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聶家夜話6
蕭執不知。
薛照死後,他們五個便各奔東西了。
“誰,你們認識他?”只有陸飛星站在一旁,滿臉不解。
他感覺他和他們之間隔着一層無形的壁障,融入不進去。
怎麼回事,明明這師弟才是後來的好吧!
鬼怪瞪着面前的三人,他發齣劇烈的咆哮,這在薛照耳中,卻成了裴祿絕望下的吶喊。
他想,還用問嗎?裴祿為何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他死了。
他不是一位負責的父親。
他將他們養大成人,卻無法庇佑他們一生。
“他吃了人,你以為他身上那些東西是什麼,那是不甘之人無望的咆哮,是他身負的孽債。”蕭執淡淡道。
“我知道。”
薛照聲音很輕。
但身為裴祿的義父,裴祿變成這樣是他教養失責。
薛照面容平靜,心臟卻突突的疼。
他養了幾十年的小崽子,變成這副模樣,如何不心痛?
“我想救他。”
“不,你不想,如今你這具身子靈力全無,你要如何去做?”蕭執莫名的煩躁了起來。
蕭執一直都知道薛照護短的性子,為了他這五個義子,薛照什麼都做的出來。
正因為如此,三百年前蕭執在尤為不喜歡另外四個。
“送我進去,進他的識海,我……想試圖喚醒他。”薛照盯着面前的裴祿,那雙風平浪靜的雙眸中藏着數不盡的自責。
“你……”蕭執焦慮的瞪着他,“他是合道巔峰,他的識海可不想仙宗小弟子那麼好進,一個弄不好你會被卷進去再也出不來你明白嗎?”
蕭執不想義父涉險。
難道這一次竟連三年的溫存時光都不給他,夢就要醒了嗎?
陸飛星聽不懂,他問:“什麼合道巔峰?你們在說什麼啊。”
沒人打理他。
“你若不願,我便自己一試。”薛照眼神堅定。
他要把三兒帶回來。
這鬼身軀實在太大了,薛照踮起腳,舉起手勉強摸到裴祿的手,他說:“你別害怕,是我,裴祿,是我啊。”
夜風將他紅色道袍吹出赫赫聲響。
他白皙的手配上鬼怪清灰的膚色,美與丑之間的對比形成強烈的視覺震撼。
蕭執閉了閉眸,他身體忍不住的在發抖。
他想,他的義父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如果回不來,被困在裴祿的識海中,他蕭執又該怎麼辦?
“師祖母!不可!”看到薛照主動觸碰那鬼怪,陸飛星大驚!
他上前,扯住薛照的手,道:“這太危險了,你離他遠一點。”
薛照回過頭,白色髮絲略顯凌亂的貼在他臉頰上,他對陸飛星道:“小陸子,我認識他,他是我一個很重要的人。”
“可是師祖母,他現在已經變成鬼了啊!”陸飛星焦急的跺了跺腳,“而且還是這樣一個……這樣一個恐怖的怪物,根本無法和他交流!”
蕭執伸手,拽住陸飛星的手腕,將他拉開,他道:“我幫你。”
“小五最乖了。”薛照沖他笑。
“但我會陪你一起進去。”
薛照一愣。
蕭執道:“他的識海太亂了,我剛見過一點。”
薛照只能妥協:“好。”
蕭執對陸飛星道:“麻煩你護法。”
陸飛星:“?”
陸飛星崩潰了!這兩想做什麼啊!該不會是真的想讓這鬼恢復神志吧!
這鬼都成這副模樣了!就算恢復神志,還指不定會不會繼續濫殺無辜呢!
