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肉苦弱,機械飛升
珊德拉拖着踉蹌的腳步走到梅森旁邊,渾身受傷的兩人面面相覷,絲毫不留情面的嘲笑着對方。
“沒想到是個硬茬子啊,失算了。”梅森扯了扯嘴角,艱難地說道。動作稍微大了一點扯動了嘴角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珊德拉沒好氣的說道:“結果兩個剛剛來到營地報道的兩個封號半神最先落敗,還以為能大展拳腳的呢。”
雖然現在開着玩笑,但是他們的心裏確實憋屈,就像你打團剛剛用了個大招準備毀天滅地怒拿五殺,結果對面直接投降爆炸了。
看着那位奔赴戰場揮舞刀鋒着屠戮的少年,梅森疑惑問道:“我們這裏有這一號人嗎?”
時間的支柱哪怕在全世界都屬於少數,而且一般都是被各大勢力優先吸收,哪怕在人類自救協會這樣聚集着世界最多升格者的組織,時間半神以上的升格者都只有不過二十位。
而且還要負責給末日警鐘調度,基本沒有空閑出來的升格者。
珊德拉眼睛微眯,看到那位少年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那是林驚邪?”隨即想起了上帝之眼的存在。
“應該是上帝之眼的應急方案啟動了。”珊德拉向梅解釋道。
人類自救協會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應急方案,有些方案一輩子都用不上,但還是放在上帝之眼的背後程序裏面。
“不過我記得在應急方案上這個方案是有時限的。”珊德拉想起來,畢竟是短暫藉助支柱的力量,而不是通過晉陞獲得世界共鳴。
梅森染血的手指指向林驚邪,疑惑的說道:“那他知道嗎?”
“知道吧。”珊德拉同樣不確定的說道,
“上帝之眼應該會將注意事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等到他完全知曉了這件事的利弊與風險才會得到允許。”
聞言,梅森點點頭。
一陣風驀的吹過他們身旁。
......
戰場之中,屹立着一個個機械的巨人,掃蕩着眼前不知好歹的怪物,掀翻的泥土混雜着無數血水,風中傳來的悲慘哀嚎和凄厲的悲鳴。
毀滅光顧了這片土地,漫不經心的玩弄着所有人性命,於是血雨沒有停息,於是屍首隨處可見,於是殘肢四處紛飛。
那是老人公輸榮造出的自主防衛機械。
而公輸榮此時剛剛加入戰場縮居在他所鑄造的機械造物之中,無數電纜如同飛起的長釘遊動連結到他的體內,大腦連通着精密的儀器傳來溫和的女聲,
“開始加載。”
“同步率百分之一......”進度條迅速閃過。
“加載完畢。”
公輸榮脆弱的肉身連結加載在這個由自己打造的精密造物,靈體與肉體一同融入了這副身軀,消失在駕駛艙中,意識與之合而為一,靈能像河水一般湧入他的生命。
電子音通過機器的傳輸
“身份核對,【魯班】。”
“核對無誤。”
“為您載入武器模塊。”
【宣花斧】【巨靈炮台】......
“加載完畢。”
“歡迎您,【巨靈神】的駕駛員。”
感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從電纜中傳入,公輸榮看了看化為機械的雙手的雙手,自己的意識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台仿真型神明機甲。
巨人莊嚴的睥睨着這片大地,銀亮的鱗甲之冠層層疊疊鋪設着晶片,一綹紅纓顯眼的搭設在冠冕的槍尖下,重裝的甲冑包裹着全身,
手握一柄未知晶體鑄造的金色長劍拄劍與地下。
虔誠的喊道:“血肉苦弱,機械飛升。”
抬起頭,一束寒光透過稜鏡中射出,那是【巨靈神】的眼睛尋找着與之匹敵的對手,直到他看向了對面同樣龐大身軀的領主——【血肉之子】亞奇博爾。
誕生於另一位深淵觀察者【血肉行者】,在無聊之時用自己的血肉畸變出的怪物。胸膛的八個孔洞不斷分裂出混亂的縫合怪,擾亂着戰場的局勢。
看見那位披着戰甲的巨人,它愣了一下,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傢伙,背後伸出的觸手摩挲着猩紅的下巴,沉默的坐在地上思考着。
那台高大的巨神卻渾身顫抖,因為那是他的仇人。
【巨靈神】看見這副不屑的模樣,沉聲怒喝:“亞奇博爾,我是公孫榮。”
只可惜,深淵的怪物從不存在完整的記憶,對於它們來說記憶不過過去的虛影,回想了一下,最後作罷。
