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24位

九日懸天，這裏不是現世。

現實世界可沒有九個太陽。

這裏是我從未見過的世界。

心跳在加快。

懸日旁矗立着長相奇異的山峰。

仉沭站在半山腰，抬頭望去，山巔直捅天際。

沿着陡峭的石壁，往下看是萬丈深淵。

忽然，身形止不住的邁向懸崖。

仉沭心裏發毛，怎麼還自己往下跳。

踩空后的失重感傳來，他趕緊穩定心神。

忽然看到正下方有急湍的河流，洶湧澎湃。

可再仔細一看，仉沭發現這條河並不簡單。

其岸道僅微微曲折，高地勢的水向低處流，卻毫無規則與章法。

如果將河中水分為一個個流動方向，那麼這些方向可以說是四面八方的，這絕對違背了常識道理，甚至還有逆流而上的，哪怕極其微弱。。

這樣的詭水仉沭從未見過。

身形離地面越來越近，最終墜入水中。

身體剛一接觸那液體，詭異不均衡的力便撕扯着仉沭的身體。

這讓少年心裏打鼓，感到極為危險。

如果常人墜入這樣的詭異河道，怕是會被驚到，慌忙張了嘴丟掉入水前的一氣。

然後被從上偏向下的力壓在水中，自身側托來的力也會使身體不受控的翻滾，得不到換氣的機會，從而溺死在這詭水中。

但仉沭沒有，他強忍內心的恐懼與張嘴的慾望，身體感受着水中流動的衝擊方向，看向河道深處，看不出名堂來。

又觀察河底一切可以觀察到的。

河水外異生詭雲釋放雷威，天空皸裂，電光如老樹根駐，節節生枝，連通天地。又有流光反哺而上，凡所過處，空氣爆鳴。

仉沭被雷聲瞎的一哆嗦，差點就張口送跑了氣。

忽然，他發現在這條詭異之水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牽引着他在水渠里順着移動，即便身體以一種彆扭的姿勢承受着不規則的壓力。

要抓緊時間，這或許是了解這詭水之秘的唯一機會。

再度專註觀察水底，不一會兒便有了收穫。

原來如此。

仉沭明白了，形成這樣的詭水，問題不是在於水，而是河底某種程度上的凹凸不平導致的。

這力在水中的傳遞與轉向極為巧妙，藉助高低地勢獲得的能量，以最小的耗損，不斷的變換，河道內的兩岸也會有一定程度的不平形狀。

這在現實中的河底是不可能形成的。

因為重力會同水的衝擊與反衝擊作用形成沉澱，河道內部逐漸趨近於平滑。

但在這個世界似乎不會受到這樣的影響。

這是為什麼...

沒有時間再想更多。

等到身體在詭水中的體會漸漸熟悉，最初的恐懼也習慣了。

某一刻，身體脫離了詭水的河段，恢復身體在水中的控制權，感受再熟悉不過的輕鬆與自由，這讓仉沭感到無比親切。

他爬上岸看向周圍，稍稍鬆了口氣。

卻又忽然想起什麼，猛然抬頭。

屆時，天地演變異象，雲詭波譎，詭雲內蘊雷芒，如墨玷渲染。

仉沭觀其風光，感其氣勢。

這就是沒見過的世界。

真是什麼都，沒見過。

緊接着，前方有一個白袍染血的老劍仙負手而立，天空的詭雲中，龍吟陣陣，降下天龍，龍鱗閃着金光，長須飄動。

天龍巨大的龍頭向老劍仙撲來，

後者調整身形，手中劍光一閃，便照亮了整片天。

整個過程太快。

而後天龍身首異處，劍芒熄滅，老劍仙咳血，臉頰上火紅的紋路漸漸褪去，眸子仍然迸射着金光，絲毫不顯狼狽。

“好...好生厲害。”仉沭由衷感嘆。

某一刻仉沭覺得老劍仙在往這邊看，不等仉沭確定是不是真的在往這邊看，便同落地龍屍一同消散天地間。

緊接着又出現了一座輝煌宮殿，牌匾上有“人皇殿”三個大字，放蕩不羈。

殿前有一高大男人身環“九節鞭”，但此鞭非彼鞭，其要長出好幾節去。

中年人殺上殿堂，所過之處銀盔禁軍紛紛倒下，纏繞在身的似乎是神鞭，每次出手都有如有雷霆閃過，觸而回。

又或呈現暴力雷鞭一掃而過，禁軍橫截兩段。

最終與人皇座上的那位全力對擊，冰藍色的火焰紋路攀附全身，人皇殿有雷鳴轟轟，陣陣響動。

未出其果，便又消散天地。

仉沭將這些畫面統統記在心中，他知道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也是不可多得的辛密，是自己的機緣。

