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謊言（2）
蒼白的月光下，一道銀光破窗而入。
“看來我是沒來晚，我的寶貝女兒還好吧，周筱！”
聽到聲音，周筱並未回頭，臉上的安心又增添了幾分，他虛弱的說道：“許老……怎麼來的有點慢了啊！！！”
許言從遠處緩緩走來，手中還提着一把還在滴血的劍：“沒辦法，跟那些朝廷官員勾兌的時間有點多。”
“而且，這不還是有場硬仗要打嗎？我就好好準備了一下。”
只見許言此時身着他那套在戰場上久經磨練的鎧甲，氣場與之前也大不相同，作為城主時的那份懦弱和膽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手中的寶劍和身上的鎧甲泛出陣陣銀光，許言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也越來越濃，看向向淵的眼神也更加犀利，他此時已經當回了那位年輕時和手下出生入死的神勇將軍，他知道，這場戰鬥，是自己復仇的絕佳時機，而且對向淵來說也一樣。
“那些官員最後怎麼樣了？”
許言揮動手中的銀劍，將上面的鮮血震下，緩緩的說道：“如你所見，就這樣。”
向淵看到許言的穿着與言行，臉色略有動容：“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許城主是終於肯有所改變了啊。”
“終於不是那個許城主，而是真正的許言了？”
“沒辦法啊……終究一把老骨頭了，還得提防着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可不想我最後的東西都被你們奪走。”
雖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向淵也並未急着動手，只是繼續說道：“唉……這麼一看，你和我爹也真的是很像啊。”
“你爹比我要強一些，我做不到他那般大義，我還是有些私心的，但比起那邊那位……我想我應該是更好一些吧。”許言一邊回答着向淵的問題，一邊將又將話題引向管家王叔。
王叔也沒有反駁，自嘲道：“我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向淵的父親我沒能救下，向淵我也沒能幫忙撫養，甚至可笑的是，被託付給我的向淵，居然是在你的幫助下成長的。”
“我也知道自己永遠都是那個逃不出地牢的人……但我還是成功了，我成功的幫助向淵復仇了，我讓你陷入了十幾年的痛苦！失去至親的感覺怎樣？是不是很不好受？而且我現在可以親手為他復仇！”
“就算我的人生黯淡無光、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我也終於是為他人所用，為他人所做了些什麼！”
“不過呢……我也確實該感謝你，謝謝你幫我找到了周筱這麼一個人。”
“同樣是從地牢裏出來的…………他的選擇，可是要比王叔你要明智的多啊！”
王叔無奈的看着周筱說道：“他有的選……我可並沒有。”
向淵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閑聊就到此結束吧，我還想湊着明天早上的陽光去許城在轉轉呢！”
“放心……明天會是我帶着女兒和女婿回去的！”
許言站到周筱與許畫的身邊望着天上的明月緩緩說道：“今天…………向家與許家的恩怨就就此結束吧。”
三人對面的向淵做着與許言同樣的動作：“是我復仇成功……還是你們呢？”
“復仇的決戰……就此開始吧。”瞬息之間，兩隊人馬皆是向對方衝去。
許言向周筱喊道：“周小子，你先和畫兒把向淵他們拖住，我要先清理門戶了。”隨即便向拿着大刀的王叔砍去，王叔復仇心切也是沒有逃脫，兩人將旁邊的閣樓當作了決鬥場，
閣樓內不斷傳來各種刀刃碰撞的聲音。
周筱聽着閣樓中纏鬥的聲音也是說道：“那看來……還是我們小一輩的事，還是得我們來解決啊。”
“畫姐……我的身體可能單獨對抗他們兩個其中一個都沒機會，我們戰勝他們的機會……或許只能我來輔助你了，還記得那個嗎？”
“渚兒，你的身體應該也是到極限了吧？要是你強行出招的話，我怕你也會有閃失，待會我用‘楓意’，你輔助我進攻即可。”
“那個？你是說之前在河邊練劍時候的劍招？”
“‘楓意’？真的值得你用那招嗎？”
“沒錯……就是那個。”
“我得為你的安全保障。”
兩方皆是為了保護傷員而用出了自己的殺招，只見向淵口中慢慢念道：“葉似人去不留意，人去忽察他人思。”
向淵使出的這招‘楓意’即是向淵曾經與王叔試煉時所施展的招式，沒有人知道向淵這一招是從哪裏學來的，而向淵這麼些年也是將這一招逐漸精進，並且憑藉此招擊敗了不少人來壯大‘楓’的勢力，詩句宛如魔咒一般縈繞在許畫和周筱耳邊，一瞬間兩人眼前的景象瞬間轉換，原本所呆的山寨直接轉換成了一片楓樹林下，而向淵和鄭渚兩人的身影也是在楓林之中隱匿起來，僅剩下周筱與許畫兩人站在楓林之中。
一陣風吹過，兩人的頭頂落下一片楓葉，周筱卻感到了不對勁立刻拉起許畫的手躲到一旁，而在兩人剛剛所待的地方，明明只是一片楓葉落下，卻給地上留下了一道劍痕，待到兩人穩住身型，周筱也是解釋道：“這招‘楓意’應該是類似《詩仙訣》的招式吧？將他人的意識帶入到自己的意境之中，而自己便是意境之中的主宰，雖說是主宰……但意境終歸是意境，就像剛剛的楓葉掉落一樣，他的攻擊總是會有一定的規律的。”
