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冤冤相報
今日天氣晴,非常晴,適合“故人”相見。
她正在上課,突然手機震了一下。
“我現在杭州。”我嘴巴一勾,還真簡潔,約人還這麼傲嬌。
“哦。”我就偏不上賊船。
還未來得及等到他的回復,被老師叫上台演示小組作業。
心中哀嚎一聲,演示是我心中難以克服的難關。偏偏經管類就喜歡演示,動不動小組作業就是演示。每個人都要講一部分,輪到我的時候,緊張到明顯感到聲音在發顫。但是,幸好準備充分,啃透了自己負責的部分,雖然有些磕磕絆絆,總算沒鬧出什麼笑話。
下台那一刻終於鬆了口氣。
正好下課鈴聲響,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逃離這讓差點出醜的地方。
走到後門的時候,發現前面有個人擋着,順勢繞開,那個人也朝我繞開的地方走了一步。what?老娘正好心情不好,自己撞上來是吧。一抬頭,愣了大概0.01秒就立馬把那個人拉到了樓梯間。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裏,瘋了嗎,被認出來怎麼辦,那個時候我腦子只有這些想法。
“你怎麼會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你有沒有被人認出來!”
最後一個問題是她最焦心的,被人認出來麻煩就大了,她不禁扶額。
反觀罪魁禍首,乖乖地被我拉走,現在用兩隻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似乎還帶着笑意?
他摘下口罩,慢慢地靠近我,直到她後背靠上了牆。
”你不回我,我只好來找你了。”
她拿起手機一看,靠,上面顯示着,“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你過來幹嘛,我過去找你不就好了,你這樣出現在我們學校很危險的,萬一被人拍到,要怎麼辦啊。”
“某人不是在心裏腹誹: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啊,我不要面子的啊,所以我只好給足某人面子咯。”
她愣愣地看着他,貌似她看到短訊的時候是這麼想的,但是他什麼時候,成為我肚子裏的蛔蟲了。
“總之,你下次不能再不跟我說一句就出現,這樣我的心臟病都要犯了,知不知道,就當我求你大哥了。”她雙手合十,裝作虔誠禱告樣。
“哦。我知道了。”她似乎從他的話中嗅出一絲落寞。是她最近多愁善感了,還是他最近演技精進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打斷了自己的疑惑。
“走吧,車在哪?”她只好下一個話題,要把佛送走,為了他好。
“我坐公交來的。”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這無異於重磅炸彈。
“你說什麼!”
“公交車。”
“大哥,我最近哪裏對不起你了,你這樣對我?你說出來,我一定變本加厲。”
他擺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你能奈我何。
“難得收工早,就不想司機跟着,自己出來晃晃。”
“你經紀人和助理都沒意見的嗎?”
”有,但是我偷跑出來的。“
說完,向啊、她展示了他的未接來電。
她感到一陣天昏地暗,扶住了牆壁,以防自己的手忍不住砸向他漂亮的臉蛋。
“那現在怎麼辦。”
他開始裝作很忙地翻起了手機。
“走吧,帶你回我住的地方。”
她一臉不耐煩地把他甩在後面,自顧自地往自己租房的地方走。課堂上遭受的苦難就夠了,想不到下課後的苦難更大。快要走出樓梯間的時候,他也自發地帶上口罩,壓低帽檐。就算壓低了戴了口罩又如何,氣質在哪裏無法改變。只有儘快把他扔進家裏,才是安全之道。
幸好租的地方離學校並不遠,拖着他的手把他拽進了樓梯間,打開房門就差一腳踹他進去了,看着他不緊不慢,事不關己的樣子,真心來氣。
關上門的那一刻,一顆心終於落地了,靠着門上呼了一口氣,調整了下自己。
眼觀那位大爺,已經自動坐進沙發,打開電視,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讓她的火氣又上來了。
”起來!我讓你坐了嗎!“
”脾氣小一點,不然嫁不出去。“
這個人真是不斷挑戰我的忍耐底線。
”你放心,兩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大馬路上還是到處都是的,既然受不了,你可以走了。“
”你是說你班裏那些歪瓜裂棗嗎?你還真是不挑。“
