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民不與官斗
陳靈玉聽着憐霜在自己的耳邊呢喃細語，說話時呼出的氣吹到耳朵上有些癢。
聽她說完，陳靈玉平淡道：“黑夜與白晝對貧道並無影響，宿在哪裏於貧道來說也沒有差別。”
這一番話可給憐霜氣的夠嗆，雖心知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但仍舊很挫敗。
姑奶奶我都勾引你了，你這臭道士哪怕是裝也得給點反應吧，我不要面子的？
越想越氣，她手指着陳靈玉，氣的顫抖，罵道：“你今夜給我睡到茅廁去！”
陳靈玉：“貧道要保護林淵。”
“你......你上樓頂去睡！”
陳靈玉：“鎮撫司會管。”
“你...你......”憐霜半天沒你出個長短來，尤其看到自己氣的渾身發抖，他卻還是那副樣子，心裏委屈，竟嗚咽哭了出來。
“唉...”陳靈玉長嘆一聲，道：“貧道還是去樓頂睡吧。”
說著就要往外走，憐霜只想讓他服個軟，哪裏能真的把他趕去吹風，頓時急了，帶着哭腔道：“你回來，我不是......”
卻聽這時隔壁傳來“哐當”一聲，似重物落地的聲音，兩人皆是面色一變，憐霜也顧不得哭了，急忙往林淵所在的房間跑去。
推門一看，才發現林淵早已一屁股坐到地上，手上還在摸索尋找着什麼，凳子卻橫躺在遠處。
兩人上前扶起他，憐霜都沒見過尋常客人喝成過這樣，何況他還是如今的禮部尚書，往桌上看去，她一陣頭髮發麻，驚呼道：
“竟是樓里最烈的神仙醉，作死啊你！”
要知道這神仙醉尋常武者都喝不了三兩，他一個儒生居然喝了大半壇，簡直匪夷所思。
兩人把他扶到椅子上，憐霜好奇道：“他究竟是怎麼了？”
還沒等陳靈玉回答，卻見林淵竟要伸手抱向憐霜，嘴裏還念叨着“湘兒”，憐霜嚇傻了，心道：姑奶奶才不是湘兒啊！
剛回過神來想往後躲，卻感覺腰間一緊，自己瞬間便退到了門口處，林淵也撲了個空，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她回頭看着陳靈玉，終於不再是冰冷模樣，反而有些局促，眼神閃躲着不敢看她。
“這是你第一次抱我。”
聞言，陳靈玉不自覺的看向她，卻正對上憐霜痴痴的眼神，那眸中熒光流轉，面若桃花。
他垂下頭不敢再看憐霜，但映入眼帘的是對方窈窕的身姿，這時手上也傳來柔軟滑膩的觸感，他迅速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看他亂了陣腳，憐霜笑道：“我去叫若湘過來。”
“好。”
“那個......你打算什麼扶他？”憐霜指了指還在地上趴着的林淵。
陳靈玉：......
過了大概有半個時辰，若湘才姍姍來遲，這倒是不能怪憐霜，雖然她可以走後門進去，但奈何那衙役和官差把若湘保護的密不透風，她壓根上不了二樓。
見面后憐霜是這麼跟她說的：快去看看你的林郎吧，他不知發了什麼瘋，現在醉的不省人事，還看到誰都當是你，見人就抱。
她雖奇怪都不省人事了，還如何見人就抱，可也顧不得問，當即就急匆匆趕來了。
來后看到林淵安穩的在床上睡着，她鬆了口氣，接着拿起一塊帕子打濕，坐在床邊輕柔地給林淵擦臉。
其實這個時辰的青樓才正是做生意的時候，但因為陳靈玉在，憐霜今日沒有下去應酬獻舞，樓下卻是推杯逐盞，好不熱鬧。
呂慕安這次是一個人來的，自從上次見過憐霜后，其舞姿身影便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中，從不屑於逛青樓的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第二次來了。
他拒絕了陪侍，一個人坐着喝酒，卻坐等右等就是見不到那日思夜想的身影。
上次回去之後同窗與他說了，那憐霜花魁是清倌兒，一直在等有情郎為自己贖身，他頓覺慶幸，並認為自己便是她一直等的人。
沒錯，他要給憐霜贖身，這個想法說出口時遭到了同窗的堅決反對，直言他還未曾考取功名，若給妓子贖身之事傳了出去，那以後仕之一途便毀了大半。
然而他毫不在意，因為他不止是國子監的學子，他還是未來的永平侯，或許其他人讀書是為了仕途，他卻僅僅因為興趣。
這時他叫住一個正端着酒的婢女，問道：“敢問花魁憐霜何時下來？”
婢女躬身答道：“憐霜娘子身子不舒服，今日不會下來了。”
呂慕安聞言點了點頭，心道：看來她上次所言不假，竟到現在還沒好。
與此同時，所言不假的憐霜正側躺着，笑盈盈地盯着陳靈玉，問道：“陳道長的地鋪要不要離的近些？”
陳靈玉道：“貧道打坐就好。”
聞言，憐霜點點頭，她越來越習慣這種安心的感覺，什麼都不用做，也什麼都不用想，只要看着那個一動不動的道士發獃就好。
林淵是被尿憋醒的，他睜眼時天色剛有了一絲亮光，若湘正躺在身邊熟睡，恬靜的睡顏讓他隱隱有親一口的衝動，算了，撒尿要緊！
他從床上坐起身，晃了晃還有點發暈的頭，低頭在床下找到夜壺一看。
嗯，新的，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躡手躡腳的拿着夜壺走到角落處解決，一身輕鬆后回頭一看，若湘真躺在床上支着頭看他，那神色......像極了流氓。
林淵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提着褲子，同時沒好氣道：“有什麼好看的，信不信等你解手時我也看！”
若湘俏臉一紅，啐道：“林郎真不知羞。”
嘖嘖，這就是惡人先告狀啊，你看我就可以，我看你便是不知羞？
林淵表示哪有這樣的道理，徉怒道：
“好你個小娘子，行了此等齷齪之舉，被發現后非但不認錯，竟還敢顛倒是非，本官今日定要讓你知道，什麼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說罷便徑直朝她撲了過去，嘴裏還大義凜然道：“膽敢偷窺朝廷命官，本官要看回去！”
“我不要，太羞人了......”
“那我可不管！”
“啊......”若湘最終還是放棄了抵抗，害羞的閉上了眼。
她心道：畢竟...自古民不與官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