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後的恐怖
林驚邪看向眼前的老人，淚水止不住的流，緊緊擁抱住她。
外婆有些疑惑：“怎麼啦，是誰欺負我們家孫子了？”
“我和你說，我們可以善良，但不可以被人欺負，誰欺負你和外婆說。”
“如果有人欺負你，那外婆就拼了這老命不要也要去他家碰瓷，訛他個幾個萬的。”
林驚邪聽到哭泣的更大聲了，這一哭把外婆也有些害怕起來：“怎麼了，難道真的被欺負了。”
轉身到廚房，出來的時候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拿着磚頭，如果不是年齡大了一點，還真有點亂世豪傑的氣概。
“說，誰欺負你了，我去干他去。”
林驚邪搖搖頭，乖巧的和外婆說：“沒有人欺負我，只是我回家的時候磕到了。”
外婆放下心來，將手上那些武器放回原地，轉頭看向林驚邪：“那你今天怎麼回來了？”
林驚邪一時之間不知怎麼開口解釋，洗着菜的外婆這時又說道：“不想去就不去吧，如果過得不開心，那去也沒什麼意義。”
將菜放在桌子上，外婆溫柔的看向林驚邪：“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林驚邪鼻子又有些發酸，陪着外婆一起洗菜，做飯。
和外婆看完電視后又跟她一起散步，這些平淡的日常在他現在看來是多麼可遇不可求。
月亮出現在夜空之上，初夏的蟬鳴響徹整個世界，風兒輕輕掠過大樹，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外婆扇着一把大蒲扇，躺在門口的躺椅前乘涼，
這時外婆語出驚人：“你不是我外孫吧，至少不是我現在這個外孫。”
林驚邪有些慌亂，急忙想解釋，但被外婆打斷了：“我的外孫雖然心思細膩，但從來不會陪我拉洗菜，做飯的，他只是會以他想要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愛。”
“至少他不會和我一個糟老太婆這麼接近。”
“所以，你到底是誰？”外婆停止扇風，有些好奇地問道
林驚邪沉默了一會，流着眼淚，緩緩開口道“我是林驚邪，是未來的那個林驚邪，在我那個未來我高考已經結束了，雖然成績還沒出來。”
“那你為什麼要過來呢？”外婆問，然後忽然想起什麼，沒有再說話。
“在我那個未來，你已經......”林驚邪有些愧疚，沒敢說出來。
“得了癌症去世了是吧。”外婆似乎早有預感，說道。
林驚邪瞪大眼睛，震驚的說道：“你怎麼知道？”
“害，我前幾天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了，查出來了。”
林驚邪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開始埋怨道：“那你去治療啊，為什麼不去治療啊？為什麼啊？”
外婆淡淡的說道：“已經是晚期了，沒有再治療的必要了，還能給你省點錢，上大學。”
林驚邪蹲在地上，將腦袋埋在：“不應該啊，為什麼啊，那為什麼我不知道？”
“我把檢測報告燒了。”
林驚邪如遭雷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和我說了，你和我說了的話，不就......”
“不就......”林驚邪沉默了，他那個時候什麼都沒有，錢，成績，連一個穩定的未來都不能保證。
“也沒辦法，是嗎？”
“那樣只會讓你更加難受，不是嗎？”
“我大概什麼時候會去世啊，我好早點準備後事。”外婆平靜的問道
林驚邪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無力，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離世，沒有一點辦法。
“2020年二月二十一號。”
“13點37分你和我說可能撐不過明天了，16點06你進了ICU。”
“18點37，醫院宣佈了你的死訊。”
外婆也沉默了，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世界一下子寂靜下來，只有蟬鳴在這時不停叫嚷。
過了一會，外婆看向林驚邪：“那你現在是怎麼回來的？如何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你的未來怎麼樣了呀？”
林驚邪也有迷茫，回答道：“我在未來過的很好，現在還中獎中了一千萬呢。”
