝代相交替的亂世里,更是如此。因此,曹州自古以來,就有着“武術之鄉”的稱譽。
而在道德層面上,即使生活在曹州的人們依然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就明朝而言,尤其是受到程朱理學思想的影響最甚。如果家裏男主人不在,前來拜訪的人是不能進入到留守這婦道人家的房屋中的。因此,就算丁net兒這一個多來,臉上矇著黑紗來為自己的小叔子餵食湯楊,自然也是不會被外人撞見的。
“砰”地一聲,丁net兒輕手輕腳地進了房間后,便把房門緊緊地關閉上了。在這個略顯昏暗的房間裏,也只有她跟自己的小叔子兩個人。昏迷不醒於人世長達一個多月的李宗亮如果也算作是一個人的話,那也只能說他是一個活死人,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生不如死、毫不知覺的植物人。
放在平rì里,他們斷然是不會像這樣孤男寡女般同處一室那麼長時間的。現在情況不同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李宗亮病卧在床且昏迷不醒。跟一個死人無異,又怎麼會對自己貌美如花的嫂嫂有哪怕半點兒的非分之想呢。
來到李宗亮的床前,丁net兒把那盛着大半碗熱氣騰騰的湯藥放在了不遠處的桌子上,俯下身子,把平躺着的李宗亮扶了起來,讓他的上半身靠在用鬆軟的被褥上。忙碌了一番之後便覺得身子有些乏了。
順勢地一屁股就坐在了床沿上,丁net兒一隻手端着那大半碗湯藥,另一隻手抓着一把小湯匙。從熱氣還為消散的瓷碗裏瓢出一湯匙棕黃sè的湯藥,輕啟紅唇,輕輕地吹拂了三下湯匙里的藥水,再給沒有知覺不知冷暖的李宗亮服下。
就這樣,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丁net兒手中的湯藥就剩下了小半碗,看來,今個兒的辦事效率還是挺快的。不像之前來為李宗亮喂葯,每一勺藥,都要喂上好一會兒,因為他根本就不開嘴。而今天卻大不相同,每當丁net兒把一湯匙葯放在李宗亮嘴唇上的時候,竟然很主動的張開了嘴巴。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在一炷香的功夫,下藥下的這麼快。
當然,至於昏迷不醒了一個多月的李宗亮,在這個時候為啥可以長大嘴巴喝葯,聚jīng會神的只顧着喂葯的丁net兒根本就沒有心思想這個問題,躺在她腦子裏的問題只有一個,儘快把她手中的這一瓷碗的湯藥餵食完畢,這樣她也就解脫了。
不然,讓她一個婦道人家,跟自己的小叔子同處一室太長的時間,讓她感到怪不自在的。雖然,一般不會有人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來,而且,她的小叔子現在還是一個沒有任何知覺的男人,根本就產生了不了對她的非分之想。儘管如此,她還是感覺在這個沒有人氣兒、yīn冷的房間裏,還是覺得有那麼一點兒不適應的。
稍事休息了一會兒后,就在丁net兒準備把手中的那剩下的小半碗的湯藥,一勺一勺地給李宗亮喂下去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用眼睛的餘光,往李宗亮的臉上瞟了一眼,竟然現,她剛才辛辛苦苦喂到李宗亮嘴裏的湯藥,竟然從他的兩個嘴角,慢慢的流了出來,順流而下,流了一脖子都是。
見此情景,讓丁net兒變得有些驚慌失措起來,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是她一個多月來,大姑娘上轎——頭一次親眼目睹到,餵食到李宗亮嘴裏的湯藥,在她不經意間,就這樣白白地流了出來。
之所以李宗亮今天起初很是配合的喝下那麼多的湯藥,是因為在丁net兒沒有對他進行喂葯之前,就已經漸漸有了意識,從大病中康復了過來。只不過是海處在睡眠之中。那麼多天,除了早中晚喝上一小瓷碗湯藥之外,已經有一個多月油鹽未進。
不僅如此,除了每天可以合上三小碗苦澀的湯藥之外,滴水都未進到過。現在,李宗亮的嘴唇都已經乾涸的蛻皮了。剛才,他正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在潛意識裏感覺到了口渴。而恰巧就在這個時候,丁net兒正好為他餵食湯藥。
在迷迷糊糊中,口渴難耐的李宗亮感覺到嘴裏進了水,如同是在沙漠中苦苦追尋,終於遇到了一片綠洲似的,就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唇,任憑丁net兒把湯藥倒進他的嘴中。於是乎,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消滅了大半碗的湯藥。
