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遙指杏花村！
“好……好酒、好酒！”
聲音是從深坑的另一面傳來的，塗化停下手中的活動，疑惑地繞過邊緣來到背面，只見一醉酒老者倚靠在坑邊晃着手中的葫蘆，嘴裏念叨着好酒，。
老者慵懶地打着哈欠，吐出的酒氣即便是站在十米開外的塗化也不由得眉頭一皺，老者似睡非睡地坐在地上，愜意地撓着黝黑地肚皮，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出現。
但讓塗化詫異的並不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而是老者一身不屬於現代的服飾，那遮不完全肚皮的麻衣上打滿了補丁，頂着一頂被陽光貫穿的破斗笠，腳上穿着一雙發黑的草鞋，其中一隻還沒有了鞋底，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腰間繫着不知什麼品種的獸皮，這麼粗略一看像是個野人。
“這人什麼來頭？”
此人看上去就像是路過此地的乞丐，麻亂的鬍鬚交纏如草，一身酒氣更顯的邋遢至極，但從其穿着來看，似乎又沒有那般簡單。
但對於塗化來說，明知道這個老人的穿着並不屬於這個年代，卻始終不能想起來倒底是什麼時期的了，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阻止他回想。
文化大荒漠！
“可惡！這樣下去還考察個屁呀！”
塗化急得咬牙切齒，不管這老人是人是鬼，就沖他這一身服飾都值得他冒險一番，可偏偏什麼東西都記不起來了。
“嗯……沒酒了耶！”
老者仰頭飲酒，葫蘆里卻沒了酒水，搖頭晃腦之際看到了不遠處的塗化，問道：“孝、孝姿，你、你可知那裏又酒？”
還在氣憤當中的塗化聞言頓時一愣，這荒郊野嶺的哪裏有買酒的啊？
而且，而且老人家的口音似普通話又非普通話，也聽不出來是哪個地方的方言，一開口差點沒讓塗化笑死過去，奇奇怪怪。
“噗！聽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塗化忍笑着，反問道。
“鵝當然不市啦……”
老者擺弄着空蕩蕩的酒葫蘆，一臉嫌棄的說道：“泥們這個預炎太難了！”
“哦？”
塗化饒有興趣地問道：“不知老先生來自何方？”
聞言，老者忽然頓了頓手中的動作，有意無意地撇了一眼塗化，“哼，別人都叫我老乞丐，你卻喊我老先生，不同的人果然眼光都不一樣！”
隨後老人又繼續把玩着酒葫蘆，繼續說道：“我來自哪裏與你何干，你只要告訴我，哪裏有酒喝！”
雖然只是寥寥數語，塗化卻感受到老者的霸道，顯然不是什麼善茬，塗化也識趣的不在追問下去了，說道：“那我與老先生做一個交易，如何？”
“你憑什麼和我做交易？”老人漫不經心地說道，言語之中儘是譏諷之意。
塗化沒有直接回答老人，而是攤開手掌，一隻巴掌大小的玻璃瓶出現在老人的視線里，在陽光的照射下，翻滾的液體泛濫着波鱗晶光，每一滴都讓人垂涎欲滴。
咕嚕！
老人目光火熱的盯着塗化手中的玻璃瓶，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彷彿已經聞到了瓶中的酒香。
“這是何物？”老人故作鎮定地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平淡地問道。
塗化露出一副小人得逞的笑容，“老先生會不知這是何物？”
老人白了一眼塗化，有些心虛又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好了，知道又怎麼樣？還能有我的大麥黍米酒好喝？”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塗化微微一笑，緩緩地走向老者。
看着玻璃瓶離自己越來越近了，老者率先不淡定了，欻的一下起身就要伸手去拿。
可塗化怎會讓他如意？
當他即將碰到玻璃瓶時，塗化突然收手，老者撲了個空。
“你、你敢耍我！”老人有些惱羞成怒，憤然地指着塗化。
“老先生，您還沒答應我呢？！”
塗化哈哈一笑，玻璃瓶在手中快速旋轉着，看的老人心驚膽戰，生怕塗化沒抓穩摔碎了。
老者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小子真敢跟自己提條件，但仗着自己一窮二白的模樣，想來也不會為難自己，便說道：“行行行，老夫必知無不答，快給我！”
聽到老人的承諾后，塗化雖然有所懷疑，但眼下卻並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便索性將玻璃瓶交予了老者。
這瓶五糧液，本是塗化遵循父母之命用來祭奠杏花村的，以祈求儘快破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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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千年之謎，畢竟杏花村以酒聞名於世，是當年的酒釀之都。