靠,看來這個人已經看到她在台上的表現了。這個時候頓時像皮球泄氣了般,坐在沙發上,好死不死,竟然讓這個混蛋看到了,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撓頭。
她在撓頭的時候,他其實一直在看着她,原來她在台上,看起來有些光芒萬丈。她在發泄到一半轉頭,他已經將目光轉到電視,不着痕迹。
“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今天。”
“哦,怎麼辦,我今天也心情不好。“
這個威脅,她怎麼感覺到背後有些發涼,回想起來一些畫面。她趕緊機智地轉移話題。
“你餓了嗎,想吃什麼?“好像有些諂媚誒。
“隨便。”
“好的。我這就去做。”隨便最好,正好家裏存貨不多。說完就起身去做吃的了。
等她用盡食材,搗鼓出一碗面的時候,剛想叫他,卻發現他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是啊,他來找她,肯定是忙中抽出的空,他的行程雖然不多,但是身為藝人公司是不會讓你閑着的。
未加修飾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有些透明,均勻而平穩的呼吸讓她的心也逐漸平靜,她知道她現在應該走過去關了燈,讓他好好睡一覺,但是我不知不覺看着他的睡顏,放空了幾分鐘。腦中滑過我跟他認識的過往,從未知到相熟,再到此刻,她是怎麼和他成了這種朋友關係的,腦中糾結了一會仍沒有抓住重點,就像頭髮絲從指間溜走的感覺。
突然,一聲短訊提醒把我從沉思中拉回來,她立馬拿起來了手機,先靜音。這樣安靜而美好的畫面,她希望它能更長一些。
組長在提醒我要交作業了。唉,只好拿出電腦,打開摺疊小電腦桌,坐在窗邊,開始趕作業,在我沉入作業的前一刻,仍在感慨,好看的人,睡覺都這麼好看。
睜開眼,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有一秒的恍惚,然後突然想起這是某人的家。嘴巴不禁有了一絲弧度。睡地真好啊,真舒服。茶几上有一碗冷掉的面,上面還加個荷包蛋,看起來是豪華配置。始作者正在案前敲擊鍵盤,臉上的表情嚴肅又認真,時不時地皺下眉,用筆頭撓撓頭。還真是喜歡撓頭呢,他心裏想。他有些不想打破這樣的畫面,感覺這樣的畫面真實而又滿足,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一直看下去。但是,再美好的畫面也有結束的那一刻。
“耶,我完成了。”她開心地像個小孩子。
“你醒了啊,怎麼不叫我,餓不餓,我給你再做碗面。”
“不用了,叫外賣吧,我們好久沒喝酒了。”
“敢情你來找我是為了讓我陪你喝酒啊,你這人真是,害我感動了那麼一下子,最後是過來吸無業青年的血的。“
”不然呢,你想多了。”
她苦大仇深地點開了外賣軟件,按着下酒菜最好規格下單了,其實我也很想吃夜宵,既然有客人來了,那就放縱一把,今朝有酒今朝醉。
“想喝什麼,我去樓下便利店買。”
她看到他的電話在閃,希望他能接一下不要讓大家擔心,就自動請纓去買酒了,除了她還能誰買呢。
“隨便,是酒就好。”
”好。”
他知道她的意思,想想自己確實任性夠了,該有所交代了,便接起了電話。
”我現在在朋友家,明天回去。不用擔心,沒有被拍到。好,我知道了,明天把地址發給司機。放心,我心中有數。”通話一如他人前的樣子,簡單而乾脆,只花了幾分鐘。
從她房間看下去的萬家燈火,突然有了實感,好像等人的感覺並不賴,只要那個人真的會來。看着她從便利店提着一個大袋子出來,好像買了很多,還故意繞着花園走了幾圈,看來是想多給他時間去解決。以前,他很不屑於她這樣的眼力見,但是現在,她的眼力見讓她在花園餵了蚊子,不禁有些好笑。看着她在那裏手舞足蹈趕蚊子的樣子,心情還蠻愉悅的。在肚子發出抗議的時候,才有些惋惜地想要結束這場表演。發了個信息給她,讓她趕緊上來。
看着她看到信息后,嗖地一下跑進樓道,讓他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些。
沒一會她又跑出樓道,原來送外賣的也到了。她拎着酒和外賣氣呼呼地站在門口,眼神犀利地望向罪魁禍首,而罪魁禍首正翹着二郎腿欣賞電視節目。
她真的是氣不打一出來,看着這麼歲月靜好的畫面,簡直要壓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為何她要受這份罪。哎,誰叫他不能拋頭露面,受罪的只好是我等平凡之人。
把外賣和酒甩在桌上,她立馬衝進了浴室。果然,眼力見相當之好。
待她洗個澡,換了家居服出來。酒局正式開始。
“你今晚要在這裏睡?”
“不然呢?我喝了酒要我自己回去?”我覺得好像這樣有些不妥。
“什麼時候走?“
“明天傍晚的飛機。”
“對了,晚上好像有皇馬的比賽,看嗎?好像要凌晨。”
“難道我們不是要喝到凌晨?”