外婆笑了起來：“好，好，好啊。”一連說了三個好。
“那你現在有女朋友了嗎？‘’外婆又問道。
林驚邪腦海閃過徐伊的身影：“沒有，但我現在有一個喜歡的人。她叫徐伊，長得很好看。”
外婆笑得合不攏嘴：“好，那就好。”說完回到院子裏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隻翡翠手鐲，上面的顏色通透，用料厚實，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個可是外婆我的嫁妝，在那個年代可是價值十套房的呢，不過現在我不知道值多少錢，也不敢拿出來給別人看，我怕被別人騙了。”
“索性就交給你了。”
“外婆我不能要。”外婆瞪了他一眼，說：“誰說是給你的，我是給我外孫媳婦的。”
林驚邪訕訕的說道：“那我也不能要啊。”
外婆一拍腦袋道：“對了，你是從三年後來的，現在只是留在這裏，東西你應該是帶不走的，我把東西放在我的床底下，以後結婚了記得把這個送給人家，如果人家嫌棄了就花多點錢給人家買個喜歡的。”
林驚邪沒再拒絕，只是看着一位老人一邊絮絮叨叨一邊給她還不確定的孫媳婦準備着禮物，有些心酸，忍着，轉過頭去，偷偷的哭泣。
“小驚邪啊，別哭啦。”
“人總會死去，沒有人可以例外，但在我的晚年能有你的陪伴，是我的驕傲。”
林驚邪再也忍不住，在這個漆黑的夜裏，這個壞小孩在外婆的懷裏放肆的哭泣着，如同給人送終。
最後，林驚邪重新站了起來，對着外婆說：“外婆。我愛你。”然後擁抱起了外婆。
外婆同樣也回以一個擁抱，輕聲對着他說道：“要走了嗎？”林驚邪點點頭。
“你的兒媳婦還在外面需要我呢。”
外婆笑了出聲：“那你一定要好好對人家。”
“小驚邪，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林驚邪點點頭大喊：“羲和。”
不知從哪傳出羲和的聲音：
“知道了。”
一條河流從天上緩緩墜落，落到林驚邪面前的時候那條河流變成了一扇門，那扇門大開着，等着有人進去。
外婆這時說道：“小驚邪，我會在一個本子上記錄今天的，和那個手鐲放在一起。”
林驚邪身體微微顫抖，沒有回頭，生怕自己忽然就不想走了，徑直走進大門。
不知怎麼的，他想起了語文書了里學習的那篇古文《項脊軒志》
庭有枇杷樹，
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
今已亭亭如蓋矣。
......
旁邊的大樹下，一隻兔子走了出來，褪去了身上的偽裝，看向外婆。
“還有你啊，你臉比剛才的他還要滄桑，辛苦了吧。”
羲和說道：“不辛苦，真的很高興見到你。你現在的外孫明天就會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學校”
“那麼，再見。”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外婆說道。
“你也是。”
大門緩緩關閉，河流也出現流向天邊，而剛才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彷彿這是老人的幻覺。
老人拿出一本筆記本，上面什麼花哨的裝飾都沒有，但它蘊含了最真摯的情感。
戴上老花鏡，在枱燈下，她這麼寫到：
2017年8月26號
......
在時間長河內，林驚邪看着滿天星河緩緩流轉在天邊，各種河流進入到不同的分支內，但它的盡頭無一例外都是黑色的，就只剩林驚邪腳下的那一條只有一點點的黑色物質。
羲和此時姍姍來遲，看向林驚邪，和他說道：“這些有黑色盡頭的河流就是被基本被深淵毀滅的世界的時間。”
然後又詢問林驚邪：“什麼時候看出來你沒有陷入侵蝕的？”
“剛開始心裏有兩種聲音的時候我真的以為這是深淵侵蝕，但回來的時候，外婆讓我肯定了不是。”
羲和說道：“你聽到兩個聲音的時候確實是被侵蝕了。”
“但你被我殺死了。”
“或者說那一秒被侵蝕的你被我殺死了”
“只要把上一秒被侵蝕的你殺死了，那就達到了一種凈化的效果，那麼你就不會被侵蝕。”
“羲和。”
“嗯？”
“問你個問題好嗎？哪怕是騙我也好。”羲和點點頭。
林驚邪深吸一口氣：“剛才的不是幻覺，對嗎？”
羲和有些驚訝，點了點頭。林驚邪看到羲和的表情，眼裏有些遺憾，羲和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但也沒刻意解釋。
和他說道：“你已經是超凡者了。”
“啊？”林驚邪有些訝異：