【巨靈神】抬起了左手,手指一根根往後縮回,一架炮台緩緩升起,再次用那聲若洪鐘的聲音怒吼:“我是你在三十年前殺死的那位【墨子】的徒弟。”
“我叫公孫榮。”
說起那個三十年前的【墨子】亞奇博爾就什麼都想起來了,三十年前,遺忘之門再次鬆動,潛伏已久的深淵俗不可耐的進攻了那扇能夠越過【永恆之壁】的大門,慘烈程度遠不及第一次深淵入境。
但還是導致了許多人的犧牲,公輸榮的師傅【墨子】墨紹國就犧牲在那場戰鬥中。
那天,老人好似預感到了什麼,身上的機械煉金紋路亮起,從大地之上迅速升起了一座生長的城池,死死抵擋住深淵的進攻。
臨死前老人還說著等到【遺忘之門】被徹底廢除,那他就能卸下重任回去頤養天年,過着旁人羨慕不來的生活了。
想到這,老人臨死前的遺言猶在耳邊。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道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為什麼犧牲這麼多人才能抵擋住這些怪物洪流,
好想,好想再回去看一眼孫女啊。”
亞奇博爾回想起那個恐怖的老人,他手底下的鋼鐵城池是所有深淵物種的噩夢,只要他處在那個城池中,那就沒人能夠越過僅僅只有百餘米的鴻溝。
最後是四位深淵觀察者一同退出戰場為代價才勉強耗死那位老人,而當時一同出手的就有【血肉行者】亞奇博納和亞奇博爾。
而亞奇博爾就是當時最後的攻擊者。
【巨靈神】通過腦電波將將信息傳入所有人的腦海里,
“所有人,在D3路徑的戰鬥的人員立刻撤退,讓出一條路徑。”
聞言,所有在戰鬥的人員飛快退出了戰場,正當那群長着數隻眼瞳的怪物慶祝着他們的勝利時。
一道紅光自【巨靈神】頭上的稜鏡上射出,為那群多餘的怪物畫上了死亡之印記,
如此傲慢的宣判了死刑。
他狂笑着,像個戰爭孕育出來的瘋子,讓人難以分清究竟誰才是深淵的怪物。
但這些都無所謂了,他也只是一個想報仇的徒弟。
左手的炮台早已蓄勢待發,溫和的女聲在公輸榮腦海響起,
“基因導彈——【深淵毒瘡】發射。”
人類自救協會中【生命之樹】研究生物科學的博士們終於在有一天將厄運的毒手伸到了深淵,通過無數次腦幹炸裂的研究,終於製造出一種能夠痛擊深淵的生化武器,
於是經過了數百個狂熱的瘋子長年累月的研究下,第一代【深淵毒瘡】研發成功,並被應用到了這台【巨靈神】的手中。
手中炮台持續轉動,之前的紅光掃描着怪物的種族,將每種毒素的導彈精確致命的追蹤到能夠殺死的那個族群。
在無數癲狂又憤怒的注視下,發射出這道必死的滅亡之光。
一隻修格斯瞪大着那上萬隻放出綠光,膿液似的眼睛,看着那一道道毀天滅地的神光即將降臨在大地之上,以為是深淵之神親自登臨,連忙跪倒,念叨着不知從哪得知的尊號:
“混亂與無序的真身。”
“無盡星空之主。”
“盲目痴愚與原初黑暗的混沌。”
可惜所謂的神從不理會螻蟻的死活,可能只是在某個更高維度的世界駐足觀看着螻蟻殘殺。
咻咻咻......無盡的破空聲下不斷有怪物倒下,血花飛舞在各個屍骸上,濺出各種顏色的血液,
當最後的火光亮起后,這條道路再無怪物阻擋,【巨靈神】一步一步踏踩在屍骸搭成的道路上,
這台【巨靈神】是他一生最高的傑作,從數量來說,這是兩個封號半神,
充滿濃重神性的遠古化身機體與獲得天命加冕的傳奇工匠,兩份被世界認可的神性同時產生共鳴。
為了這次的復仇,他甚至用上了全部的權能與畢生所學。
【造化天工】、【械魂融一】、【機械增殖】、【永動迴環】、【萬物皆用】以及自己苦心孤詣研究出的唯一性研究成果【三生萬物】。
瘋狂的靈魂連帶着融為一體的機甲面容一同變得猙獰,老去的身軀彷彿一下年輕,人生第一次如此期待,期待着復仇帶來的快感。
炮台收起,將那把長劍置若罔聞地丟在原地,拍擊着拳頭,向亞奇博爾衝鋒。
亞奇博爾不屑的說道:“廢物。”
但心中戰意澎湃,從那團狀的血肉中伸出拳頭,準備以全力應對那個孤獨的復仇者。
林驚邪早已在珊德拉的口中聽說了這位傳奇的機械工匠的故事,為了復仇,他來回穿梭在各個營地了,用着他那不靠譜的探查科技尋找着【血肉之子】與【血肉行者】的蹤跡。
數十年如一日的找尋着復仇的對象。
甚至連這個銀白的科技高塔以及這片營地都是這位老人親手打造出來的武器。
作為對老前輩的尊重,林驚邪能做的只有為這位工匠掃平障礙,心無旁騖的去完成這場復仇。
林驚邪左顧右盼,在無數深淵物種的圍攻下,找到了他的對手。
它的身軀輪廓就像是某種樹木:粗短的腳是樹榦、長滿觸手的身軀是樹冠。從它體內,散發出一種彷彿挖開了墓穴一樣的惡臭。
那頭領主級別的【黑山羊之子】。
......