蕭執沒有和他商量。
他一手點向薛照的眉心,一手點向鬼怪。
指尖發出隱隱的金光。
陸飛星只能警惕的站在一旁為他們護法,絲毫不敢打擾。
和蕭執的說的一樣,裴祿的識海果然很亂,外層彷彿被一層颶風包裹着,那颶風刮的神識生疼。
蕭執無聲的替他擋去,牽引着薛照的神識來到識海中心。
一抹小小身影正蹲在那兒,抱着自己的膝蓋,雙眸緊閉,陷入了沉睡。
這是抗拒外界一切的姿態。
“裴祿。”薛照喚他。
“三兒。”
薛照一隻手溫柔的放在他的頭上。
然後,他就看到了他死後發生的一切。
……
薛照站在天塹林中,這裏是他們昔日的住處。
他身邊是蕭執,蕭執陪他一起進來了。
而此刻,蕭執正低着頭,天塹林中光線暗,薛照看不清他的表情。
“義父的魂燈滅了!”裴祿焦急的從萬神殿裏走出來。
“這不可能,尊者怎麼會死?”
“他人呢!他今日去了哪兒?”裴祿隨手抓住一位宮人,死死的瞪着他。
“我不知道,三爺,我不知道啊!”
那宮人滿面驚恐的搖着頭。
“尊者去了鹿鳴洲,說是要陪五爺一起看海。”管事走過來,連忙和裴祿解釋。
“鹿鳴洲……”
裴祿立馬丟下慌張的下屬,飛身而起,往鹿鳴洲趕去。
蕭執側目,道:“義父確實說過要和我一起看鹿鳴洲的潮汐,失約了呢。”
薛照斂眸,他答應孩子的事,向來都會做到,除非迫不得已。
而失約於小五,是薛照這輩子唯一一次失信於人。
“義父,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突然……”突然就死了。
這件事一直都是個謎題。
外界有人猜是被鬼反噬,可蕭執知道這不可能,這天下間沒有薛照駕馭不了的鬼。
薛照道:“這裏是三兒的記憶迴廊,且看着吧”
裴祿僅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便趕到了鹿鳴洲。
鹿鳴洲已經陷入了森森鬼泣之中,天上下着血雨。
而鬼氣的中央,蕭執正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手上拿着把小刀專註的雕着小木人。
他神色遮掩在了漆黑的鬼氣之中,薛照看不清晰。
裴祿問:“義父呢?義父在哪?”
蕭執抬頭,竟衝著他笑了。
他輕輕歪了歪頭,猩紅的血雨滴落在他臉上,他卻不在意的舔了舔唇,露出一抹陰鷙的笑,他道:“義父不就在這?你看不到嗎?”
裴祿看不到。
裴祿着急道:“萬神殿裏義父的魂燈突然滅了,小五,你別發瘋了,你告訴我,義父他到底在哪?你告訴我好不好?”
裴祿滿臉悲戚的看着他。
“我為什麼要發瘋?裴祿,義父正陪我看海呢,我真高興啊,有義父陪着我為什麼要發瘋?”
他說完,嘴角笑意頓斂。
“反倒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你對義父懷有不該有的心思,裴祿,你該不會是見義父陪我,心生嫉妒,所以說出義父魂燈滅了這種話來唬我!”
他起身,將手上的小刀和木雕扔到一旁,發出哐啷的聲響。
“你看不見嗎?看不見嗎?義父就站在我身邊,他在陪我呢。”
裴祿搖了搖頭,面對瘋瘋癲癲的五弟他無話可說。
“你真是瘋了!義父到底有沒有來過!你能不能告訴我?”
蕭執忽然轉過頭,他衝著空氣收斂了陰鷙表情,他說:“義父,我錯了,我一定和裴祿好好相處,您就別說我了。”
“您看裴祿,他居然看不見您,他該不會是眼睛出問題了吧?義父,不如我給他換一雙眼睛,你說可好?”
裴祿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義父答應了,裴祿,我給你換一雙更好的眼睛吧,你喜歡什麼樣的?天赤鳥的眼睛怎麼樣?天赤鳥視力最好了。”
“不行,有點丑,給你換水鬼的眼睛如何?水鬼的眼睛哪怕在水裏也能視物。”
裴祿崩潰了。
“蕭執,你他媽就一輩子這麼瘋着吧!連義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蕭執臉色一寒,“你說什麼?你怎麼能咒義父死?”
他猛地掐住了裴祿的脖子,面容陰森,手上的小銀鎖晃了下,叮叮噹噹的響着。
“義父活的好好的,就在我身邊站着,你竟然咒他死!你竟然敢!”
