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戀還沒禮貌

第二天，宋煙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太陽已經曬屁股了。她看了下表，心道糟了，一個助理睡得這麼開心而且沒人叫她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胡亂收拾一下趕緊趕往劇組，她的記憶中今天的戲貌似沒安排早。可是當她趕到現場時，室友表姐已經在綵排走戲了。完了完了，她不禁扶額。

拍戲休息時刻，宋煙趕緊狗腿般上去噓寒問暖，室友表姐臉色有些生硬。

“聽說你昨天美女救英雄了？”果不其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己那點小聰明估計早就傳遍劇組了，宋煙在心裏哀嚎。

“你想救帥哥我沒意見，但是別給我得罪製作人，還有別忘了，你是拿我的錢來給我工作的。”話里話外讓宋煙認清身份，找准自己的位置，她面色雖然沒露出什麼刻薄，宋煙卻感覺自己的臉上有點熱。

“我是看在你是我表妹的室友份上，才對你比較寬容，你知道吧。”

“是，敏敏姐，我知道了。”宋煙雖然有些委屈，但是遲到和多管閑事是事實，她臉皮雖薄卻知道對錯。

然後敏敏姐就讓化妝師補妝沒再搭理她。

宋煙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幹坐着，趕緊起身出去找劇組的人對接，了解最新的場次安排。接下來的戲份都在攝影棚里，夏日裏的攝影棚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足足有40來度，穿着短袖進去不到一分鐘必然是滿身汗出來，何況是穿着戲服的演員。

她看到攝影棚里除了演員穿着比較齊整，很多男工作人員已經赤膊，演員已經要麼挽起袖子和褲腿吹着小風扇，要麼貼着空調管汲取不多的冷氣。

短短的一段距離，她已經走得都是汗，再加上昨天喝的酒還沒完全解掉，人就有些呼吸難受，一時沒注意被劇組的道具絆倒了向前摔去。在眾人都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可沒人關心一個無關人士的摔倒。宋煙只好忍痛坐起來，看到自己的膝蓋破了一層皮，還沾着一些灰塵，她四顧想找找有沒有乾淨的水想沖洗下傷口。

她這才發現原來絆倒她的道具堆後有把椅子，來的時候並沒注意，而椅子上坐着正是她昨天美人救英雄的英雄——祁陽。看着祁陽，宋煙感覺自己周身的溫度好像開始變冷，因為祁陽也正看着她，但眼神並不善。

宋煙勉強站起來，因為她找到了洗手間的位置，不過去往洗手間的路要繞過那位大神。她自認為沒啥對不起他的，也沒好怕的。她挺了挺脊背，瘸着腿一步一步走過去，正要經過祁陽，他卻突然開口了。

“你喜歡我？”眼神十分不善。

“啊？”宋煙覺得莫名其妙。

“你不配。”說完就離開位置了。

獨留宋煙愣在那裏，一口老血升到了喉嚨，臉開始急速躥紅，她根正苗紅地成長了20多年，雖然沒對祖國做出過什麼貢獻，但也不至於要受到這樣的打擊和傷害。她直直地望着棚頂，因為她的眼眶熱了，她可以傷心，但她不允許自己怯懦的一幕表現在人前。

會過去的，會好的，他已經不僅是無禮貌，簡直是神經病，再搭理他她就跟他姓，宋煙在心裏一遍一遍默念，為了讓眼裏的熱潮冷卻，她也有她的驕傲，她的驕傲就是所有的軟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她都想盡辦法繞開可能會出現祁陽的場合，宋煙也是個愛恨分明的人，既然人家擺明了以為她對他有企圖，那她就盡量讓他看不見，免得加重了他自戀的病情。

敏敏表姐的戲份早於主演們殺青，所以她沒多久就離開了這火熱的橫店。祁陽這個人也就從宋煙這個人生活中消失了，她覺得很好，說不定這輩子都不用見到這個自戀狂了。

不能說宋煙為什麼專門對祁陽會有所照顧和關注，因為這世上誰不會對好看的人多看幾眼，況且還是個長腿顏值高的偶像，宋煙純粹是個愛美主義者，還是個長腿控。但是她知道，喜歡是喜歡，跟談戀愛不是一回事，她覺得愛是日久生情，一見鍾情只是浮於外表的喜歡。這種喜歡，人生可以遭遇很多回，沒了祁陽，還會有其他人，畢竟中國有這麼多人呢。

