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劫難
一朵烏雲飄過，將月光死死的遮住。
米蘭山脈北部。
一座隱秘的熊洞中。
“啊～”
此刻，柳文素滿頭冷汗，閉緊雙眼，一臉痛苦。
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她不自覺地在地面上，抓出幾道長長的抓痕。
腹中忽然傳來的劇痛，讓柳文素失去了往日的精神。
這一次，孩子是真的要出生了。
這是一個母親的直覺。
看着眼前的妻子痛苦的模樣，約翰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讓他和敵人拚命，他還算擅長。
但是，接生這個活兒，他真的一點兒也搞不懂。
看着柳文素腹下滲出的鮮血，這名英勇無畏的年輕騎士，第一次感到害怕、緊張。
“我…我給你燒些水。”
約翰收集了一些柴火，試圖將它點燃。
然而，往日輕鬆點燃的燧火，不知為何，現在怎麼都點不着。
“fuck！”
約翰心煩意亂之下，重重地將手中的燧石丟到地上，將地面砸出一個深坑……
冷靜，要冷靜。
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的約翰，雙手使勁地揉了揉臉頰。
他的騎士導師曾經告訴他，焦躁常常導致最壞的結果。
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冷靜。
隨着心情的平復，約翰忽然聽到一道若有若無的犬吠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汪～汪～”
約翰臉色一變，倏地站起身。
是敵人的獵犬！
丈夫異樣的舉動，引起柳文素的注意。
她意識到什麼，竭力忍受肚子傳來的疼痛，艱難地抓起身邊一根木條，將其塞進嘴中，試圖減少聲音的發出。
踏踏踏踏～
隨着熊洞寂靜下來，鐵甲晃動摩擦的聲音，清晰傳到約翰和柳文素的耳中。
“汪～”
“在…哪裏…”
“這…個方向…”
“快追…”
熊洞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約翰臉色一變再變。
大嬴王朝的士卒竟然在這個時候追上來了，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左手緊緊地握住短劍劍鞘。
約翰轉過頭，用充滿留戀的目光，與妻子的眼神對視片刻。
他不知道自己能夠拖延多長時間，但有些事情總是要做的。
為了柳文素和孩子的性命，他願意做出犧牲。
黑暗之中，柳文素滿頭冷汗，嘴中的木條被咬出一個深深地痕迹。
她發出輕微的嗚嗚聲，眼眶通紅，衝著約翰使勁搖頭。
不要送死呀…
約翰笑了笑，他知道妻子的意思，但不準備聽從她的話。
右手輕輕拔出短劍，他轉過身，堅定地向洞外走去。
……
……
熊洞外。
約翰趴在草叢中，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三十米處的灌木叢。
只見一隊身穿黑色鐵甲的士卒揮舞着手中鐵槍，將攔路的灌木樹枝撥開，舉着火把，向著四周搜尋着什麼。
是精銳，而且人有點多。
約翰面色凝重，在心中默默計算着對方的實力。
如果只有5個人的話，他有很大的把握將他們無聲地全部幹掉。
但是，對方有十個人，而且站得很分散。
約翰心中發苦，打是能夠打得過，但之後的援軍怎麼辦？
他思考了很久，小心調整位置，決定埋伏在敵人的必經之路，看看能不能先幹掉右前方3個互相靠得比較近的士卒，然後，再將剩下的敵人快速擊殺。
隨着黑甲士卒越來越近，約翰伸出右手，緩緩握住藏在身下的短劍。
3０米，25米，2０米，15米……
約翰在心中默默計算着距離，正當他準備向黑甲士卒們衝過去的時候，左前方15米處密林，忽然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叫聲。
“快跑！”
“大嬴走狗追來了！”
“該死，他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從樹林中，鑽了出來，倉惶地向左後方跑去。
