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好好的家樹回小區幹嘛？”沈淙也是鬧不明白。

“哎，也不是回小區，是回青山鎮了。說起來還不是因為他那個打井隊！”

聽女兒問起，程茹也不去包包子了，站在桌邊就開始嘮叨：“家樹他們那個打井隊的總部後來不是搬到青山鎮了嗎，說那邊工程多，好找活計。

結果現在發水了，也沒人打井了。他們隊裏的人都散了，總部的人也都轉移了。

可那天他剛回來，就有人找過來，說他們貴重機器都在總部呢，得有人過去看着。

結果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商量的，最後竟然是讓家樹過去那邊看着。

我都跟他說了不要去，結果家樹說他在那邊兒熟，隊裏也派不出別的人了，其他人都有家屬，就他年輕，還沒成家。

哦，沒成家就是沒家屬啊！別的人就不是家人？！”

程茹越說越上火，同時心裏也有點難受。

她其實也明白家樹的想法，這邊現在住的人太多了，家樹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那孩子至始至終都覺得自己是外人，是借宿的，從來都怕因為自己讓別人難做。

可實際上，家裏真沒人把他當外人。

“他想去就讓他去吧，他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

老爺子牽着杉杉走了出來，接着話茬說道。

“再說，衛嚴不是還在那邊嘛，他們那麼熟，相互間會照應的。再不濟他也會回小區，不會有事兒。”

“小區的房子我都封了，回去連住都沒地方住。”沈淙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沒敢大聲，怕媽媽聽了更擔心。

不過她倒也不太擔心家樹，按照她之前回來路上看到的情況，雖然水災是躲不過了，可政府安排的不錯，也不會有多大的危險。

再說家樹一個大小夥子，又不是沒有經過事兒，不用太過於擔心。

顧愷和時宸兄妹倆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回來的。

回來后就告訴大家，他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短期內不用再出門了。

而就在他們回來的當天，晚上的時候家裏其他人也帶回了同樣的消息，說超市那邊的工程結束了，他們近期也不用再過去了。

說起來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了，可大家聽后心裏都沉甸甸的。

因為他們知道，這是政府害怕居民有危險，在盡量阻止他們外出行動。

這也意味着，短期內大雨不會停，而對於這樣的洪澇災害，政府其實也沒有什麼良策。

大家能夠做的就只有保存實力，耐心等待。

雨水很快淹沒了四樓。

之前沈淙他們曾經進出過的那個房間徹底的被埋入了水下。

大雨依然瓢潑一般，透過雨簾能夠看到外面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

曾經經常能夠看到的橡皮艇越來越少了，偶爾有一兩隻從視野中劃過，影影綽綽的都能看到上面坐着的是軍人。

應該是在巡邏以及救人。

外面再一次變得沉寂了，除了嘩嘩的雨聲，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六層樓以下的居民全部被接走了，應該是被送到了附近的暫居點兒。

低樓層的住戶開始惶惶不安，總怕很快就輪到自己家。

雖然因為大雨人們都不怎麼出門了，連樓梯上都很少有人走動。

可每個人卻都能夠感覺到那種說不出的壓力。

桐桐和杉杉再也不鬧着要去雨里玩兒了，倆孩子甚至對於心愛的動畫片和樂高積木都失去了興趣。

沒有大人管的時候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陽台上，透過玻璃往外看。

小小年齡，眉宇間都帶出了愁色。

因為之前組織過市民們一起抗洪搶險，而且只要參與的居民糧食都是按照平時的雙倍發放。

所以開始的時候，各家各戶手裏都還是有點糧的。

可這雨一直不停，水位一直上漲，慢慢的，大家就開始慌了。

這天早上一大早周穎就過來敲門，開門后沈淙就看出她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怎麼了？”她出聲問道。

周穎的聲音裏帶着十足的氣憤：“樓下的菜被人給偷了！”