可是,讓久旱逢甘霖的李宗亮沒有想到的是,流淌進最裏邊的水,灌進了乾燥的喉嚨里后,並不是他想像中的甘甜可口,竟然是那麼的苦澀,像是吃了一口一口的苦瓜似的。在難以忍受之下,便把積攢了一口腔的苦水就順着兩個嘴角,除了早已經通過喉嚨進入到肚子裏的那些之外,就一滴不落的吐了出來。
在丁net兒目瞪口呆之際,突然聽到了躺在床上的一個多月來一直都昏迷不醒的李宗亮,竟然出了輕微的咳嗽聲。
“叔叔,你,你醒過來了?”丁net兒從床沿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放下手中還盛着一些湯藥的瓷碗,有些不可思議的問詢道。
在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一個女人的聲音縈繞在他的耳畔,李宗亮緩緩地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待大腦意識漸漸恢復了清醒的狀態后。定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個一身古裝打扮、臉部矇著一條黑sè的紗巾的女子。
“你,你是誰呢?”醒過來的楊建斌並沒有回答丁net兒的問話,而是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這個蒙面女子,眼神中充滿了訝異的神sè,反客為主的反問起來,待他略微頓了頓,大惑不解地問道:“你剛才叫我叔叔,我,我可沒你這麼大的侄女。”
“你不認得我了么?我是你的嫂嫂,不叫叔叔又該叫什麼呢?”丁net兒聽到楊建斌的問話后,差一點兒給氣暈過去,強抑制住內心小小的怒火,耐心的回答道。
站在床邊不遠處的丁net兒在心中不無擔憂的道:李宗亮昏迷不醒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醒來之後,竟然就不認識我了,不會是失憶了吧。轉念又一想:莫非是由於我戴上了面紗,看不清我的臉龐,所以,他不敢輕易相認吧。
想到這裏,丁net兒猶豫了片刻后,伸出芊芊玉手,摘下了面紗,一張俏麗的面孔就展現在了李宗亮的面前。
丁net兒之所以要在摘下面紗之前猶豫了好一會兒,是因為畢竟當初,那麼多的郎中都信誓旦旦的斷定李宗亮患上的是會傳染給別人的重病,如果摘下來面紗,萬一傳染上了可咋辦呢。不過,一想到既然現在李宗亮已經病癒了,也就不會傳染給其他人了。即使還是會傳染的話,被傳染上的幾率應該也是微乎其微的。
躺在床上的楊建斌眨巴了幾下眼睛,再仔細一瞧站在他不遠處的摘下面紗的女子,鵝蛋兒臉形,光潔的額頭,玲瓏的耳朵,柳葉彎眉,一雙杏眼,小巧的鼻子,臉頰緋紅,櫻桃小口,消尖的下巴,白潔的脖頸,高聳挺拔的胸脯,婀娜身材,楊柳蠻腰。看的讓李宗亮有些心猿意馬,再加上古裝造型的外套,絕對是一個古sè古香的俏佳人。
“你剛才說,你是我的嫂嫂?我真的不記得了。”楊建斌再如花痴一般看了好一會兒美人兒后,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有一個面相如此陌生而臉蛋兒又如此俏麗的嫂嫂。在確定無疑沒有不認識這個美人兒后,像是一個好奇娃娃似的,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回答完這個穿着古裝的美人兒的話后,楊建斌環顧了一下四周,現房間裏很多傢具的擺設,都跟他在古裝電視劇里看到的差不多,再一聯想到這女子的裝扮,便像是茅塞頓開一般,在心中暗喜不已。
“美女,你老是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在擺設古裝劇啊?嘿嘿,我在這部古裝電視劇里飾演你的小叔子,你飾演我的嫂嫂,是不是被我一語中的給猜中了啊?”不等丁net兒回答,打下就在心中懷揣着演員夢的楊建斌,心情有些激動的問詢道。
說完話的楊建斌記憶的閘門旋即被打開,在腦海中閃現出來的畫面是,女友小玲即將被一臉從側面疾駛而來的小轎車撞到的那千鈞一之際,他從小冷的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噹之勢竄了出去,緊緊的抱住了小玲瘦削的身軀。接下來,生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大腦里剩下的只是一片空白。
再一想,楊建斌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剛才,自己還跟小玲在在一起呢,而且還疑似生了車禍。怎麼一轉眼的功夫,我就躺在了這個佈置的古sè古香的房間裏,而且,面前還站着一個自稱是我“嫂嫂”的美人胚子,如果不是在拍攝古裝電視劇,真的就無法把這生的一切解釋清楚。