宋煙離開學校的時候，暑假也接近尾聲。大四的開學，伴隨着找工作和畢業論文開題的壓力，宋煙實在沒空想別的，至於祁陽這兩個字，也就從微博的角落裏偶爾瞄到。哦，無非是他的團體發新歌了，上什麼綜藝了，沒啥熱度一看就是小編們用來湊湊字數的。

宋煙是學營銷的，也是個萬金油專業，去各種企業都是適用的，因為任何企業都需要營銷來建立自己的企業形象，只是營銷的東西是人還是物罷了。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想去幹什麼，想去營銷什麼。但是時間是不會等着你做決定的，她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裏做出自己的決定。她邊在網上投實習的簡歷，邊去投大公司的校招，跟自己專業相關又有些興趣的工作都投了，開始了一個平凡大四學生忙碌的生活。

在忙碌當中，還是會摻雜一些意外的娛樂活動，比如說，室友李紓同學非要拉着她一起去參加她表姐那部劇的全劇殺青宴。宋煙好歹在劇組混了個眼熟，李紓同學認為有了她更能矇混過關，敏敏表姐肯定忙着和其他人應酬，顧不上她。本來她表姐也不想帶她的，經不住她軟磨硬泡，警告她不要隨便搭訕給她丟臉。李紓可是比宋煙更加顏控，要讓她安分太難了，表姐真是操碎了心，有宋煙看着她，表姐稍微放心些。

要參加這種場合，一套得體的衣服必不可少。身為學生，肯定不具備那樣的衣服。所以李紓首先就拉着宋煙去逛商場。李紓的身材是要啥有啥，但宋煙就犯難了，說不上瘦說不上胖，所以感覺好看的衣服穿上去效果也一般，所以她也就放棄了，隨便挑了件白襯衫和牛仔褲，反正這種場合她只負責吃就好了。李紓一看她選了什麼，真是恨鐵不成鋼地說也不想跟她說了。李紓選了件白色蕾絲裙，既大氣得體，又不顯得過於突出，宋煙忍不住都想開口叫句小仙女了。

到了宴會的那一天，為了不打眼，宋煙帶着李紓等全部人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溜進去了，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但是還是免不了碰到一些比較相熟的人。

“宋煙啊，孫老師殺青后就沒見過你了，最近在忙什麼啊？”場務大哥a抓到了一枚宋煙。

“回學校準備畢業找工作啊，煩得很。”宋煙故意讓自己顯得很苦惱，希望大哥不要注意到旁邊的小仙女，她有些後悔讓李紓穿這件裙子了，在一群老大哥堆里甚是明顯。

“咦，你旁邊這個……”然後宋煙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問出來。

“來，楊大哥，在劇組多謝您的照顧，我敬你一杯，我幹了你隨意。”說完就把自己的飲料幹了。楊大哥看到她乾的是飲料，也顧不上旁邊的小姑娘是誰，趕緊嚷道，“宋煙啊，你這是看不起你楊大哥啊，竟然用飲料敬我，怎麼也得來杯啤的……”哎，轉移酒鬼的注意力，就是這麼容易，宋煙不禁在心裏扶額。

跟楊大哥周旋了幾回合后，他被其他人叫去了，宋煙終於鬆了一口氣坐下來，卻發現旁邊的李紓面色有些紅，敢情自己一個人喝嗨了。這樣也好，宋煙想。

宋煙開始吃起面前的酒菜，看着場內的眾人觥籌交錯，每個人臉上都堆着各色各樣的笑容，尤其是一些演員們一直轉悠在製片人附近，那個製作人就是她當初幫助祁陽擋掉的，現在看到他不禁想起祁陽。以他的社交屬性應該是不會參加這個聚會的吧，宋煙不禁環顧了下，果然，宋煙甩了甩他，把他甩出自己的思維，都是陌生人了。