“而這個招式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意境是由實施人的感情所構成，只要意境之人的感情被擾亂，那麼這意境也就不攻自破了，只要我們能攻擊到受傷的鄭渚，那我們就有機會獲勝。”
許畫立刻出聲提醒：“周筱！小心後面！”只見周筱身後又一片楓葉吹過，周筱雖想立刻起身躲開，但負傷的身軀讓他的腳步變得十分沉重，來不及躲避的他便又被砍傷了。
周筱不顧負傷立刻拉起許畫說道：“沒事！！！我們得趕緊把劍招運轉起來！這樣還有機會！否則我們都會這樣被他們消耗死！我輔助你！”
許畫也是不再說什麼，立刻也是和周筱一起架起架勢準備開啟劍招，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身形展開宛如兩隻展開羽翼的比翼鳥一般互相遮擋着對方，這是葉予初從一部名為《翼》的憶書中所學，故事的主人公是兩位仗劍江湖的神仙眷侶，兩人以比翼鳥為原型所作，一人主攻一人主防，但因為周筱已經傷痕纍纍，身體已經不可能作為主導，只好讓本為防守位的許畫轉為攻位，自己則幫助許畫掩護。
兩人穩住身形后，周筱再次出言提醒：“畫姐！意境只是虛像，實際行動的還是他們，盯着楓葉落的位置！爭取一擊擊中她！”
一聲鳥叫在楓林之中響徹雲霄，許畫的長劍上新增了幾滴鮮血，雖然只是淺淺的劃到了鄭渚，但也是讓向淵的意境有了破碎的跡象。
周筱笑着大聲喊道：“向老闆！怎樣啊？看來你的復仇心比不上對鄭渚的感情啊？”
楓林意境之中響徹向淵的聲音：“渚兒！我們一起進攻！儘早結束后，我去帶你療傷！”
“葉似人去不留意，人去忽察她人思。楓林之中獨一人，空屋悲傷人常似。”聲音落下，向淵將‘楓意’發揮到極致，甚至是連天氣的環境都被他所改變。
天空之中映照着一輪紅月，空中飄蕩着泥土芬芳的氣息與陣陣細雨，但令周筱震驚的是，這次並不是單單的一片楓葉，風吹樹搖，空中散落下一大片楓葉，紅月映照着火紅的楓葉，伴着向淵魔咒般的詩句讓眼前的景象不斷翻轉，這凄美的景象此刻卻是化作奪命的鐮刀向周筱和許畫兩人襲來。
施展着翼的周筱兩人也是神情專註的看着這一堆楓葉，許畫眼神一亮，發現了楓葉之中一片不同，之前許畫的一擊將鄭渚擊傷，再加上之前的傷勢，動作在所有楓葉之中就顯得有些遲緩了，而動態視力優越常人的許畫也是抓住了這一點，迅速的帶着周筱發起進攻，銀劍一閃，兩人宛如比翼鳥一般飛起將楓葉斬落。
而在空中的周筱也是將許畫一手托向地面，自己則一人去面對剩下的楓葉林。
“周兄弟？你這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了？”言盡，看到鄭渚被砍落的向淵，心中情感也是發生了變化，‘楓意’的意境也是因此破碎，只見空中的是準備抵擋的周筱與心中充斥着怒意的鄭渚。
周筱笑着反駁：“這可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叫犧牲，你不懂……”隨之而來的就是奔向鄭渚的斬擊。
空中落下了滴着鮮血的周筱與鄭渚兩人，即使他們立場不同、情況不同，但那份為心愛之人勇於犧牲的感情卻是如此相似，或許不止是對他們而言，對於真摯的情感。或許都是如此吧，即使知道會有危險、即使是力不能及，但他們依舊會這麼做。
人類的情感真是最令人費解的東西。
“周筱！”
“渚兒！”
站在地上的許畫和向淵皆是動身向前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兩人，而另一旁的閣樓內的戰鬥也是落下了尾聲，只聽轟隆一聲，整個閣樓塌了下來，而站在閣樓外的是獲勝的許言。
“玉兒……我替你報仇了……放心，我很快就會把向淵送下去跟你道歉。”可許言話還未說完就依着長劍跪下，其盔甲也早已破損不堪、沾滿了鮮血，雖然這一戰是許言獲勝，但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被王叔重創的他也是再無精力再跟向淵戰鬥。
“沒事的畫姐！我說了，我明天可要在你身上躺一天，在那之前……咳，咳，我可不會死。”
“放心……你要好好遵守和我的約定呢！在那之前，你可不準先死啊。”
整個戰場就只剩下許畫和向淵兩人還有一戰之力。
向淵看着許畫意味深長的說道：“哎……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沒想到最後和我決戰的……會是你”
“怎麼？是我沒這個資格嗎？”
“不是你沒這個資格……只是我最不想面對的是你。”
“不過……是你來也很好……”
“是我報殺親之仇……還是你呢……你覺得是會怎樣呢？”
許畫手握銀劍眼神堅定的看着向淵：“仇恨……就將在今日結束了……”
“應該說……我愚蠢的妹妹啊！你覺得你會敵得過我嗎？”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呢！我那令人厭惡的哥哥啊！請您現在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