此刻,薛照就站在不遠處,和蕭執一起看着這段過往。
裴祿記憶中的蕭執面龐稚嫩,卻滿身陰森鬼氣。
他此刻終於明白,在仙宗時掌門說的那句鬼王瘋瘋癲癲不能交流是什麼意思了。
他不由得側目,朝身邊的蕭執看去。
蕭執握了握拳,神情焦慮,掌心汗濕。
他生怕被薛照發現自己是個內里爛透了的瘋子。
他開口:“裴祿的記憶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薛照覺得心口更疼了,他死後,出了事的不止裴祿,蕭執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海灘前。
裴祿因為窒息劇烈的咳嗽着。
三百年前的蕭執是真的起了殺心,他眼神冰冷。
整個魔域,他從不在乎旁人的死活,他在乎的只有義父一個。
就在裴祿臉色憋的通紅之時。
蕭執忽然側首,看了眼身旁的空氣,說道:“什麼?義父您讓我別生氣?可是他咒您死,您辛辛苦苦把他養大成人,他怎麼可以咒您!”
“義父我錯了,我不動他,您別生氣好不好?是是是,他是我三哥,我不動他。”
蕭執鬆開裴祿。
裴祿捂着脖子,淚水順着眼眶滑落,他道:“你就一輩子都這樣吧。”
說完,裴祿跌跌撞撞的離開鹿鳴洲。
裴祿去了大哥溫思塵的封地。
卻見大哥跪在祭台上。
裴祿問他:“義父呢?義父在哪!”
溫思塵睜開眼,一雙眼睛平靜的看着他,都說溫思塵是和薛照最像的,但此刻裴祿卻只覺得溫思塵薄情極了。
義父魂燈滅了,他這大哥竟然不急也不難過!這還是人嗎?
“義父死了。”他說。
裴祿也跪在他面前,他求他:“你帶我去看看義父好不好?”
“屍骨無存。”溫思塵面容平靜的訴說著。
“到底是為什麼啊,義父昨日還說過要陪五弟看潮汐,他從不失約的,義父那樣強大的一個人,他怎麼會死。”
溫思塵不語。
裴祿捂住眼睛,淚水濕透了他的指縫。
“你去看五弟了嗎?”溫思塵問。
裴祿不答。
“他終於徹底瘋了,因為義父死了,所以他徹底瘋了。”
溫思塵抬頭,看着這陰暗的天空。
他內心已然如同一座枯井。
他說:“我也快瘋了,你走吧。”
裴祿猛地抬頭。
“走吧,義父生前,便說過你是他最好的一個義子,性格溫順,你去替義父查明真相吧,我……”溫思塵再次閉上了眸。
裴祿起身。
接下來,他又去找了二哥和四弟。
二哥不知所蹤,四弟背着他的桃木劍,一句話未說,獨自離開了他久居的桃林。
薛照死的突然,完全沒有預兆。
裴祿使用了無數次招魂陣,可沒有用,薛照的魂魄就跟魂飛魄散了一樣,連點碎片都招不到。
裴祿時常坐在天塹林的竹屋前,這裏是薛照陪他們修鍊的地方。
他手上拿着那把鎏金刀,閉上眼,睫毛輕輕顫抖着的吻了上去,繾綣的叫了聲:“義父。”所有的愛慕這一刻變得鮮明。
“大哥薄情,二哥陰鬱,四弟自閉,五弟瘋癲,如果我再不懂事點,義父豈不是又要多為一個我傷神?”
他喃喃的訴說著。
“義父啊,我在您面前裝成乖孩子,可是您不知,我也想像哥哥弟弟們那樣,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如今您沒了,我的世界垮了,我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以前您對我說,我還小,不懂自己存在的意義沒關係,於是我便將您視作我存在的所有意義,可是您不在了……您不在了……那我活着的意義又是什麼?”
薛照看着這樣的裴祿,心底產生一股深深的悲哀和無力。
裴祿最後去看了一次蕭執。
當他再次來到鹿鳴洲的時候,這裏已經被改叫鬼洲,蕭執滿臉茫然的看着他,問:“你是誰?”
