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城地淵

在暗衛的推動下，無數有所野心的地方豪強，世家大族此起彼伏的爆發動亂，為虞明麾下勢力的各種舉動背了黑鍋。

而虞明麾下的力量則在暗中默默積蓄力量，等待着露出獠牙的那一天。

在這一系列動蕩后，整個天下的氛圍像個即將炸開的炸藥包。

虞明在等恰合時機的火星，點燃爆炸，然後席捲整個天下。

而這個時機已經不遠了。

不過這虞明也不是在白白浪費時間的在等待。

三個月過去，重新拾起的劍意已然圓滿無瑕。

坐神入照，觀天地，觀己身，他的劍意變得通透、明澄，猶如一池春水。

徽州城，正午時。

虞明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陽，又看了一眼在廚房中一起準備飯食的趙敏與小昭。

而後，虞明沒有驚動任何人的走出家門。

他走過街道，路過巷口，踏過古橋，穿過人群。

在虞明這邊各種動作不斷之際。

另一邊，元大都皇城之中，也有着新的變故。

就在二人驚嘆軍陣之威時，一眾黑甲兵勇已然撞開了城寨大門，殺入其中。

可詭異的是，兵勇進入城寨后並無廝殺之聲響起。

整個城寨好似空無一人般，一片死寂。

二人見此，皺着眉頭相視一眼，立即傳令停止進攻。

而後翻身上馬，向著城寨趕來。

高聳的城寨大門之前。

鄧伯顏與馮宗異神色有些凝重地看向城寨大門深處。

一旁隨之趕到的白玉樓與趙敏也是神色驚異。

只見在這青天白日之下，那城寨大門之內卻是一片幽暗。

穹天之上昊日垂落的光輝也無法照亮那一片幽暗。

馮宗異看着城寨深處的黑暗，精明的雙眸中暗芒涌動，但又逐漸壓下。

側頭對一旁的鄧伯顏輕聲問道。

「伯顏暗衛那邊有關於這城寨異變的情報嗎？」

鄧伯顏默然搖頭，而後凝聲道。

「因為濠州城拖住大部分暗衛，故而暗衛只是對這落鷹山偵查了一番。

而這赤風盜城寨卻是沒有滲透深入。」

馮宗異聞言微皺眉頭。

情報不明，這可有些難辦啊！

「伯顏，你對這城寨有何提議？」

鄧伯顏聞言剛想回話，可誰知卻被一旁的趙敏搶了先。

「內里一切情況不明，你們就算再商量又有何用。」

「況且你們就不想想先前進入其中的那一眾兵勇如今有沒有遇到危險？」

一身的塵土也掩蓋不住她此時的雍容華貴之氣。

趙敏品了一口茶后，平靜的看向虞明。

「據我所知，你行事一直十分有目的性。

可你來到這濠州城后，不曾追查赤風盜，也不曾修息，而是直接來拜訪一個籍籍無名的地方豪強。

這郭府中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

虞明看着小心試探的趙敏，並不在意，淡然直言道。

「我來此只是想見一見，一位以往的故人，如今的鳳凰。」

趙敏柳眉一皺，明媚的雙眸中劃過疑惑之色。

「故人？鳳凰？」

「什麼樣的人才能被其稱之為鳳凰？」

就在趙敏沉思之時，迎客大廳之外，兩道的急促的腳步聲迫近。

人未至，聲先到。

一道豪邁大氣的聲音驀然從大廳之外傳來。

「哈哈哈，是哪位武當的朋友前來拜訪，在下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隨着話音落下，一位身形壯碩，虎目威嚴的中年漢子邁步走入大廳之內。