“什麼時候的事？”
“從你從時間大門走出來的那一刻。不過你的痛苦我賒賬到未來了。”羲和有些心虛，但隨即又說道：
“所謂超凡者，就是人類在【升華之路】后毀滅原生的肉體，將身體的精華與靈魂熔鑄再造，就像西方中世紀所說的【煉金】，超凡后的身體在某種程度會與天地共鳴，這時需要在體內造就一種名叫【本命物】物體，可以做到干涉物質，影響靈魂等手段。”
“而你在不斷被我殺死的時候，我順便將你的身體與靈魂重鑄了一遍。讓你成為了超凡者。”
“現在，你可以鑄造你的本命物了，以及，你沒多少時間了。”
林驚邪聽后也不多言，直接問道：“怎麼鑄造？”
羲和緩緩浮空，低吟道：“時間中蘊含的萬象。”
“聽候所有時間的盡頭的宣召。”
“凝聚世間的奇迹，開始熔鑄”然後這個世界綻放出耀眼的光亮，漸漸凝聚在林驚邪身上。
這時的林驚邪感覺自己成為了神明，身上的粹然神性凝聚到眼睛裏，形成了金色的眼眸，世間一切的流動，變化，物質，以及心靈和規則都在自己的感知之中，世上所有的細節都逃不出他的感知，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出現在心頭，對萬物的淡漠以及全知全能的力量讓他有了更宏大的世界。
祂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伸出手想毀滅這個世界。
羲和有些害怕，連忙說道：“林驚邪，穩住心神。”
祂眼中的金光漸漸消散，重新恢復了黑色的眼眸，將世間的一切熔鑄在一起，祂手上的光芒不斷變化着形狀，隨着自己的想法擬定本命物。
最終畫面定格，光芒凝聚在兩件物品上，一把似乎純銀制的左輪，和一根羽毛筆，這就是製造出的本命物了。
羲和在這時說道：“成為超凡者后應該選擇路徑，而你現在沒有這個條件和時間。”
“所以，等出去了再為你選擇支柱路徑。”
然後一把搶過那支羽毛筆：“我替你保管了。”
林驚邪沒有說話，默許他保管了。
羲和又說道：“所以，該起床了。”
......
林驚邪緩緩醒來，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在一個木屋中，有幾人守在門口，而更遠處他看到了那些兇惡的，長着獠牙的怪物們。
他瞬間就明白這些人是來救他們的了，因為他看到那些人黑色作戰服上寫着深淵調查員五個大字。
心念一動，一把左輪就出現在了自己手上，林驚邪打算和那幾個人一起攻擊這些怪物，此時的徐伊也醒來過來，看向門口。
這時一頭怪物闖了進來，狂暴的吼聲似乎要將在場的眾人撕碎，吞吃。
負責保護的劉琦被獸潮包圍來不及阻止，對着裏面的蘇醒的兩人說道：“孩子們，快跑。”
林驚邪沒有理會，而是冷靜地將槍口對準怪物，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響起，那發子彈射中了怪物，不，只是擦着怪物而過。
而闖進來的怪物目標是......
徐伊！！！
徐伊害怕的想到：“完了。”絕望地合上雙眼。
咔嚓一聲響起，徐伊害怕的疼痛並沒有來到，她緩緩的睜開眼睛。
是林驚邪，他用左手擋住了怪物的爪擊，兩道傷口出現在他的手臂上。
他冷冷道：“這次，總不會偏了吧？”右手對準怪物的頭顱。
砰的一聲，怪物便倒下了，他的屍體緩緩焚燒，留下了一堆齏粉。
林驚邪微笑地看着徐伊，拍着她的後背輕聲說道：“別害怕，這裏還有我。”
徐伊緊緊抱住她，不肯說一句話。
抽出身的劉琦看到闖入的怪物如此簡單便被少年收拾了，不禁產生了幾分讚賞，回頭繼續
對付起深淵魔潮。
劉琦對着一旁揮砍着劍刃的陸承遠說道：“隊長，裏面有個人是超凡者，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覺醒的。”
陸承遠此刻的手臂砍得有些發麻，感到有些疲憊的看向隊友，而這時的秦海已經脫力，被齊楚薇拖到了安全屋內，劉琦身上到處都是傷口，但眼裏仍是戰意滿滿，齊楚薇和劉琦一樣好不到哪去。
他們已經連續戰鬥了半個小時了，而怪物也一點點減少。在這場戰鬥中，意志似乎成為了決勝的關鍵。
第35分鐘，劉琦已經失去作戰能力，身上大小傷口覆蓋，被拖回屋內
第37分鐘，秦海重新加入戰場，齊楚薇昏迷，被林驚邪拖回屋內
第39分鐘，秦海再次失去作戰能力，被徐伊拖回屋內，林驚邪加入戰場，
第44分鐘，林驚邪失去作戰能力，被徐伊拖回屋內，
第45分鐘，陸承遠再也撐不住了，而眼前還有二十多個怪物，拄劍立在門前，
大丈夫生當做人傑
死亦為鬼雄。
豈能跪着死？
一群怪物前赴後繼的沖了上來，命運似乎決定了戰場的勝負。
