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吞噬
如果問星際的將士們,己方陣營有一個玄門大師輔助作戰是什麼感覺。
那他們必須毫不猶豫地回答：
太爽了！！
倘若沒有親身經歷，他們貧瘠的想像力根本不會想到會有這樣快樂的感覺。
巫盞初至邊防線時發出的那道攻擊，並不在那種武器的射程範圍。但加持了巫盞的靈力以及天雷的力量,那束炮火的速度和威力翻了好幾倍，瞬息之間門飛向了隱藏在後方的敵方首領。
普通武器無法對改造過後的特萊瓦造成傷害，但巫盞這一擊，直接在那蠕動的軀體上面轟開一個大口。
特萊瓦吃痛，發出憤怒的嘶吼,不敢置信地朝攻擊的方向看過去。
但戰意凜然的巫盞早已消失在原地,他一時間門並沒有捕捉到。
戰場中央催動吞噬力量的艾爾維斯趁着特萊瓦還沒轉移,立刻補上一擊，不過董向明被對方推出來擋下了這個攻擊,得以轉移到了其他地方。當然，這一手賣隊友的操作,讓他們又內訌了一會。
戰場邊緣,威德剛想勸巫盞在這裏小心一點，話還沒開始說，巫盞就已經跳到飛行模式的機甲上方，殺氣騰騰地沖了出去。
威德看着暴力小巫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也開始戰鬥。
巫盞高調颯然地切入了戰局,立刻把雙方微妙制約的平衡打破。
艾爾維斯的吞噬力量本就擁有天然的壓制,有了巫盞的協助，這部分優勢瞬間門被無限放大。
巫盞翻手甩出數道靈力,同時扔出一疊符籙。紙人小隊難得可以參與作戰，興奮地抱着不同的符籙散開，按照主人的指令佈陣。
短短几分鐘之內,巫盞就布好了七八個精妙至極的陣法。
哪怕是不依賴陣法，巫盞本人也是超強戰鬥力的代名詞。
他揮出的每一道靈力都能斬落一大片敵人，與此同時，他又在時刻吸收着天地間門的靈氣，讓他的靈力像是永不枯竭，源源不斷地支撐着他發起攻擊。
一時間門，巫盞的氣勢居然比元帥的還要兇狠一些。
軍隊的諸多將士也是第一次看到作戰狀態的巫顧問。
大美人之前給予疏導時是平和冷淡的，清冷漂亮，大家忍不住忽略他的作戰技巧，把他當作是文官職位的柔弱顧問。但現在親眼看到大美人作戰的模樣……
柔弱大美人？冷靜點，這是大殺神！
巫盞第一次參與這樣規模的戰鬥，但一點都沒有怯意。
他剛到星際的時候，就敢一個人去包圍F-768星的那些盤踞勢力。
而現在，巫盞多了這幾個月的種種奇妙旅途，經歷了二次渡劫，接受了霍家母樹的傳承之力，喜提閻王身份，無數信仰與榮譽加於一身。
buff都疊滿了！
跟着小徒弟一路到邊緣星域的蔣應清也沒閑着。他暫時從機械人的軀殼裏出來，以魂魄的狀態行動。
他的殘魂還太虛弱，不適合直接參与戰鬥，索性指點紙人協助巫盞。一邊協助一邊嘖嘖稱奇。
幾年不見，他家小徒弟的陣法更精進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巫盞把困陣殺陣結合，憑空布了一個奇門遁甲出來。偏偏這些陣法里還有幾個可以供將士們增益的聚靈陣。
這幾個陣法宛若最精密的儀器在運轉，每一個陣都環環相扣，發揮着巨大的威力。
他家小徒弟果然是最強的。
蔣應清在心裏誇完小徒弟，又遠遠地看了一眼元帥。
嗯，人中龍鳳，命格極佳，不錯，也算是配得上小徒弟。
“……”
在巫盞抵達戰場之後，艾爾維斯立刻下達了配合巫盞的指令，並有意朝巫盞的方向靠近。
巫盞前進的速度極快，迅速地朝風雪中央而去。他掠過戰場上的大片範圍，暴力轟開一波想圍攻他的蟲族。
兩人都在朝對方靠近，中間門的距離不斷縮短。幾十秒后，巫盞跳到了艾爾維斯的飛行器上，一把抓住男朋友的手腕。
蘊含吞噬之力的凜冽風雪下意識變得剋制了些，隨後小心翼翼地把他包圍起來。
“小巫。”
巫盞朝他笑了一下：“嗯，我來找你了。”
艾爾維斯眼裏的情緒下意識變得柔和起來，在操控飛行器的同時，抬手碰了一下巫盞的臉。
“我感應到平安扣碎了。”
“……嗯，我現在催動了饕餮的力量，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巫盞動作沒停，熟練地為元帥先生進行疏導。
徹底催動這種力量的艾爾維斯，不像是之前那樣可以輕易被安撫疏導。巫盞的靈力沒入他的精神領域，立刻像是落入了一個無盡的黑洞。
巫盞擰起眉：“有點麻煩，我只能先幫你這樣壓制一下。”
“已經夠了。”元帥說。
比起剛才，他現在已經冷靜了很多。
巫盞說：“你不要再用吞噬了，我來。”
他們並沒有因為相見和後續的疏導治療而鬆懈作戰。
在艾爾維斯應下之後，巫盞最後給他加固了一下壓制吞噬本能的力量，旋身沖入戰局。