身着黑色錦衣的郭子受邁步間向著虞明等人連連抱拳。

人未到，禮卻已經做足。

而郭子受看着眼前的四人，立即明白管家為何如此着急忙慌的趕來，並將他們稱之為貴客了。

如此氣度神態，非是平凡之人可有！

郭子受快步走到主位前，輕輕坐下。

跟隨而來的馬秀英，靜靜地侍立在側，並未落座。

心情有些澎湃忐忑的郭子受目光隱晦的掃過四人。

不一會兒，便確定了四人中的主導者。

只見郭子受對着虞明輕輕拱手道。

「不知幾位武當的朋友如何稱呼，來拜訪郭某所為何事？」

虞明擺了擺手。

白玉樓立即正了正衣服，站起身來。

這種虞明不感興趣的打交道行為，一般都是他來解決。

白玉樓在跟郭子受掰扯，而虞明的眸光卻落在了靜靜站立的馬秀英身上。

看着眼前不論是氣機，心神波動，還是氣質身形都毫無異樣的馬秀英。

虞明對老張的能為的推測又拔高了一個層次。

同時也為老張他們所行計劃的魄力與大膽感到讚歎。

「把一生都填了進去。」

「這手段，這魄力，佩服！」

靜靜站立在側的馬秀英，感受到那好似要將人的身心完全剖析的目光。

不由的攥緊了拳頭，心中壓力越來越大之餘，也不由有些忐忑。

「他到底是誰，難道他知道我的身份！？

不，不可能，武當之中除了那個人，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

沒有人，可以逼迫那個人，除非那個人自己親口說。」

瞬息間，馬秀英就已經頭腦風暴地思考到了許多，甚至殺人滅口都考慮了一下。

不過一想到知道自己身份的那個人，就又放下心來。

趙敏的話雖然難聽卻也直指眼下問題的根本以及馮宗異心中的擔憂。

馮宗異微眯着雙眼看向趙敏。

「那不知趙姑娘有何辦法？」

趙敏邁步走到城寨大門前，看着深處的黑暗，語氣莫名。

「我沒有辦法。」

馮宗異聞言，眼眸中鋒芒盈溢。

可接下的變故卻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只見趙敏回身看了一眼馮宗異等三人，淡然道

「可我知道你們一定會進去。」

而後腳步一踏，身形飄飛而起，迅捷如風地直接落入黑暗之中。

先一步察覺不對的白玉樓，縱掠如驚鴻，極力探手一抓，卻仍舊慢了一步。

「看來她早有預謀，這城寨中變故會不會也與之有關。」

稍慢了一步的鄧伯顏來到白玉樓身旁，神色凝肅地看向城寨深處。

密行司門前，剛剛換班不久道值守密衛。

面對驟降的朦朧細雨，不由地抱怨了一句。

然而。

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密衛卻突然發現。

不知何時，他們不遠處居然多了一個撐着油紙傘的布衣書生。

正向著他們這邊緩緩邁步而來。

身為密衛的直覺使其立即心生警覺，同時出言呵斥道。

「來者何人，此乃密行司重地，莫要自誤！」

面對守衛的呵斥之言，撐傘之人就好似沒有有聽到一般。

腳步絲毫未頓，繼續前行。

而他的這種行為也終於綳斷了守衛者們心中最後一根弦。

也不多說廢話，直接抽刀上前，準備先拿下對方再說。

如果真是一個普通的書生，死了就死了。

反正每年死在密行司的人手中的人多了去了。

況且如此詭異的出現方式，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心中決然的守值密衛直接傾盡了他們的全力，力保在拿下對方之時，不出什麼其他問題。

刀光似水，寒光凌冽！

能加入密行司，最低要求都是重塑十二正經的好手。

而他們這些當值守衛者，更是基本將十二正經重塑圓滿。

再加上密行司傳授的合擊之術。

即便只是不到十數個人出手，刀光劍影合圍之下，卻是交織出一層上天無門，入地無路的鋒芒羅網。

而面對這些氣勢洶洶向自己撲來的密行司守衛，撐傘書生的腳步絲毫不停。

只是在十數把兵器馬上要臨身之時才悠然開口。

「就這麼急着送死嗎？」

面對撐傘者莫名其妙的言語，守衛者接不由露出一絲愕然。

最終，虞明在茫茫人海中回首一望，彷彿看到了一抹倒影。

那是他，就是他，只有他。

他在這裏，也在那裏，望穿天地，看遍紅塵，他卻依舊還是他。

最後，虞明來到了徽州城城的城門樓子上，抬手一指指向了天。

鏘！！

剎那間，他神魂意志中被打磨到純粹至極的劍意驟然勃發而出。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劍鳴聲響徹天際。

一道熾白的劍光從他的指尖迸射而出，宛如一道恆古的光，從大地直衝雲霄，與穹天昊日爭輝。

頃刻間，璀璨的劍光鋪蓋天穹上，就連大日的光輝都被遮蓋住了。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彷彿淹沒在了耀眼的劍光之下。