這個時候，敏敏姐走過來看到李紓這個醉樣子，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宋煙，我先把李紓送回我家再回來，你先留在這裏，要是有人找我，幫我說一下。”

“好的，敏敏姐。”宋煙點頭道。

敏敏姐帶着李紓走後，宋煙看着後半場的人們已經有些瘋魔了，此地已不可多留，拿着一瓶紅酒走到了酒店露台。夏末的風，還帶着些許煩悶，就像自己要面對的就業選擇一樣。

宋煙走到露台不打眼的角落，開始就着瓶口一口一口地喝着，頗有些借酒澆愁的意思。但她不知道的是，紅酒喝起來味道不錯，但是後勁很大。不一會兒，宋煙已經有些站不住了，乾脆盤腿靠着欄杆坐着。

突然，有一陣腳步聲走過來，不對，與其說走過來，不如說走近我，“他”在我附近很久了。

“喂，兄弟，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宋煙藉著酒勁大膽起來。

“哦？”

“不認識也可以喝一杯。”

“沒興趣。”

“給點面子嘛。”宋煙開始藉著酒勁死皮賴臉，拉住了那個人的褲腳。

“鬆手！”

我放手了，他走了。

“我就知道他騙人的。”宋煙用僅剩的理智譴責道。

剛想繼續自斟自飲，發現，酒沒了！太不經喝了。

然後，有隻袋子出現在宋煙眼前，不，應該說是一隻手上拎着一隻被重力拉長的袋子。

“酒，給你。”

“兄弟，夠哥們！”宋煙像個弱智般開始鼓掌。

他在宋煙旁邊的地上坐下來了，然後給宋煙開了一瓶，他自己也開了一瓶。

宋煙拿着瓶子就往他瓶子上撞，完全控制不了力度，灑出來不少，卻發現他嘴角微勾，似乎在笑，但是，好像還挺好看的。

果然，酒喝多了，容易看花了眼，宋煙竟然看到祁陽笑了，竟然還陪她喝酒。

大部分時間兩個人都在無聲地喝酒，但是可能是有了人的陪伴，酒也顯得也沒那麼難喝。

但是酒精上腦到一定程度，情緒就容易出事，比如說宣洩。

“不知不覺就大四了，我似乎還沒想好自己要幹什麼，實習找得不順利，工作選擇雖然多，但是我也不知道我適合什麼，校招也不太順利……”宋煙開啟了吐槽模式

“嗯。”他順着我話答我。

可能酒喝多了，比較能容忍刺耳的話語。

“我是不是很沒用？”

“嗯。”

“我要成為更好的人！”

“嗯。”

“還有你，不要以為我對你有意思，我只是個顏控而已，還是有正義感的顏控，看到好看的人有難，出於顏控的屬性我也不忍心坐視不管，不要擺那副自以為是的臉給我看，你知不知道我已經脫你粉了，好看固然重要，但是禮貌也是我的底線。”

“知道不？”說激動起來還拍了下祁陽的肩膀。

祁陽似是有些奇怪這個小妮的大膽，轉過頭看了下她。不過看了一眼就又回來了。

“好。”

“你要尊重你每一個粉絲”

“嗯。”

他開始懶得敷衍我。

“祁陽，我們好歹算酒友了，加個微信被。以後你有什麼地方需要我的，我一定會儘力而為，雖然我脫粉了，但是畢竟曾經粉過你。”

“不要。”

宋煙聽到這句，眉頭都皺起來了，再加上酒勁持續上涌，膽大包天，直接奪走了他的手機，用他的手指解了鎖，加了微信扔了回去。這一過程一氣呵成，把他都看愣了。

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他還算有良心，按掉了。他估計是有事，然後嘗試着把我拎起來。

“走吧，我拎你進去。我有事要先走了。”

他雖然喝得也不少，但依舊很穩。而宋煙已經東倒西歪，無法站立，肯定不能自己回家。

他拎着我的手，把宋煙拖到了前台，交代了前台，就走了。宋煙最後的記憶就是一身黑衣，帶着帽子口罩，人影在她眼前晃，最後宋煙啥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