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他起身拍了拍褲子，向門口走去，走到了門邊，發現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心裏頭就有些無名火。
“客人都要走了，你不出來送下？”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也有可能是逐客呢？”宋煙看着他挑釁道。
“哼。”甄淼氣到臉都紅了，開了門就走了。
宋煙在沙發上笑倒了，還有些停不下來。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往日不可一世的二師兄如此憋屈的樣子。
甄淼回到車裏，想到自己剛才憋屈的樣子，竟然也覺得有點可笑，他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幼稚。他的嘴角也由此微微牽動起來，饒是自己也沒發覺。
點火，踩油門，回家。
劇情拍攝現場，祁陽正在和其他演員走戲，劉姝走過來跟導演打了聲招呼，導演點了點頭示意她等會。等祁陽這邊拍完，導演把他叫到一邊，跟劉姝一起。
“小祁啊，想必你也知道了，演你劇中妹妹的女演員因為醜聞一事要退出了，這是要代替那位的女演員，想必你也知道一點，接下來要辛苦你重拍一些戲份了。”
祁陽朝導演點點頭，也朝劉姝點了點，算是打招呼了。
“那導演，我去準備下一場戲了。”
“好好好。”導演忙不迭答應。
“小劉，他就是對陌生人比較冷淡，這個敬業和專業還是沒話說的。”他轉頭就去安撫劉姝，畢竟這是資方推薦過來的，他也沒摸清底，不敢得罪。
“沒事，導演。我對他有所耳聞，我也是衝著他來的。”劉姝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笑容。
導演看了心中忍不住直搖頭：又是一個迷妹，希望不要影響他的作品。
祁陽這邊倒是無所謂和誰拍，畢竟這只是工作，關鍵是卻影響了他殺青的時間，心中不免有些氣。
下了戲，王哥來接他。
“聽說今天劉姝來了，是來補那個誰的位？”
“是吧。”
“人家好歹是個美女，網絡評價還不錯，你就是吧？”
“娛樂圈的美女還少嗎？”
“這倒也是。”王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不過你一點興奮都沒有？”
“興奮啥？興奮就可以不補拍了嗎，人家只是為了過來跟你工作的。”
“好吧，我知道了。確實，美女看久也是沒感覺的。”
祁陽沒再搭理他，自顧自閉眼休息。
接下來的拍攝日程加入了劉姝，片場似乎變得異常的熱鬧，她每天都會買東西犒勞劇組，所以她所到之處，各種“姝姐”、“劉老師”就會響起。她也會主動拿東西給祁陽吃，祁陽每次都是客氣地拒絕，表示自己要保持身材。但她還是堅持不懈，每次請客都會拿東西過來。久而久之，劇組的人都有了眼色。每次她一來，大家都會主動地散開。
輪到他們倆對手戲的時候，祁陽對她的態度也是很客氣的。說實話，通過對戲發現，她不僅僅是一個花瓶，演技在一幫小花中還算不錯。對拍戲也敬業，會主動加條，會很客氣地跟劇組的人道謝。祁陽倒是不反感這個人。
她在祁陽刷存在感的頻率多得連王哥都知道了。
他都忍不住想打趣：“那個劉小姐精神還真是讓人感動啊。”
“感動什麼？”祁陽邊看劇本邊隨意地應道。
“你不要跟我說你完全感受不到她到底想幹什麼？”
“打好劇組關係，贏得業界口碑，事業順利發展。”祁陽口氣那叫一個平淡。
“我都有點替劉小姐鳴不平了。”王哥略帶惋惜的口氣
“誰欺負她了？”
“沒有，她可能就是瞎了眼。”王哥偷笑了下。
直到有一天，快要下班的祁陽被人叫住了，是劉姝。
“祁老師，你等會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個飯。”說著說著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我一向不吃晚飯的，你應該知道。”
“那我們可以一起喝杯茶或者咖啡嗎？”
“我們倆都是公眾人物，在外面喝茶和咖啡你不怕上熱搜嗎？”