沈淙他們住的是十九樓，除了對面兩套房子之外，十八層的四套房子當初也被政府給購買了下來。

這些房子之前都是供小戰士們住宿的。

最近因為水災，小戰士們都不回來住了，那幾套房子就都空置了下來。

沈家的人能管事兒的幾乎都被政府給抽調走了，周穎兩口子也沒誰能商量的。

他們兩口子一合計，決定在那些屋子裏全部種上菜。

他們自然是知道陣法的功效的，正是因為此，才不想讓那些房子荒置。

所以上次小梁來的時候，他們特意把這想法跟他說了一下，小梁當即就表示了同意。

雖然外面洪水滔天，可兌換的標準和平時大家出去買菜一樣，並沒有加價。但因為是特殊時期，所以限購。

每家每天可購買的蔬菜為三到五斤，根據所住人員數量來決定。

而且每天的供應量是固定的，先到先得。

這個通知一發放下去，頓時整個樓都轟動了！

雖然時宸在通知大家的時候，專門說明要到十點才開始正式兌換，現在還在籌備中。

可很多人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直接就朝樓上衝去。

恨不得現在就在頂樓的樓道口住下了，生怕下午再去就排不上隊，什麼也兌換不了。

沈淙在十八樓樓道口的地方加裝了一個鐵欄杆的防盜門，主要是怕人太多，擠上來控制不住場面。

然後他們在鐵門後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個沈淙提供的電子秤，而收穫的蔬菜則用筐子裝着放在了桌子四周。

就是這樣一個簡陋的環境，為數不多的幾種蔬菜，卻讓人們看到了希望。

連續幾天死氣沉沉的氣氛一下子得以改變，平時見面最多點點頭的鄰居們，不過排個隊的功夫，很快就談笑風生了。

北寧市的積分制度已經實施很久了，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很成熟的模式。

不止是全勞力，可以說全市的居民差不多人手一本。

只有你還有餘力，能夠出去幹活，干多干少都會在你的積分本上顯示。

所以沈淙他們說用積分換蔬菜，這也算是人人都能交換得起的一種方式。

一棟樓的鄰居其實並沒有多少，五層以下的居民都被轉移了，十八層以上是政府用房和沈淙，時宸兩家，也不參與兌換。

所以整棟樓的居民總共也就四十多戶，兩百來個人。

按照一家五斤蔬菜來算，他們準備的那些菜也應該綽綽有餘。

可讓沈淙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一個小區的人都知道了。

沒有橡皮艇，對面樓的居民甚至有坐着家裏孩子洗澡盆劃過來換菜的。

最後還有人用碎木板，泡沫箱現制木筏往這邊來。

一直到下午四點，兌換的工作才算終於結束，第一天他們準備的蔬菜全都被換完了，連棵青菜苗苗都不剩。

“幸好咱小區總共也就四棟樓，那要是再多兩棟，咱準備的菜就不夠了。”

想想剛才火爆的場面，劉曉峰心有餘悸的說。

“菜倒不會不夠，就是他們過來的方式太不安全了。”顧愷皺緊了眉頭。

北寧又不是什麼海濱城市，誰家裏也不會準備什麼皮划艇之類的。

能有個小孩兒的游泳圈就不錯了。

剛才，他們為了過來換菜，使用的交通工具簡直千奇百怪，有些看着還行，有些真的看着就讓人心提到嗓子眼。

生怕一眼沒見，那所謂的船直接就翻了。

“我回去翻翻，我記得當初為了出去玩，咱還買了一個橡皮艇呢，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沈淙若有所思的說道。

顧愷看了看她。

他知道沈淙說的肯定是在空間裏找一找，但當初家裏添置這些物資的時候，都是列的有清單的。

反正他沒有在清單里見到過有橡皮艇。

只是他肯定不會說。

反倒是旁邊的時宸聽了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沈阿姨你找找看，要是能找到，我划著船去給他們送！”