“叔叔,你說的都是些什麼啊,嫂嫂長這麼大,都聞所未聞過。休要胡說八道。”丁net兒聽完楊建斌興高采烈的話后,覺得有些稀奇古怪。又一想到,剛才她的小叔子竟然換她美女,就面紅耳赤地小聲嗔怪道:“不要這樣叫嫂嫂,要是讓外人聽見了,會傳閑話的,影響不好。到那個時候,就百口難辨了。”
聽完丁net兒的這番苦口婆心般的叮囑后,楊建斌目光閃爍不定,掃視了一下房間裏可以目之所及的角角落落,並沒有現攝像機,而且,除了他跟這個美人胚子外,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也就是說,他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清,請問一下嫂嫂,那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我又怎麼會在這兒呢?”楊建斌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個想法實在是太過於幼稚了,再結合美人兒剛才一本正經說的話,他隱隱約約的意識到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忙大驚失sè的問道。
“叔叔,怎麼連這裏是什麼地方你都不記得了呢?”丁net兒終於聽到自己的小叔子叫起自己嫂嫂來,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甜。但是,又聽到自己的小叔子竟然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竟然還傻呼呼的問他怎麼會在這裏的。讓她覺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卻還是耐着xìng子,和盤托出道:“這裏是叔叔你的房間啊,一個多月前,叔叔你染上了重疾,便就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今天你才醒了過來。咱們李家莊距離曹州府掏縣縣城有五里地。”
“啊!”
楊建斌神sè大變,暗自在心中驚叫道。剛才一直盤桓在他心間的那種不太妙的預感,在聽完了丁net兒的這番回答后,真的就應驗了。對於這個結果,是他所始料未及的,現在的他連哭的心情都有。亂鬨哄的腦子裏,突然就竄出了一個念想:如果真的是這個陌生的嫂嫂說的那樣,我十有仈jiǔ是穿越到古代重生了。
“再問一下嫂嫂,現在是那個朝代?什麼年份?”楊建斌無奈之下,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為加深了解他一覺醒來,到底是來到那個時代來了,以便於他採取必要的應對之策,就嘴兒跟抹了蜜一樣,進一步求證道。
“現在的朝代是大明朝,今年恰逢新帝登基,是崇禎元年。這些還是在兩個月前,叔叔你告訴我的呢。宗亮,怎麼現在你也把這些都給忘了吶?”丁net兒聽到自己的叔叔一口一個“嫂嫂”的,讓她的心情大悅,好聲好氣的回答起來,不過,在說到最後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點兒難以置信的問詢道。
躺在床上傾耳聆聽的楊建斌黯然失sè地在心中想道:穿越就穿越了唄,怎麼倒霉催的,穿越到了明朝末年了呢。從歷史教科書上知道,崇禎是明朝的第十六位皇帝,也是實際意義上(南明除外)的最後一個明朝皇帝。可想而知,在這樣一個新舊王朝交替的時代,社會形態必定是十分兇險和混亂的。阿門,要是能夠穿越到大唐盛世的話,那該有多好哇。
“嘿嘿,這個,這個,宗亮昏迷不醒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又是患上了重病,對,對於以前生的事情,記得就有些不太清楚了,還,還望嫂嫂能夠諒解。”楊建斌和顏悅sè,一臉堆笑,但還是感到有些難為情,磕磕絆絆地辯解道。
從剛才丁net兒的話語中,楊建斌得知了自己重生的這個人的名字叫宗亮,根據古代同姓族人群居的習慣,而又想到這是李家莊,那麼,由此便可以推論,這個人的全名應該叫作李宗亮。
一想到“李宗亮”這個名字,楊建斌的頭都大了,從現在起,他在這個時代就不能再叫“楊建斌”了,而應該喚作“李宗亮”,着就意味着他不僅要改名字,而且,還要換姓氏,這對於他來說,必定是要在內心中糾結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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