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一個披着黑色甲冑的騎士自黑暗的森林歸來，他騎着一匹全身散發藍色火焰的骨頭馬駒將前面的怪物撞飛，行過之處留下了一行焚燒的腳印，騎士身後還坐着一個金髮碧眼的中年人。
那是死亡道路階段三的夢魘騎士。
“抱歉隊長，我來晚了。”【混沌】陳海成和【山鬼】伯特利姍姍來遲。
陸承遠沉重的眼皮勉強撐開眼睛，看到來人，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啊。”
然後拄着劍刃踉蹌着回到屋子裏面，淡淡地拋下了一句：“交給你了。”
黑色甲冑的騎士面甲下傳來聲音：“好的，隊長。”
揮起手中的黑劍，上面散發著幽藍色的火焰，他的身影閃爍在怪物群內，不斷有怪物死亡的慘叫聲響起。
而伯特利也沒有閑着，拿出一雙白色絲制手套戴上，控制着地形的變化。只要一揮手，面前就會生長出地刺將怪物的身軀貫穿。
就剩下那個連接着所有村民的巨大血肉了。
那個血肉蠕動着它的觸肢，沒有反抗，但緊接着一道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腦海之中。
“你們不能殺我，你們殺了我，我的死亡會為那位大人提供降臨的載體，它會立即降臨到這裏，全部人一同成為那位觀察者的肥料。”
砰——砰，兩道槍聲響起，那位怪物發出痛苦的哀嚎，陸承遠淡淡的說道：“聒噪。”
然後看向同時開了一槍的林驚邪，林驚邪面帶微笑：“不知道為什麼，本能的厭惡你們這些腌臢，骯髒的怪物。”
陸承遠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幹得好。”
那個怪物的聲音再次傳入眾人的腦海中，“我會在深淵等着你們加入深淵偉大的進化中來的，到時候你們那所謂的思想，血肉都會與深淵同歸一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火焰席捲焚燒的惡鬼笑着對着眼前的眾人發出最恐怖的詛咒。
陸承遠對着大家說道：“結束了，大家出去吧。”
眾人一陣歡呼，總算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除了林驚邪和徐伊還有特遣隊的人，他的同學仍然還在昏迷之中。
林驚邪有些羨慕他們沒有看到這麼恐怖倒胃口的畫面，哪怕前面林驚邪再怎麼鎮定，現在也有些暈眩嘔吐的念頭。看了看徐伊，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原本紅潤的小臉也失去了血色。
【混沌】陳海成對【山鬼】伯特利說：“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伯特利愣了一下，對啊，他們好像是來幹什麼的？有點不記得了。可能不太重要吧。
隊伍中最後的林驚邪聽見了嘭嘭的聲音，對着隊伍說道：“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特遣隊的眾人認真感受了一遍，果然感受到了嘭嘭一樣的心臟跳動的聲音，而且聲音還越來越大，陸承遠說道：“不對，還沒結束。”
一眨眼，眼前的樹林出現了一個血肉構成的蠶繭。之前死去村民的血肉都彙集到了這裏。
齊楚薇說道：“怪不得這個村子對我們的思維認知差異作用這麼微弱，原來都用來保護這個孕育怪物的搖籃了。”
陸承遠這時下令：“摧毀它。”
眾人調動着所剩不多的【靈能】對這個蠶繭進行破壞。
達摩克里斯之劍降下了它的純白之刃，黑色的劍刃帶着幽藍的火焰進行劈砍，英雄舉起巨盾爆發著體內的巨力對着蠶繭砸下，七彩的畫筆繪出雷電降下天罰，劊子手拿起長刀揮出火紅的刀斬。
忽然一團黑霧從紅月降下，將蠶繭籠罩在其中，眾人的攻擊如同碰上了金屬的城牆，發出令人牙疼的撞擊聲。
蠶繭逐漸裂變，化身成了一個人形的血肉，蠶繭的血肉也收束在那個人形血肉，身上沒有表皮結構，只有猩紅的血肉、骨骼以及到處奔流的血管。它的血液落在地上，如同硫酸腐蝕金屬般溶解着大地，留下黑色的物質在大地之上。
陸承遠瞳孔一震
深淵觀察者【血肉行者】亞奇博納降臨。
剛才的紅月已經消失，一團黑霧也重新環繞，回到了另一團更大的黑霧面前，黑霧身披黑色的長袍，扭曲的眼睛出現在長袍上，身後生長着數不清的觸手。
深淵觀察者【深淵之智】阿波菲斯於此一同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