裴祿抿着唇,“你不認識我了?”
“我腦子不好用了,大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裴祿問:“你忘記了義父?”
蕭執笑了,他晃了晃手上的小銀鎖,說道:“我怎麼會忘記義父?你聽,義父就在我身邊呢,他戴的本命鎖響了。”
裴祿:“……”還是瘋的。
裴祿嘆了口氣,罷了,理一個瘋子作甚呢?
裴祿抱着他的鎏金刀,跳入了驚霜湖,將自己永久的封印在這裏。
直到兩百多年後,聶家人從湖底撈出一個被冰封的鬼神。
經過確認,此人是兩百多年前魔尊薛照手底下五大鬼將之一。
聶成歡為了控制住裴祿,在他腦袋裏打下了三根封竅針。
封竅針一旦打入,前塵往事一場空,人也會變得無知無覺,失去神志。
其實在打入封竅針時,裴祿是有知覺的,只是他不想醒,醒了又能如何?義父能活過來嗎?
聶成歡手上有一截薛照的入星骨。
失去記憶和神志的裴祿,從入星骨上感受到了自己喜歡的氣息。
他將擁有入星骨的聶成歡,當成了自己的主人,當成了自己的義父。
聶成歡說:“好孩子,幫我屠盡鬼洲舊都。”
於是裴祿就去屠了鬼洲舊都。
聶成歡說:“好孩子,吃了這些忤逆我的人。”
於是裴祿就吃了這些膽敢忤逆義父的人。
聶成歡說:“乖,幫我收集上萬魂魄,我需要他們的鬼氣。”
於是裴祿便每日不眠不休的出去狩獵魂魄,晚上子時過來將魂魄扔進這養鬼場中。
薛照深吸了一口氣,他從未如此希望一個人死!
聶成歡手上握着他的殘骸,利用裴祿惡事做盡。
裴祿在無知無覺情況下犯下的這些殺孽……
薛照抬手,輕輕點在裴祿的額心,
薛照在他額心畫了一道明心咒,他道:“義父來接你了。”
識海中,沉睡着的少年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
薛照和蕭執猛地從記憶迴廊里彈了出來。
裴祿睜開了雙眼。
薛照喚他:“大公子,裴祿,我家的三兒,跟義父回家好嗎?”
“義、義父……”
蕭執深深看了裴祿一眼,對薛照道:“義父,他醒了,出去吧。”
不待薛照回答,蕭執便急不可耐的將薛照拉出了識海空間。
薛照能感覺到蕭執身上的焦慮,他不明白,裴祿醒了是好事,小五焦慮什麼。
夜風吹在臉上帶着刺骨的涼意,薛照睜開雙眼。
小五醒了,他也出來了。
陸飛星見此,高興的走過來,道:“師祖母,嚇死我了!終於醒了!”
薛照望向裴祿。
裴祿雙眸恢復清明,他抱着鎏金刀,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身體。
便連被插入封竅針之後的事情,也記起來了。
他嘶啞的開口:“我……我……我都做了什麼啊。”
薛照掌心抵在他的身體上,肉瘤上的鬼臉立馬過來撕扯他。
薛照道:“三兒,別怕,有義父在呢。”
這句話讓裴祿忍不住濕了眼眶,從他一開始跟着薛照起,薛照就一直這樣護着他。
結果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毫無長進,需要義父這般護着。
裴祿造下的殺孽,薛照盡數吸收,他將裴祿身上雜亂的怨念轉移到自己身上,孩子犯錯,理應父母來負責。
薛照輕輕念起轉生咒,將裴祿身上的那些鬼臉超度。
他沒有靈力,蕭執便牽着他的手,渡給他。
蕭執知道義父不會放着裴祿不管,他的義父就是這樣一個人,護短,溫柔。
陸飛星怔怔的看着他。
他想說,你不是一個凡人嗎?你怎麼連這轉生咒都會啊。
裴祿身上的那些肉瘤泛起陣陣金光。
陸飛星見此,似被眼前場景感染,也情不自禁的上前,念起了轉生咒。
半個時辰后,身形可怖的怪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眉目清俊的青年。
裴祿紅着眼眶,望向薛照,一聲又一聲的叫着:“義父,義父……”
陸飛星凌亂了,義父,什麼義父啊!