“咕嚕……”
老人搶劫似的接過玻璃瓶，迫不及待地掀開蓋子，不等塗化說什麼便鯨吞牛飲起來，那副大口吞飲的模樣看的塗化都直流口水。
要不是只帶了一瓶，非得也像老者那般爽快地喝起來，但那可是白酒啊！是這樣喝的么？
“真是和林叔一樣的酒鬼！”
塗化沒有急於詢問老人問題，反而先是將其和林叔對比起來一起吐槽。
“痛快！”
就在塗化喃喃自語時，面前的老人忽然大肆感慨，渾濁的雙眼似乎變明亮了許多，眼神火熱地望着手中的玻璃瓶，一把擦去嘴角溢出的酒水，誇讚道：“好酒好酒啊！”
塗化笑着為老者介紹道：“此酒名曰五糧液，以小麥、大米、玉米、高粱以及糯米五種糧食發酵釀製而成的濃香白酒。”
老者聽聞連連點頭，讚不絕口：“入口甘美，醇香靡久，入喉凈爽，酒味達厚，各味交雜，彷彿讓人翱翔方宇，好一個五糧液！好！好！好！”
“不知此酒與您的酒比起來，哪一個更勝一籌呢？”塗化突發奇想地問道。
“誒！”
老人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真性情，前後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猛地拍了拍塗化的肩膀，豪邁地說道：“小子有所不知啊！老夫的酒只是普通康米釀造，自然比不上你這上等材料製作的酒啊！難不成你也會釀酒？”
咳咳咳……
別看老人羸弱不堪，這力氣可不小，塗化的小身板可不禁老者的猛拍，有種被磚頭錘的感覺。
“不、不會，”塗化忍着疼痛，牽強地笑道：“此酒是我祖輩久釀而成，我不過是個五糧液的搬運工罷了。”
“那可真可惜……”
老者搖了搖頭，旋即又飲了一口酒，有些失望道：“還以為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呢！”
塗化無奈地聳了聳肩，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老人不光是個酒鬼，還是一個會釀酒的酒鬼，經常釀酒自己喝，只不過釀出來的酒的味道不太好。
望着沉浸在五糧液絕味當中的老人，塗化不顧地上的沙塵，乾脆坐了下來，隨後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嘆氣幹嘛？來一口？”
喝的正香的老者看到塗化憂愁的面目，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同時將五糧液遞給了塗化。
塗化不會喝酒自然就沒有接受，感慨道：“其實我也只是路過這裏，想看看往昔的杏花村。想當年，此處杏花滿天，阡陌交通，一派祥和，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啊！
收回來玻璃瓶后老人本想在喝一口，聽到塗化這麼一說，放在嘴邊的五糧液又放了下來，仰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神色恍惚地說道：“昔日，這裏鬱鬱蔥蔥……酒香飄灑，十里春風不如一壇美酒啊！
"可惜今日破敗不堪，不尋當年蹤跡。"塗化搖了搖頭說道："當年杜牧遇雨避寒，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不知道是否為此地。"
塗化的話語彷彿刺中老人的心坎，老人一臉苦悶地連酌兩口五糧液，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一定是這裏的，只是隱匿了……它，還在……”
轟！
隻言片語，卻像是聽到了絕世天機，塗化內心掀起驚濤駭浪，體軀不經意間微微顫抖着，卻佯裝鎮定地說道：“不知前輩是何意？杏花村在何處？”
"唉……唉……唉……"
可誰知老者搖頭連嘆三聲，這三嘆竟然把酒氣宣洩，原本熏紅的臉頰此刻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消退，不一會兒就恢復了正常！
此乃神人也！
這是塗化對老人的最高評價。
五糧液是什麼酒塗化在清楚不過了。
塗化即便不會喝酒，但是也十分了解，不管是誰也無法在喝完如此多的白酒後還能口吐常語，就更別說把狀態恢復正常了！
不過，看老人卻才的神情似乎也不知道杏花村的下落，塗化不禁有些失望。
“時間過去太久，老夫也不記得了……”
“難道真正的杏花村就根本不存在么？”
塗化前後來着里已經十餘次了，每每無果而終，這次好不容易遇上個奇怪老人，雖然他可能有通天本領，卻要麼閉口不談，要麼不知道，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看來又要空手而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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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
