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先將顧正初送回家，然後夫妻二人一起回了出版社的小家。
無論是對沈淙還是對顧愷來說，這都是他們分開許久后的第一次親昵，自然說不出的濃情蜜意。
以至於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差點睡過了頭。
洗漱後顧愷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先去單位辦理辭職手續，而沈淙則開始收拾家裏的東西。
因為是集體宿舍，所以房子並不大，傢具什麼的也不太多。
為了以後都能夠儘可能的利用空間，昨天晚上顧愷專門問清楚了沈淙空間的情況。
在知道那裏面時間是靜止的，任何東西放入時什麼樣，拿出就還是什麼樣。
甚至連放進去的位置都不會改變，哪怕懸空擱置也不存在掉下來的可能之後，他當場拿出紙筆琮畫了一份物品擺放的圖紙。
那圖紙畫的很細，將家裏的傢具、電器等等全都按比例縮小，規劃到了最合適的位置，空間一點沒浪費。
以至於沈淙忽然發現，自己那二十個平方的空間，竟能將整個家的東西全都放進去。
按照圖紙，沈淙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將家裏搬空了。
這邊將將收拾完，那邊預約的給空調移機的師傅就來了。
而師傅剛將卧室和客廳的兩個空調拆卸下來，顧愷也回來了。
看了眼空蕩蕩的小屋，他的眸中流露出了一抹眷戀。
畢竟這是他們住了三年的地方，留下了二人太多的回憶。
“事情辦好了？”沈淙問。
“只是和領導說了說，把辭職報告交了，流程還得走一下，不過不用上班了。”顧愷解釋道。
沈淙點了點頭。
只要不用上班就行，至於流程，走不走的也沒有什麼重要的。
按照事先說好的，師傅將空調放在他們的車上，先拉去了別墅。
那邊沈建義已經等着了。
而沈淙和顧愷兩人則一起去把宿舍鑰匙還給了管理科，換回了三萬塊錢的押金。
之後兩人一起去銀行找了程茹的學生陳旭。
陳旭比他們兩個大一些，三十多歲的樣子。
看到沈淙，他先笑了起來。
“淙淙你肯定不記得我了，但我可還記得你之前去學校找程老師時候的模樣。
那時候你扎了個馬尾辮，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
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都長這麼大了。”
聽了這話，沈淙也笑了，乖乖的叫了聲：“陳旭哥。”
她媽帶過的學生太多了，她不可能都認識，可那些哥哥姐姐卻好多人都對她有印象。
顯然昨天程茹已經在電話里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了，用的理由是沈淙夫妻倆要一起出國留學。
有陳旭幫忙，加上同時用兩套房子做抵押，還有沈家的別墅做擔保，所以貸款的過程非常順利，基本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只要再走一個房屋評估的流程，就可以放款了。
“我和評估公司的人熟，等下跟他們打個招呼，今天下午就去給你們做房產評估，爭取明後天就把款放出來。
回去跟程老師說，讓她放心。這邊我盯着，絕對不會耽誤你們用。”
在所有的手續都辦完之後，陳旭送他們離開銀行，然後安撫地說道。
“謝謝你陳旭哥，今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哦，對了，這是我媽讓我帶給你和嫂子的。”
沈淙說著話從背着的雙肩包里拿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遞了過去。
看陳旭要推拒，她連忙解釋：“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這是我公公自己配的中藥。這段時間不是天氣不好嘛，大人小孩都很容易生病，這是消暑，提高免疫力的。
我媽專門讓我們帶過來，她還特意交待，讓你記得每天給家裏人煮着喝，特別是老人孩子，千萬別不當回事兒。”
沈淙的公公是中醫院名醫這件事，和他們家熟悉的人都知道。
聽說這是顧老院長親自配的葯，陳旭自然不可能再推。
他接過來連連道謝。
沈淙一直走出了好遠還沒忘再交待了一遍，讓他不要忘了煮給家裏人喝。
從銀行回來，兩個人準備先回福臨。
昨天下午，顧家樹找的師傅就跟他們聯繫了，大家約好了今天量尺寸。
而下午他們還要在那裏等着評估公司的人上門。
坐在車上，沈淙好久沒有說話。
顧愷啟動車子，然後扭頭望了一眼妻子：“心裏難受了？”
“嗯。”沈淙悶悶的說：“也不知道陳旭哥他們一家子會怎麼樣。”
她當初回到北寧的時候差不多都是兩年後了，這中間有多少親人故交遭遇了不測其實她並不清楚。
再加上那時候見多了生死，人已經變得很麻木，只要不是最親的親人，也不會去多在意。
可如今，看着這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然後再想想那場即將來臨的災難……
心裏怎麼可能不難過？
“我買點東西給他們作為謝禮吧。”沈淙嘆了口氣，打開了手機。
心裏再難過也沒辦法，在天災人禍面前，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於渺小。
她也不可能把未發生的事廣而告之，就算她願意說，也沒有人會信啊！