畫面再換，身影頗具女俠風範，憑空懸在巨浪之上，海面起伏不定，望而無際。

一雙有神的杏眼，瀑布般的青絲，貌美如花，看的仉沭一陣神痴。

但很快便恢復，再次專註望去。

那位女俠手持提盧槍，挽了個槍花負在身後，隨後她好看的面龐湧上岩土色的火焰形紋路，這個顏色是完全沒見過的一種。

也是完全沒想到的一種。

這又會展現什麼樣的力量？

很快仉沭便見識到了。

女俠雙手繞過頭頂，抓着緊負纖背的提顱槍，提顱槍槍頭衝著不安分的海面。

女俠忽然鼓起腮幫，一口氣猛然吸入，胸口高高鼓起，憋在肺中。

槍身猛烈彎曲，以女俠為圓心，提顱為半徑，加速劃過二百七十度，一個殘缺的銀圓一閃而逝。

“嗙”一聲巨響

水面水花炸起百丈高，無數魚類飛上天空，無一擺尾，全部昏迷。

似有推力將水面從中間向兩邊撥開，露出那一槍...或者說那一棍下的海底。

海底植物擺露在空氣當中，同樣暴露的還有一位昏迷男子，魚群落下，拍打在那字的身體和臉上。

仉沭錯愕。

這是什麼債。

或許不是債，救人也說不定。

怎麼能有人，對到這麼恐怖的女前輩不敬耍風流？

正當那女俠收槍要落海，畫面消失天地。

少年意猶未盡。

而後還有形形色色的前輩們，他們或舞劍弄槍，劈山倒海，有的武器仉沭甚至都沒見過。

這些前輩或施展神通，鎮壓凶物，絞殺妖獸，將其一擊斃命，神氣英武無比。

仉沭講這些畫面與“真實”感受統統記在腦中。

第二十一人消失，

緊接着便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中年人，也就是引導仉沭進入這世界的承道人，第二十二位。

屆時的中年人還是少年，使用的並非那把窄長刀，而是......長樹枝。

看到浮現在這片天地的少年，手裏攥着的長樹枝，仉沭覺得有些荒謬，卻又無比合理。

只見那樹枝少年，裹挾着熾熱的橙火，臉頰佈滿火焰紋路，在漸漸變短的樹枝消失殆盡之前，爆發一擊戳死了撲面而來的四肢生物，一個巨大的血洞從頭顱貫穿至背部。

那是仉沭完全沒見過的物種。

更讓人在意的是，假設之前畫面里每個人使用的武器，都並非當時或者現在最趁手的武器。

那便意味着，使用什麼樣的武器與那火焰形紋路無關。

如果有可能，是否能使用不同的紋路？

回想起各有特點的前輩們，一定要找時間好好問問那中年......那人貌似是我的師傅。-

嗯，沒錯，是我的師傅。

話說到現在我也仍未直到師傅的名字？

確實，從相見到承道，師傅從未提過。

我也沒問過......

畫面變換，年輕的師傅消失。

而後呈現的是一位少女，她有着紅通通的精緻小臉，眉下是清澈明亮的美眸，烏黑髮亮的短髮，冰清玉潔。細細看去，乾淨的讓人感到舒心，心生親近。

少年恍惚，想起年輕的師傅和帶着蓑衣笠帽的中年人。

這少女不會也已經是阿姨了吧。

少女的拳頭似乎就是她承道時的武器，也並未出現什麼敵人供其出氣。

只見少女輕輕閉着雙眼，衝著山林擺好架勢，然後輕飄飄...全力一擊！身體扭動的幅度瞬間暴增，給人一種她即將被自己甩出去的感覺。

只見天地之間剛剛形成的樹林，應聲折斷，一片轟倒，翻出繁多的樹根，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而後少女在消失前，也不曾睜開雙眼。

嘖嘖，這恐怖的力量，真是讓人咋舌。

一共二十三人承道時的畫面出現，久久不見第二十四人。

這或許意味着，第二十四人，就是我，仉沭。

然後他便看到自己的身影，他手裏拿着師傅那把劍，而師傅不見其蹤。

赤紅色的火焰轉變為冰冷的青藍，一記提撩，開山裂谷，山洞為勢而開，黑瞎子就是兩年前的黑瞎子，但他已經變得虛弱，在青藍灼燒下，未來得及發出哀鳴便化為了灰燼。

這，這是我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