塗化起身朝着老人微微笑道：“那小子就不打擾老先生的雅興了！”說完便要離去。
咕嚕！
老人沒有挽留塗化，將瓶中最後一點五糧液倒入嘴中后便靠在坑邊閉目養神。
轟隆！
塗化剛走兩步，晴朗的天空突然悶雷炸響，緊接着烏雲宛如千軍萬馬一般，浩浩蕩蕩地席捲而來，投下一大片陰影，遮天蔽日。
“這天……”
塗化仰望着天空，不理解變天為何這般突然。
要知道，繼全球風暴后全球異常乾旱，即便是熱帶雨林地區也是火災不斷，並且氣象局表示所有地區未來多年都不會有降水。
嘀嗒！
像是為了證明烏雲不是假的，一滴晶瑩的雨水滴落在塗化的鼻樑上，一股清涼感頓時遍佈全身，驅散了干帶來的灼熱感。
唏唏唏……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淋濕了塗化的全身。
塗化雨中漫步，他很久沒有感受到雨水的快樂了，便索性敞開雙臂擁抱這股來之不易的雨水。
“快回去吧，小心生病！”
老人的聲音在後方驟然響起，雖然不大，卻能夠穿透淅淅瀝瀝的水聲而清楚地傳入塗化的耳中。
塗化享受着雨水的洗禮，平淡地說道：“老先生，這雨對我來說很珍貴，您知道當今世界經歷了什麼么？”
塗化以雨洗面，驀地轉過身來，質問道：“小子斗膽問您一句，如果失去的東西突然乍現在眼前，您是高興，還是恐慌呢？”
這一個問題，塗化同樣也在心裏問自己，突然的雨天是該高興，還是意味着真的要“變天”了，該恐慌嗎？
砰！
老人惺忪的雙眼陡然睜開，手中的玻璃瓶瞬間化為齏粉，一股逼人的氣勢沖雲九霄，彷彿一把開天利劍似要把世界劈成兩半。
轟隆隆！
煞白的閃電照亮天穹，老人的神色變得異常憤怒，像是有一種魔力催促着雨水變成了暴雨，乾燥的土壤頓時泥濘不堪。
塗化看到這一天地異象震驚到語塞，不知老人為何這般憤怒。
但很快老人又松垮了下來，氣勢緩緩收斂，雙目恢復到原本的渾濁，佝僂着腰背，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任由風吹雨打。
“行於西北，去吧！”
濕漉的白髮幾乎遮住了老人的面容，他顫顫巍巍地指向西北方向，說道：“杏花村，老、老夫的確不知道，但是那裏或許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塗化順着老人所指的方向望去，西北的路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枯枝樹林，坑坑窪窪的道路不知通向何方，但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可事已至此了，老人想必也不會騙他。
收回目光，塗化鄭重地對着老人行拜禮，“多謝前輩相告！小子還有一事想要請教，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哈哈哈哈……你小子，”
老人披頭散髮，在雷電的映照下尤為恐怖，加上沙啞的笑聲，猶如深淵厲鬼般的凄慘叫聲，“本來不想回答你，因為我已經回答了你夠多的問題了。但看在好酒的份上，老夫允許你在問一個。”
老人說的沒錯，兩人把酒談笑間就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那杏花村依舊在，雖然沒有具體位置，卻也告訴了塗化線索，而這些對於塗化來說已經很多了。
塗化恭敬地說道：“小子塗化，數次於此追尋杏花村，如今偶遇老先生指點，更是遙指杏花村，這份大禮後輩感激涕零，敢問前輩尊姓大名，家住何處？小子日後必定送酒上門……”
“上門就不必了，老夫沒有住所……”
老人緩緩站起身來，渾濁的眼神中充滿了傷感和迷惘，“但是至於名字嘛……呵呵……”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破天宇，極亮的閃光讓塗化下意識地合上了雙眼，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老人不知何時來到了塗化的身邊。
“老夫漂游萬世間，染盡紅塵，贊吾神人，創世美味，但吾忘名，卻道聽途說，稱吾酒聖……”老人與塗化擦肩而過，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塗化的肩膀，磨砂般的聲音幾乎從喉間擠兌出來，充滿了無盡的滄桑感，彷彿來自遠古的傳話。
酒聖！？
宛如一記悶雷在腦中炸響，塗化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待他回過神來時，老人已經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