“那……那個……”劉姝這時候臉已經紅到了極點，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腳面。
“劉老師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祁陽抬腳就走了，沒有一絲絲的猶豫。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她想幹什麼。這樣的困惑他只是存在了一秒就沒了。
王哥遠遠地看到了這份熱鬧，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直接的嗎？拒絕和表達都這麼直接。
補拍的戲份快拍好了，劉姝還是每日在祁陽面前晃。
她這個精神沒把正主感動到，倒是把劇組多數人感動到了。
“祁老師，你看這裏劇本說曉玉被你拒絕後自己一個跑了出去，我想說在跑出去之前我的表情是不是應該有一個過渡，先是憤怒，再絕望，再釋然？”
“你的解讀是對的，可這個表演難度有些高，可能要拍很多條。”祁陽倒是有些驚訝於她透徹的見解。
劉姝一聽到他的回答走了心，感覺自己終撬開一絲縫隙了。
“沒事的，這都是應該的。”她的話里充滿了雀躍。
果然，為了表達感情的遞進，一遍又一遍，連祁陽都看着想叫她放棄吧。不過她好像跟自己磕上了，一定要演到自己也覺得滿意。導演和工作人員似乎也有被感動到，現場鴉雀無聲，導演喊卡之後一遍一遍的整理重新來過。
祁陽看着天色漸沉，再不過就要錯過天色了。
他忍不住上前對劉姝說：“要不明天再來吧，接下來還有別的戲份來拍，天色也快沒了，等會也到了劇組放飯的時間。”最後一句話他特地壓低了聲音。
“好，最後一次。如果不行我就算了。”劉姝看了看四周，大家臉上疲態明顯，也下定決心盡全力最後試一次。
“好，你可以的。”祁陽說完就轉身了，留給她足夠的準備時間。
幸好，最後一條終於達到了她和導演的要求。大家歡呼雀躍，劉姝也這過程中感覺自己也成長了。她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祁陽的身影。
便問工作人員祁老師去哪了。
他說祁老師早就在你最後一條開始的時候就走了。
“這個人，真不知該謝他還是該罵他。”劉姝氣惱地跺了跺腳。
由於補拍的戲份並不重，幾天就完了。祁陽開始加快進度完成接下來的戲份，下面的戲份和劉姝的交集可謂是少只又少，但是你還是能在劇組看到她。
說是來觀摩學習，大家都知道這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她也沒有上前打擾祁陽，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拍戲，有時也幫工作人員做點事情，還是蠻得劇組工作人員的喜歡的。
祁陽他有時候會瞄到她，也不甚在意，就當她跟劇組其他人員一樣。
終於，戲拍完了，這個交集終於也要散了。在殺青宴上，祁陽本想和以前一樣露個臉就走，他實在太累了，只想回去睡覺，一刻都不想多應酬。他正想拿起手機讓王哥進來幫他掩護一下，劉姝就拿着酒杯走到了他面前。
“祁老師，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好。”祁陽把杯子拿了起來和她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自己的手機上，卻總感覺有眼光盯着他，轉頭一看，劉姝還在他座位旁。他不自覺把手機掩了掩。
“劉老師，還有事嗎？”他有些不解。
“祁老師，可以加個微信嗎？”她聲音說得很小，有些不好意思，可以看得出來，白皙的臉蛋上隱約有些紅暈。
“劉老師，有些話有些事我不說不理，我想你應該明白我什麼意思。我這個人不善於說話，如果有冒犯，請見諒。”他把頭轉到了席面上，不再多看她。
“我只是想以後跟你多請教下。”劉姝還想再努力一次。
“我不是影帝更不是視帝，不知道你要跟我請教什麼？”
“我……我……”
“劉老師沒事的話，請回去吧，我這邊有私事要處理。”下了逐客令，冷漠而堅定。
劉姝轉身走了，可以看到她轉身時還摸了摸眼角。