清道夫001號和審判官季商靠着營地的城牆下,旁邊的就是受傷的珊德拉和梅森。
但此時兩人如何都感受不到清道夫兩人的存在,只覺得是一陣舒爽的風吹過。
清道夫仍然穿戴着厚重的太空人防護服,從頭盔看去只能看到一團污濁的黑暗流動在遮光罩內。
兩人合作多年早已是很好的朋友了,季商摸了摸頭上的捲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哎呀,這下清理起來又是一件麻煩事。”
清道夫不可置否,舉起了那黑色的EVA手套,一根手指指向林驚邪,問道:“你對他是怎麼看的呢?”
季商有些疑惑,詢問道:“你為什麼會對他感興趣,甚至不惜追到深淵。”
隨後聳聳肩,漫不經心的說出了他的見解,
“他現在還是太年輕,遇到很多事情會用他所謂的這種少年心性去解決。”
“喜歡依賴他人,大多時候不想一個人艱難解決問題,帶着一些惰性,需要你推一步他才會走一步。”
“但有些時候,他又充滿着離奇的感性,也就是對與他無關的人施加無用的慈悲。”
“但如果他能成長起來,未嘗不是個好的精神支柱,一個偉大的英雄。”
最後蓋棺定論,為他下了最後的評價,
“他可能是一個好的偶像或精神支柱,但不會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清道夫點點頭,但又很快搖搖頭,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麼看他的嗎?”
“通過那些對他的調查資料,我發覺他的一切做法都有跡可循。”
“他的行為充斥着孤獨。”
“孤獨?”季商不解。
“是的,孤獨。”清道夫說道,“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有着一段過不去的回憶,只是他隱藏的很好,那是一種無所適從難以融入集體的孤寂感。”
“以及一種迷茫,就像一個本身就家境富足的人獲得了一筆巨款卻不知道如何去揮霍。”
“這種迷茫感很有可能來源於他的力量,很可能是升格的力量給他帶來了他不得不接受的責任。”
季商有些領悟了:“就像那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他目前的能力還無法支撐他的責任與力量帶來的代價。”
清道夫繼續補充道:“他的家庭一塌糊塗,成為他羈絆的家人去世又給他帶來了沉重的打擊,沒人教導他如何正確的對待這一份力量又讓他產生了一份濃重的孤獨感。”
“漸漸的,從他體內誕生了一份不可思議的孤獨淡漠的瘋狂與超脫,也就是那難以言說的神性。”
“利用這份神性,當他覺得這個世界不是他想要的世界之時,他甚至會顛覆整個世界。”
冰冷的機械音從面罩傳出,話語帶上了幾分笑意:“對於世界而言,他如果有幸成為那八大神明中的一個,那有可能會成為憑藉一己之力毀滅這個困擾了我們近億個世界的深淵。”
“最重要還屬運氣,你想想他到目前為止遇到了多少個深淵觀察者?”
季商不假思索的回答:“算上嬴勝的兩個以及投影的小丑應該有五個了。”
這時他才想起遇到了連續遇到了五個深淵觀察者都沒產生什麼傷亡,這等戰績,何等誇張,更何況他現在只是一個位格一的升格者。
“以及那個黑小丑的投影莫名其妙的死亡,我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能將他歸功於那玄之又玄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