小孩兒們對於這種沒玩過的東西總是最有興趣。

估計天天看着小戰士們划著船在水裏飄，時宸早就羨慕了。

上輩子從頭到尾也沒有經歷過水災，沈淙還真的沒有特意準備太多洪水時所需要用的東西。

但她這個人被各種災難給整怕了，總是害怕有什麼未知的災難突然而至。

所以，雖然沒有刻意準備，但游泳圈，救生衣這些她還是買了不少。

橡皮艇沈淙也買了兩個，不是那種專業的，但當時下單的時候她也特意買了那種六座的。

這樣至少保證有什麼危險的時候，一家十口人不至於坐不下。

回到家，沈淙直接上了頂樓，去那個特意搭建出的小倉庫翻檢了一通。

顧愷跟她一起過去。

在外人看來，他們是把倉庫巴拉了一遍，可實際上是沈淙從空間裏拿出了之前購買的物品。

除了橡皮艇之後，她還從空間裏拿出了兩個泡沫游泳圈，一個救生衣。

看到這些東西，時宸的眼睛都要放光了！

他當即接過橡皮艇和打氣筒就跑回了家，和劉曉峰一起現場開始充氣。

而周穎則把沈淙又是一頓好誇，直誇她有眼光，有準備，反正什麼好聽說什麼。

當然對於這樣的誇獎大家都習慣了，也全都免疫，不再會有什麼特別大的觸動了。

這天下午，顧愷將十八樓還沒有成熟的蔬菜全部催熟了。

因為種這些菜的時候，洪水已經來臨。

周穎夫婦就沒有再種太多的精細蔬菜，例如豆角，番茄，黃瓜這些統統沒有種。

除了之前被偷盜的那些綠葉子菜之外，他們種的全是土豆，紅薯，南瓜，這種既能夠當菜也能夠當主食的東西。

果然，這些菜一拿出來，受到了人們更熱烈的歡迎。

時宸終於如願以償，可以划著橡皮艇給其他幾棟居民樓去送菜了。

那些菜都是沈淙他們提前稱好，打包過的。

送到別的樓棟口，那邊的人只要把積分本拿過來直接兌換就可以了。

第三天，過來兌換的人們更多了。

除了福臨，周邊的一些聚集點的人們也都開始陸陸續續有人聞訊趕來。

每戶人家可兌換的蔬菜從五斤變成了三斤。

可即便這樣，之前差不多能保證五個小時的兌換時長的蔬菜，現在三個小時不到就能被全部換完。

來兌換蔬菜的各種自製船在水面上排起了長隊。

顧愷開始超常時間的工作，家裏的其他人也工作的時間越來越晚。

沒辦法，為了能讓顧愷省一點力，大家都希望能夠盡自己能力多干一點，少讓他辛苦一點。

……

這樣的日子又堅持了一周。

雖然一再和大家說明，每天供應的蔬菜總數是有限的，如果距離太遠的聚集點不要往這邊跑，不然跑過來也不敢保證供應。

可眼看着，每天過來的人還是越來越多。

好在，就在大家真的快要抗不過去的時候，政府的救援隊總算是來了！

先是那些之前幾乎都要消失了的橡皮艇們越來越多了。

小戰士和政府義工們駕着船，用大喇叭，哨子在各個聚集點通知，讓大家以家庭為單位到最近的臨時救濟點領取糧食。

為了保證安全，還特意規定了不同聚集點的領取時間。

這消息傳開之後，大家全都歡呼了起來。

那些被困在家裏多時的人們全都趴在窗戶上，敲着鍋鼓着掌表示了自己的喜悅之情。

有了政府的支援，沈淙他們的蔬菜兌換工作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這個時候全體人員才終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大家坐着，靠着，躺着，誰也顧忌不了姿態了，一個個累得連話都不想說。

如果不是因為還要掙扎着起來去領救濟糧，顧忌這一家人誰都懶得動一下。

政府的救濟糧其實提供的食物和沈淙他們提供的也差不多。

早期的壓縮餅乾，午餐肉這些東西，此時早已經絕跡。

現在那些提前分好的救濟糧也都是些土豆，紅薯，南瓜之類，一看就是從各個基地臨時抽調過來的。

可越是這樣的東西，其實大家收到后卻越感到踏實。

因為對於大家來說，餅乾，方便麵，午餐肉這種已經屬於不可再生資源，吃一點少一點。

一想到再也不會有了，拿在手裏人總難免會感到緊張。

而這些蔬菜，則會讓人看到希望。

因為這是能夠種出來的。

而且既然政府能夠把它們當做救濟糧來發放，至少說明這些能夠大量保證。

當生活太壓抑，前途太灰暗的時候，一點點光，一點點希望，都會讓人重燃鬥志。

政府發放的東西並沒有很多，一家人划著船來來回回一兩個小時可能就只能領一小袋。

可就這麼一小袋東西卻安撫了人心，之前那種已經瀰漫開的惶惶然，就這麼慢慢的不見了。

而更讓人高興的事情還在後面。

誰也不記得究竟是誰第一個發現的了。

就在大雨接連下了四十天後，忽然有一個早上，有人驚喜的在院子裏大叫：“雨停了！”

聽到聲音的人全都立刻從夢中驚醒過來。

起床后大家幾乎全都是同一個動作，打開窗戶，望向外面。

然後人們驚喜的發現，那並不是什麼惡作劇。

已經被人們完全熟悉，甚至到漠視的雨聲沒有了，大雨真的停了！

天空雖然還是有點灰濛濛，烏雲也沒有完全散去，但云層的間隙處已經能夠看到有陽光傾瀉而出。

每一朵烏雲都彷彿鑲上了金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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