旁邊的吃瓜群眾這下都忙扶住了自己的下巴，周遭的喧囂都少了，想把自己當成一股空氣。
王哥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祁陽的身邊人都沒有，其他的席面倒是很熱鬧。
“你旁邊怎麼都沒人？”
“戲看完了都走了。”他隨意地回復道。
“什麼戲？”王哥拿起旁邊的一次性杯給自己倒了杯飲料。
“沒什麼。你幫我處理下這裏，我想回去休息了，我快撐不住了。”祁陽扶了扶額頭，靠在了椅背上，眼下的烏黑濃得化不開。
“好的。我去跟導演和製片人喝幾杯，你先休息下。”
王哥拿起杯子倒了點啤酒進去，就去導演那桌應酬去了。
“來來來，楊導，我敬你一杯，感謝你對我家祁陽的照顧。”
“哪有哪有，小祁這工作態度我很認可的。就是……”楊導突然神神秘秘地湊到王哥耳邊，“剛才你家祁陽把劉姝弄哭了，你知道咋回事不？”
“啊？我這剛來就馬不停蹄趕到你這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王哥也是一臉下巴要掉的樣子
“王老弟，你實話跟我說，是不是你家公司有規定不能談戀愛？”楊導的聲音越壓越低。
“戀愛？誰談戀愛？”王哥一臉迷茫。
“你少裝蒜，不然祁陽幹嘛拒絕劉姝，劉姝這臉蛋這身材這性格，多好的姑娘啊，祁陽沒有理由看不上她啊。關鍵是她背後的資源可是很多人求斗求不來的，祁陽不會不知道吧。”導演有些憤憤不平。
“楊導，這可就為難我了，祁陽他可是我祖宗，他的事我怎麼知道。來來來，喝酒，我們別管了。”王哥端起酒杯就幹了，搞得楊導也不好意思再問。
這個臭小子倒是老是惹風流債。王哥心裏笑道。
王哥幹了幾大杯提出要走，他們也沒多留他，意思和面子給到就成。
“小祁，醒一醒，我們走了。”
祁陽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跟着他出去了。
到了車上，又進入了秒睡狀態，王哥這想八卦的心也只能先按捺住了。
到了房間，他終於有機會了。
“小祁啊，你剛才說的那個戲是不是你欺負了劉姝？”王哥坐到他旁邊，一臉好奇。
“我有欺負她嗎？”他一臉困惑。
“那他們都說她哭了。”
“她問我要微信，我拒絕了而已。”他平平靜靜放出一個炸彈。
“我說弟弟啊，大家都在一個圈子，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吧，這要是傳揚開來對她對你都不好吧，加個微信而已，你可以不理她的嘛。”他氣到捂住了頭。
“不行了，我一定要給你安排個助理了，你這樣亂來不行，遲早有一天我會被人氣死。”王哥立刻掏出本子，把這件事記下來。
“我只是不希望她過多期待。”祁陽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面色疲憊。
“原來你知道人家是什麼意思，那也不用這麼直接吧。”
“不直接，我就麻煩。我怕麻煩。”
“可人家背後是有資源的，你這不是把機會往外送嗎？”
“你的意思是我要出賣自己？”祁陽睜開眼盯着他，眼神犀利得讓王哥慫了。
“那也至於這麼嚴重嘛，當個朋友還是很簡單的啊。”他弱弱地回復道。
“那也是在給她希望。”
“可她哪裏不好了？”
“她哪裏都好，也和我無關啊。”
王哥聽着這話好像是沒啥毛病。
“沒事，你就回去吧，我想洗澡睡覺了，太累了。”
“好好好，你休息吧。”王哥看他精神不足的樣子，也實在怪令人心疼的，就不多打擾。
這邊劉姝則是在自己房間內哭了蠻久，她的助理都勸她想開點，更是把祁陽從上到下罵了個遍。
“你別罵了，我是不會放棄的。”她邊擦邊宣誓。
“妹妹，你還要繼續？你都為他做了那麼多，為了他自降身價替別人擦屁股，他竟然連個微信都不加，實在是太過分了。”助理憤憤不平。
“他應該是看出來了，所以他是不想給我希望。”她邊哭邊總結。
“那人家都這麼明顯拒絕，你還要繼續？”
“當然，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認輸。”她把紙巾揉成團往垃圾桶一扔，空心進洞，眼神有淚花卻異常堅定。
助理心想，真是中了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