然而，這劍光卻有一種包容萬物的力量，即便是在極盡綻放時，卻也沒有再傷害到任何一個生靈。

因為，這劍光太純粹了，就恍若那凌駕眾生之上，卻又包容萬物的亘古昊天。

青城山，葬劍禁地。

兩道身影突然睜開眼睛，驚訝的看向了徽州城的方向。

他們的目光彷彿看穿了虛空，看到了沐浴在無盡劍光中的那人。

霎時間。

戰場中央方圓幾丈之內，刀光劍影，塵土混蒙。

無匹的氣勁厲芒如風暴般環繞奔騰，將所有捲入其間的事物絞成碎片。

一眾環繞而戰的暗衛與黑衣密衛無言而默契地退出十丈之外，將戰場留給了自家老大。

混蒙的戰場中心，人影交錯間，卻是三道人影壓着五道人影在打。

雖然看上去三比五，優勢應該在密行司一方。

可有時候人數並不一定代表着實力。

同為後天大成之境的白玉樓三人，單對單能解決密行司五人中的任何一個。

如今五人聯手方才勉強與白玉樓三人周旋。

更何況其中還有個收了傷，拖後腿黑衣首領。

感覺壓力越來越大的密行司五人隱晦地對視了一番。

最後身為此次行動的負責人的黑衣首領硬着頭皮真氣傳音道。

「三位，方才城寨深處的異象想必是我等雙方身後的強者交戰所為。」

「如今，戰況不知，我等如此廝殺下去對最後的戰局也起不到絕定性的作用。」

「不如，罷手停戰，一起等待大戰結果如何？」

可惜，如此一段傳音換來的只是白玉樓三人看白痴一樣的眼光以及更凌厲的出手。

在白玉樓幾人凌厲攻勢下，身上又多了幾處挂彩的其餘四位統領有些無語地看了黑衣首領一眼。

這麼扯淡的罷戰理由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臉皮深厚的黑衣首領無視了這些看白痴一樣的目光，打算再接再厲，說不定就成了呢。

不過，顯然白玉樓並不打算再聽他扯淡。

黑衣首領的真氣傳音使得五人間契合的氣機出現一絲細微的破綻。

而這一絲細微的破綻在白玉樓眼中猶如黑夜中的燭火一般明亮。

驀然！

白玉樓長劍划圓，劍招輕柔如水，渾然無缺。

將自己身前的兩位密行司統領納入無形圓域之內。

另一邊。

一直把長弓當棍子用的鄧伯顏好似突然想起了自己弓箭手的身份。

弓弦一震，三道奔雷箭矢鎖定另外兩位密行司，奔襲而去。

霎時！

其餘四位密行司統領被分割了出去。

單獨留在原地的黑衣首領臉色一白。

一個大大的危字在其腦海中浮現。

真氣沛運，身形挪移正想退走，卻看到魁梧壯碩的馮宗異不知何時一臉獰笑地擋在了身前。

下一瞬。

勢若奔雷的一擊重拳轟在了黑衣首領臉上。

轟！

鮮紅的血液，破碎的牙齒，自被巨力擠壓成一攤麵餅扭曲臉龐上迸濺而出。

而後。

凌厲厚重的拳風重壓推動着面目全非的黑衣首領軀體，像陀螺一般旋轉飛濺而起，撞在了城寨高牆之上。

「如此浩然如天的劍意，誰人以劍道踏入了宗師境了！」

大元皇城中，一道高大的人影看着遠方的虛空，輕撫橫在雙腿上的劍鞘。

驚訝中帶着興奮的喃喃自語。

「自比為天，好狂妄的氣魄！

越來越渴望與你一戰了，不過還得再等等，等……成功一切便成定局。」

……

「劍意蛻變，這種感覺就像是意志再次升華了一般。

彷彿酣暢地睡了一覺，而後剛剛醒來，神清氣爽！」

城門樓子上，剛剛完成了劍意晉陞的虞明開口喃喃道。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身意志有了新的變化，蘊生出一股微弱卻極為純粹的靈性。

嗡！！

只見，虞明抬起一根手指，指尖上衍生出了一抹熾白的光芒。

那是真氣，也是劍光，絲絲縷縷糾結在一起，攢聚成一道鋒芒。

「昊天……」

虞明喃喃自語了一聲，眸光里有琉璃光芒在閃爍，似乎在思考着。

他指尖上的光芒很奇怪，雖然是劍光，卻並不如以往那般雪亮。

劍光如玉、如水，卻又好似正午的日輝，熾烈之中蘊含著純粹。

這樣的劍光，頗有一種堂皇大氣，神聖浩瀚的感覺。

彷彿，這是屬於天的造化，不該出現在人間。

比之前凝聚的真氣，昊天的性質和表現更濃郁。

而且，最關鍵的是虞明的指尖上的不似單純劍光，反而像是囊括了劍光，真氣，乃至天地萬象本質的一縷天光。

就像是撕裂恆古黑夜的那一道光明，熾熱而純粹、神聖而強大。

「清澈明澄，通透無瑕，一縷天光如風、如水，又如火、如天地萬物。

沒有雜質，沒有晦澀，天光劍意內蘊含的道理浩瀚無垠，卻渾然一體，沒有絲毫龐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