薛照上前,輕輕抱住他,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溫熱的軀體是如此真實,裴祿貪戀這樣的溫暖,他剛想回抱,便忽的被蕭執扯開了。
蕭執不悅道:“義父,您替他擔下那些罪孽,那您自己呢,該怎麼辦?”
那可是上萬冤魂的殺孽。
薛照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我不要緊的。”
“五、五弟?”裴祿磕巴了一下。
蕭執不耐的瞥着他,道:“你能不能讓義父省心一點?連旁人和義父都分不清的廢物。”
裴祿很想說你一個瘋子配說我?你他媽自己不也連幻覺和真實都分不清么!
裴祿皺着眉,委婉道:“五弟,你病治好了?”
蕭執:“……”
看到這兄弟兩互相傷害,薛照忍不住笑了。
他沒忘記一旁的陸飛星,他拉着陸飛星,對他道:“那兩個,是我之前在凡間認下的義子,是被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陸飛星意味深長的看着他,說道:“可是他們看起來比師祖母您還大。”
薛照摸了摸自己的臉,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已經三十多歲了,我長得顯小。”
“真的?”陸飛星有些不信。
“當然。”薛照挑了挑眉。
陸飛星一陣沉思,卻覺得這場景有些詭異。
等等,師祖母該不會還想把他這義子帶回紫霄峰吧!陸飛星臉色頓時就黑了!
這叫什麼,仙尊喜得二子?
也不問問仙尊他老人家認不認!
“對了,義父。”裴祿抿着唇,“這裏積攢了八年的怨氣和鬼氣,已經夠用了,那聶成歡會在明晚子時過來,開啟獻祭大陣,他今晚命我過來清理掉這裏剩下的鬼魂。”
“也就是明晚子時開啟獻祭大陣,召喚魔尊,他之所以自信,是因為他手上有一截魔尊的斷骨,您是獻祭主體,斷骨上附有魔尊的部分力量,這種情況下獻祭的成功率是相當大的。”裴祿補充。
“行啊,那就等到明晚,把這些鬼魂都清理乾淨,超度了吧。”薛照皮笑肉不笑,眸色極冷。
“好。”裴祿點了點頭,他讓義父替他背下了那些罪孽,裴祿內心惶惶不安極了,所以薛照一有吩咐,裴祿便立馬去照做了。
裴祿是合道巔峰,超度於他而言並不難。
蕭執就站在旁邊冷眼看着。
蕭執覺得裴祿礙眼,可是義父想要他活着,蕭執只能按捺住內心瘋狂涌動的嫉妒。
隔日,裴祿給自己施加了障眼術,變回了那幅長滿肉瘤的模樣,去聶家找聶成歡復命去了。
薛照靠在牆邊上曬太陽。
他抬起胳膊肘,輕輕撞了下蕭執,問:“還不高興呢?從昨日裴祿醒來起,小臉就沒笑過。”
“我也不高興!”陸飛星大聲道。
薛照:“?”有這孩子什麼事?
陸飛星輕哼一聲,道:“您認了義子這件事,仙尊並不知,我覺得仙尊他並不想喜得二子,小師弟過了入門大選也就罷了,這姓裴的您也要帶回紫霄峰,憑什麼啊。”
蕭執難得同這傻孩子達成了一致。
他和陸飛星齊齊的望向薛照,問他:憑什麼啊。
他們辛辛苦苦才入的仙宗,而姓裴的卻可以這樣輕易。
“噗。”薛照忍不住,在他們二人腦門上,各自敲了一下。
“放心,這義子是我自己收的,不用你們仙尊負責,就算我帶回了紫霄峰,也不會威脅到你大師兄的地位。”
“至於小五。”他靠在小五耳邊上,小聲道:“我只是帶三兒回紫霄峰而已,而小五卻可以晚上和我一起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