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1碗飯
悠遠的鐘聲響起,犯人們如同餓狼般撲到門邊,眼巴巴地盯着走廊處即將出現的獄卒。
開飯了,對於大多數犯人來說,坐牢無非就是發獃,吃飯,只不過有些人多個等死罷了。
“快點,快點!”
剛吃飽喝足的獄卒推着一個大桶粘稠且還在咕嚕咕嚕冒着熱氣的雜粥,一路罵罵咧咧的:“催催催,趕着投胎啊。”
“來,一人一勺。”
正好,蘇原也是有點餓了,之前聽不少亡魂提起飯碗的事情,他大概預見到接下來註定不平凡。
不過,昨晚也沒吃上什麼,再補充不到能量就危險了。
大桶很快推到蘇原所在的牢房,獄卒長長的勺子從鐵門的縫隙伸進來:“一個一個來。”
三人不知從哪掏出來的小鐵碗,輪流接過那看起來就粘稠的雜粥。
“哼!”看見蘇原兩手空空,李天笑心裏一陣舒爽。
該!等着餓肚子吧。
“你的碗呢?”
管飯的獄卒並不認識蘇原,所以就算他是小孩子這名獄卒語氣同樣強硬。
“沒有。”
“沒有?”獄卒上下打量蘇原,“新來的?昨天沒領到?”
蘇原點頭。
“我不管你是什麼時候來的,要吃飯就得把碗端過來。”
一旁的李天笑一臉得意地看着這一幕,不知為何今天的食物格外香甜。
“大哥。”韋辰將較多的一碗遞給弦裘,走到他專屬角落自顧自吃着。
似乎外界的一切,與他無關。
“可是我並沒有。”
“那你別吃了!”獄卒明顯有點煩躁,將長勺往桶里一丟就要去下一間,“給你慣的!”
“站住。”
蘇原走到門邊,叫住了那個即將離去的人。
“你說什麼?”獄卒沖了過來,抓住蘇原的衣領,“你說什麼,你以什麼身份跟我這麼說話?”
“我要吃飯。”蘇原無意鬧事,只是他必須要補充到能量。
哈,李天笑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
“你要吃飯,可以!”獄卒露出十分兇狠的表情,一手依然掐住蘇原的衣領,一手從熱騰騰的木桶中打起一勺舉在蘇原頭頂,“來,張嘴,我喂你吃!”
“張嘴啊,現在不吃了?”
“怎麼了,現在啞巴了?”
熱粥一滴一滴的落在蘇原臉上,此時他只是冷眼看着這名獄卒。
“小兄弟,你若是脫下這身衣服,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弦裘吹了吹碗內的雜粥,輕輕地倒一點進嘴裏,咽下去之後開口道。
這句話給了獄卒一個台階下,事實上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將滾燙的熱粥倒進一個人嘴裏,只見他瞪了蘇原一眼,像是權衡利弊一番,才說道:“你要吃,可以,在地上舔吧。”
“不添乾淨,可會長老鼠。”說著,獄卒就要把勺子轉過來。
“太麻煩,倒這裏。”蘇原雙手做一個碗狀,伸到勺子下方。
李天笑微微有點發神,這裏是走廊第二間牢房,這些粥可是剛出鍋沒多久哇。
“這可是你說的?”
如果蘇原話說到這個份上,獄卒還不敢有所作為,那麼這群非法之徒就更看不起他了。
一咬牙,手中的勺子向下傾斜九十度。
濃厚的白煙噌噌往上冒,蘇原不僅硬生生用手接住,甚至臉上的表情沒發生一絲變化。
這下李天笑笑不出了,
張着嘴巴連飯都忘了吃。
五人就這麼傻傻地看着蘇原一口一口從手中吃着熱粥,那首手已經紅透了像是快熟了。
其中最傻的就屬那個肇事者獄卒,他本以為蘇原會大叫一聲燙,然後灰溜溜地逃開。
“怎麼回事呀,是死那邊了嗎?老子都快餓死了還不來!”
後面抱怨的的聲音越來越大,獄卒最後看了眼那位狼吞虎咽的少年,后怕地去到下一間牢房。
蘇原舔去手中的殘渣,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
他有這個實力不理自己,李天笑心服口服!
“我欣賞你,孩子。”弦裘將碗底所剩的一點粥倒進嘴裏,用地上的雜草擦擦嘴后,道:“但我不欣賞莽夫,在這裏,你病了,沒有人會醫你,你傷了,沒有人會管你,只有你死了,才會有人把你拖出去埋了。”
“就是今日吧。”蘇原像是隨口問,“六月十七日,星期三。”
外城一年三百六十天,分為十二月份,其中以七日為一周。
蘇原入獄第一天,正好趕上地牢一周一次的表演秀。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馬勞憋不住了,問出了在場四個人都好奇的問題。
‘這個人來這裏必定是有目的的。’韋辰給了弦裘這麼一個眼神。
不遠處,那位獄卒推着一個空桶緩緩走來,他還得送第二桶。
一群飯桶,他在心裏這麼罵著。
另一邊,也有一名獄卒小跑着過來,正巧兩人在蘇原的牢房前相遇了。
“你來幹什麼?”送飯的獄卒問。
另一小卒晃晃手中的鐵腕,緊張地說著:“我來送這個。”
“原來是你搞忘了。”送飯的獄卒調侃道:“老卒也會辦錯事。”
“別說了,快去送飯來。”
“不用了,這個小孩已經吃過了。”飯卒聳聳肩,別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想起剛才的畫面他心裏還是發毛的。
“那就好。”
小卒朝牢房裏的蘇原笑笑,昨日正是他領着蘇原進來的。
不對,小卒僵硬地把頭轉回去,問道:“沒有碗,你怎麼給他吃的。”
“倒在他手上唄。”
小卒臉色煞白,勉強說:“最少你告訴我,粥是涼的。”
“怎麼可能,這裏這麼近,剛出鍋呢!”
當,噹噹噹噹……
小卒手中的鐵腕滑落,不知滾到何處去。
“怎麼啦。”飯卒還強裝鎮定,“大驚小怪的。”
“我真想給你一巴掌。”小卒咬牙切齒,靠在飯卒耳邊怒道:“你知不知道,這小子很可能是老金的私生子。”
“什麼!”
飯卒失聲尖叫。
“我真想殺了你。”小卒恨得牙痛,“你最好祈求人上神這個小娃的手沒事,不然咱都得進去。”
小卒臉色蒼白,一邊喊着‘大夫’,一邊回頭跑去。
留下愣在原地的飯卒和略微感到尷尬的弦裘。
之前他好像,對蘇原說了什麼奇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