登錄購物網站，沈淙打着給孩子買零食的名義，買了一堆高熱量，輕巧耐飢的食品。例如克力架，果仁巧克力，奶油餅乾，奶糖，維生素泡騰片。
除此之外，她還買了三個可摺疊頭盔，買了一個最齊全的防身急救包，然後收貨地址全都寫了陳旭的。
“希望能有點幫助吧。”在下單的那一刻，她喃喃自語道。
回到福臨沒一會兒，約好的師傅就來了，顧家樹也跟着一起過來了。
“家樹你怎麼這麼有空，沒去上班？”沈淙不禁有點驚訝。
顧家樹從大學畢業就在一個公司做銷售，現在已經做到銷售部經理的位置，平時也是忙得要命。
“我休假了，嫂子。”
顧家樹笑着解釋：“婷婷一直說想去玩兒，跟我念叨好久了。我想着正好趁着淡季把年假休了，也好陪她出去轉轉。”
婷婷是顧家樹的女朋友，印象中兩個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沈淙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問：“你們準備去哪兒玩？”
“去西山。我們報名了一個自駕游的團，下周出發，邊走邊玩兒，大概要去一個月的時間吧。”
說到這裏，顧家樹露出了一個歉意的表情：“之前也不知道家裏要裝修房子，要是知道，我們就改個時間再出去……”
“現在改也來得及。”不等顧家樹說完，沈淙就將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她現在終於意識到為什麼自己上輩子從南安回來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顧家樹，甚至連他的母親也沒有再見過。
那時候因為公公的身體已經很差，精神狀態又不是很好，她也沒有多問。
如今才明白——那是因為這傢伙陪女朋友出去旅遊，然後遇到了地裂！
西山也是第一批遭受到地震襲擊的。
與南安由地震引發了海嘯不同，那裏是忽然地裂。
好好的平地瞬間出現一條一條的大裂縫，據說最寬處達到近百米！
面對如此殘酷的大自然，人類毫無招架的能力。
奔跑不及的人們，飛馳的汽車，垮塌的大樓，村落，社區……
甚至整座的山，整條的溪流都在頃刻間跌入裂縫，自此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去西山旅遊，和去赴死有什麼區別？
顧家樹父親去世已經好幾年了，現在母親是跟着他一起住的。
如果他沒了，老太太自己遇到天災，那活下來的幾率又有幾分？
這輩子既然知道了，沈淙說什麼也得把這傢伙給攔下來，哪怕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做表嫂的不通情理也認了。
“家樹，你回去跟婷婷商量商量，西山先別去了。就說我們這邊實在忙不過來，正好你休假，嫂子拉你來給盯着點兒。
你哥跟你也說了吧，我媽那邊也要一起裝，兩套房子這麼多活兒，光靠你哥肯定忙不過來。
就當幫我們個忙，等裝完了哥嫂送你們個歐洲雙人游！”
顧家樹說改時間原本只是一個客氣話，畢竟這次出行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
萬沒有想到堂嫂竟然真的順着他的話縫兒提出不讓他們去旅遊了！
這可不是他堂嫂的風格。
一時間顧家樹被噎得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
可等沈淙說完，他又覺得其實嫂子說的也是實情。
昨天晚上不光堂哥打電話，連大伯也打電話給他了，說讓他找空過去幫忙搬家，據說還是要搬到堂嫂的娘家去住。
雖然顧家樹不知道堂嫂怎麼這麼能耐，居然真的能把大伯給說動了，但總的來說這是好事兒。
至少不用擔心大伯一個人住在那片老房子裏，再出什麼事兒了。
可無論是搬家還是重新裝修房子，確實都是大工程，沒人張羅着肯定不行。
堂哥一個人幾邊兒跑……光想想顧家樹就覺得不靠譜。
而且哥嫂這倆人，文縐縐的，談個書畫個畫兒他們倆行。
談價格？呵呵，那還不得被人騙死！
顧家樹想着想着，忽然就覺得自己責無旁貸起來。
女朋友那邊……唉，好好哄吧。
“行，我回去跟婷婷說，不行的話我把她也拉過來一起幫忙。”
說到這兒，顧家樹望着沈淙憨憨地一笑：“嫂子咱自己人還說那客氣話幹啥？什麼歐洲游，沒那個游難道這活兒我還能不幹？我敢不幹，我大伯也得修理我。”
沈淙沒有想到顧家樹居然這麼快就改了主意，竟真的願意為了裝修的事兒放棄旅遊的計劃。
這讓她很感動。
感動之餘，甚至還生出了一點歉意。
“婷婷那兒好好跟人家說，好好哄哄，別讓人家女孩兒心裏不舒服。家樹，嫂子說話算話，這份禮我給你們存着，早晚肯定會兌現。”
今天過來的師傅是裝不鏽鋼門窗的，顧愷帶着轉了一圈，將尺寸量完之後才知道了這邊兒發生的事兒。
在聽說沈淙將顧家樹給按住了，不讓他去西山旅遊，顧愷看了妻子一眼。
然後對堂弟說：“這邊量的差不多了，你帶着師傅再去一趟迎水，把那邊的房子也量一下，到時候一起做。
對了，我今天還約了做太陽能板的師傅來測量，等量完了你帶着回你們家也量量。你們那房子也是頂層，裝太陽能板也合適，到時候一起裝了。”
“啊？”顧家樹愣了。
“不不不，哥，你們裝就行，我們不裝。”他反應過來后連連擺手。
開玩笑，他剛裝完房子不到一年，而且又準備要結婚，欠得房貸還得還。
他哪兒有錢再去裝什麼太陽能板啊？！
這一套裝完，怎麼又得萬把塊吧！
“說讓你裝你就裝，哪兒那麼多話？這是你大伯的意思，錢說好了由他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