“那我們慢慢喝,我怕你先倒下。”
“誰先倒下還不一定呢。”她露出了莫測的笑容,他的嘴角也有了弧度。
那年他未成名,我未看透,一起在會所陽台喝的酒,還是他拉我站起來,我竟然忘了,他的酒量確實比我好。
酒真是個好東西,能讓氛圍變得很融洽,真的就像十多年的至交好友。他們是認識了好多年。但,至交好友,她轉過頭看了他,想想他的粉絲數量,慫了慫了,我們只是酒友。
電視機傳來比賽開始的哨音,他們倆都坐在地上,靠着沙發,舉着罐子,零食和酒散落一地,妥妥看球標配。眼睛盯着屏幕,進球了歡呼,踢空了懊悔地拍地板,為精彩的配合喝彩,為不應該的失誤捶胸頓足。這個時候她才在他的臉上看到除了面無表情外的其他表情,拍下來說不定能成表情包,跌破他所有粉絲的眼鏡,可能那樣子又有很多迷妹為他瘋狂了。
為什麼有種老大安慰的感覺,因為他這個時候終於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因為他這個時候終於是他自己了嗎?不再用冷漠掩藏自己的情緒,有了人間煙火氣。
她從來不是為了拯救他的存在,她在和他真實的樣子做朋友。
他似乎沉浸在比賽中,無暇顧忌她這刻的沉默。電視熒光在他臉上變幻,是一張有喜有生氣的臉龐,很好看。
外面天光大盛,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陽光從窗前移到我的眼皮,擾得人不得不醒。
環顧周圍,發現自己睡在地上,而某人,睡在沙發,睡得很好的樣子,陽光已經快啄到他的臉龐。而自己想也沒想爬過去,用抱枕為他撐起一片陰涼。她知道藝人的工作經常熬夜,沒幾個小時好睡,睡好覺不容易,行動在思想之前已經做出了回應。直到可以撐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感同身受了。
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看了下時間,八點,還可以再多睡一會,就當是做好事了,趕緊把手機調成靜音了。
其實在她拿起來手機時,他已經悠悠睜開雙眼,眼底一片清明,像是醒了很久。在她賺回來的瞬間,他又合上了雙眼,裝作深眠。
這麼近距離看他,連臉上的細毛都一清二楚,毛孔也幾乎很小,真是羨慕這樣的皮膚,不知道摸起來手感如何。但是,給她幾個膽子她都不敢。舉了一會,手臂又酸又脹,但看着睡着如此安詳的某人,想到自己也算是做好事了,調整了下姿勢,讓手臂沒那麼酸,換手的瞬間,手滑,抱枕開始往下掉,我驚恐地睜大了眼。在離他的俊臉幾厘米時,一揮手打飛了抱枕,自己癱坐,拍着自己的胸膛,想着好險好險。
也許這個她抬起頭看他,會看到他嘴巴的弧度有一絲可疑的弧度。
突然想起來,自己可以把窗帘拉起來啊,這麼傻乎乎是作甚呢?一臉認命地站起來拉好窗帘,去洗漱準備早飯。
等她準備好早飯,正要叫他起來,發現他已經坐着,在活動手腳。是啊,長手長腳的在我短小的沙發窩了一晚,的確蠻受罪的。
“早飯吃什麼,我餓了。”
“豆漿油條如何,我去買。”
站在街道上的早餐店前放空,為什麼她就這麼下來了?我不是應該甩給他一臉子,“愛吃啥吃啥,老娘不伺候。”她不是應該這麼回的嗎?她為何就這樣下來了,看來早年間做助理落下的奴性,根深蒂固。
不禁在心裏吐槽以及鄙視了下自己,就安安心心地跟老闆點起了單。
在早餐放在盤子裏裝好,熱好豆漿,再把那尊大神請到桌上,她覺得自己離解脫不遠了,在心裏暗自慶幸。
那廝在那裏慢條斯理地撕着油條,小口咬着包子,再跟喝茶一樣呷一口豆漿,把一頓早飯吃出了皇室貴族范。而此時時鐘已經劃到8點40,離我上課只有20分鐘了,除去整理收拾走路,離遲到可謂一念之間。
她忍不住開口了。
“大哥,你好了沒,我等會要遲到了,你的司機來了沒?”
“我沒叫他。”
“什麼!為什麼不叫他,你不是下午要走的嗎?”
“我的是傍晚的飛機,這麼早去幹嗎呢?讓我增加曝光率?”
時間已到45分,我儼然已經沉不住氣,抓起自己的包收拾上課的東西,直撲向門口,邊走邊囑咐他:
“出去記得幫我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