“哈哈，找到這些小蟲子了！”
“快點抓住他們！”
“早點解決，早點回去睡覺！”
黑甲士卒們欣喜地招呼着隊友，帶着獵犬，向著流民逃跑的方向追去……
“沒發現我？這附近還有人？”
約翰愣住了，微微抬起頭，順着灌木叢望去。
只見一隊大嬴王朝士卒舉着火把，朝着4個流民追去，很快遠離了熊洞。
約翰等了一會兒，前方火把的光線越來越黯淡。
他確定沒有意外情況后，不由得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去死。
眼看孩子即將出生，約翰還想看看自己的孩子長什麼樣子呢。
夜晚的冷風吹過，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此時，約翰才發現，他的後背已經濕了一片。
……
小心清理附近的痕迹后，約翰重新退返回到熊洞。
此時，孩子已經到了出生的關鍵時刻。
“誰？”
聽到腳步聲，柳文素躺在地上，虛弱轉了轉頭，試圖看清來人的模樣。
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先驚后喜，心中緊繃的弦總算鬆了下來。
“嗚嗯……”
一聲痛苦的悶哼。
不多時，一個嬌小的嬰兒順利出生。
約翰驚喜，趕忙取出一塊規整的熊皮，將嬰兒小心包裹。
“孩子…我的孩子……”
柳文素微微張開虛弱的美目，眯着眼睛，伸出手去。
約翰急忙將嬰兒交到柳文素的手中：“在這裏，是個男孩呢。”
柳文素抱住自己的孩子，揭開熊皮的一角，心急一看，頓時胸中一酸，眼眶一熱，幾乎掉下淚來。
“孩子取什麼名字？”約翰心疼地看着面色蒼白的妻子，捏了捏孩子的臉頰，小聲問道。
“我記得，你之前準備給孩子取名為柳長歌。”
“不，”柳文素回過神，對眼前年輕的藍瞳騎士認真說道：“他跟你的姓！”
約翰怔住了，他只是一個來東方闖蕩、小有資質的普通騎士，如何能夠配得上柳文素身份。
再說了，兩人結合前，已經商議妥當，第一個孩子要繼承她的姓氏。
“怎麼能跟我的姓氏，你可是天漢帝國的王——”
“那已經是過去時了！”
柳文素臉色蒼白，但異常堅定地打斷了約翰的話，“對於孩子來說，跟我的姓會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說著，她不禁低下頭，溫柔地抱緊懷中嬰兒，沉默片刻，然後輕聲說道：“現在，我只想讓孩子平安健康的成長……天漢帝國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吧……”
聽到妻子的話，約翰沉默下來。
他輕輕撫摸着柳文素的亂糟糟的黑色秀髮，看着她嬌弱、蒼白的面孔，嘆了口氣。“……怎麼做，都聽你的。”
“畢竟…孩子繼承我的姓氏，是我得了便宜。”約翰輕笑。
說著，他將柳文素和孩子摟在一起，小聲地說道：“真傷腦筋，我之前一直沒想過應該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文素，你可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呀。”
“以後麻煩你的事情還多着呢。”柳文素挑眉，不屑一顧道：“這點小事就難住你了？”
“那當然……”約翰看着柳文素皺起的眉頭，故作沉思道：“沒有！”
“不逗你了，”他展顏大笑道，“我已經想到一個好主意。”
“就叫萊登斯吧。”
“萊登斯·勞倫！”
約翰左手摟住妻子，右手舉起短劍，露出滿是傷痕臂膀。
他帶着飽含激動、複雜地情緒，認真地說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平民騎士，偶然跟隨商隊，走過塔干沙漠，越過枯骨荒野，穿過翠玉森林，行走數千萬里，從遙遠的西方，來到東方國度。”
“有幸渡過一次又一次得驚險和磨難。”
“現在，我還能迎娶一名美麗動人的王族公主。”
“這是何等的榮耀和幸運！”
“放在那些騎士話本中……我這三十多年來的經歷足以稱得上傳奇！”
“萊登斯，legends，傳奇故事的意思。”
“我的孩子就叫萊登斯·勞倫吧。”
“一個姓氏勞倫的人所經歷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