他們兩人的存在就是效果最好的強心劑，一時間門聯邦帝國勢如破竹，不斷推進。
負責聯絡各個邊防線的那位將領接到一個信息，看了看戰場中央氣勢駭人的元帥，焦灼地開口。
“元帥！K星系邊防線兵力不足，並且有一支星盜團星艦隊伍在快速接近！”
K星系的那處戰場由第五軍團鎮守，屬於兵力比較薄弱的一塊。如果那隊氣勢洶洶的星盜團也發動攻擊，那麼軍隊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
巫盞身為特殊顧問，同樣聽到了這個消息。
艾爾維斯的聲音和巫盞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不用管。”
“他們來幫忙的。”
聯絡員：“啊？？？”
巫盞打開傳送過來的畫面，一眼看到了星盜星艦上招搖的第一星盜團的標誌。
巫盞的話差點震碎聯絡員以及其他軍官的世界觀。
“那個星盜團是我名下的，他們會配合軍隊的。”
……
K星域邊緣。
一窩的星盜都非常興奮。
他們本來就是熱衷黑吃黑的狂熱作戰分子，早就不滿足於打劫平民百姓，能夠毆打入侵的危險種族，是非常新鮮的體驗。埃倫娜佩戴着星盜首領的徽章：“做好準備。”
幼年的星盜首領目光堅毅，分明還是瘦弱的孩童軀體，但已經可以看見和她父母那般的大星盜風範。
胡荊在自己胸口錘了邦邦兩拳：“一切準備完畢。”
埃倫娜轉過身，直視這些屬下。
“我們的名義首領正在最危險的邊防線。”
星盜團忠誠可靠，必然會追隨首領的步伐。
他們為巫盞而戰，為他所存在的家園而戰。
埃倫娜稚嫩的聲音在指揮室響起。
“進攻！”
與此同時。
星網以及聯邦領土範圍內，都有或大或小的騷亂在同時爆發。
大概是潛心鋪墊幾十年的計劃被徹底打碎，那些人又慌又急。
輿論風暴和局部的混戰被同時引爆。
但他們註定要失望了。
官方和民眾的反應都很迅速。甚至在面對輿論時，民眾們不等官方有動作，已經自發自動地開始維護他們。
元帥就不說了，從少年時期開始隨軍作戰，十幾年時間門戰鬥在第一線，守護了不知道多少民眾。巫盞更讓人動容，明明是羸弱的人類，還是在戰鬥。
拜託，他們還是有良心的好不好！
-這種時候還挑起對立？殭屍來了都不想吃你的腦子。
-故意的吧，想想上次那幾個供應商，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小巫媽粉不請自來！寶貝好久沒有開直播，就是在為我們民眾忙碌，居然還罵他？？我呸！
-我聽說這次邊防線這麼難打，是因為有叛徒，叛徒給我死！
-元帥沖沖沖！我們永遠支持元帥！
挑起輿論的人被罵得網絡祖墳被掘了八百遍，聽說帝國儲君倫納德在指揮平息騷亂之餘，也在星網奮戰。
還有個在街頭大肆宣揚元帥和巫盞負面言論的極端分子，激怒了放學回家路過的幾隻幼崽，被嗷嗷打了一頓，充滿了詼諧效果。
放在幾個月前，星域領土內部的種種騷亂，必然會引起不少勢力渾水摸魚，並引起連鎖反應，讓內部變得動蕩混亂。
但現在，有巫盞作為維繫民眾感情的紐帶，整個聯邦帝國居然千百年來頭一次如此團結一致，絲毫沒有讓這些混亂影響到邊防線的眾人。
……
D邊緣星域戰場。
巫盞此刻簡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任何想要圍攻他的敵人都會被他斬落。
不遠處，艾爾維斯的餘光一直鎖定着伴侶的方向。
饕餮的本能讓他想要吞噬，也更加想要獨佔。
熱烈的愛意不加掩飾，濃郁的佔有欲同樣暴露無遺。
艾爾維斯看着巫盞在幾秒內憑空起了個殺陣，利落地解決一大片敵人，心臟隨之劇烈跳動。
艾爾維斯時常會想，他想要把巫盞藏起來，冷淡的模樣也好，柔軟撒嬌的模樣也罷，都只能被他看到。
但他捨不得。
這樣閃耀的存在，不應該因為他的愛意而被私有。
巫盞是最獨一無二的珍寶，應該站在燈光下，在歡呼與鮮花的簇擁下。
哪怕是在最危險混亂的，充滿血腥的戰場上，也是閃耀到讓人忍不住追隨的存在。
“……”
巫盞當然注意到了自家雪豹灼灼的目光，但他沒有回頭，而是繼續投入到這種酣暢的戰鬥之中。
這個戰場比巫盞曾經去過的古戰場遺迹還要大。這裏已經埋葬了無數生命。因戰鬥而死比起普通的死去方式，魂魄更容易保留。巫盞的陰陽眼能夠看到，附近到處都是懵懂的鬼魂，當然大多都是將士。
除此之外，巫盞還感覺到遠處的一顆星球，散發著強烈的陰氣，或者說是怨氣。哪怕隔了遙遠的距離，巫盞也能通過地府主人的身份，聽到那裏傳來的稚嫩又哀怨的悲號。
那些冤魂的源頭直指戰場那端的特萊瓦和董向明。
巫盞眯了眯眼，追着那兩個人打。
“……”
特萊瓦苦不堪言。
勾結危險種族的叛徒早就沒了最初露面時的得意洋洋，也不敢隨意和巫盞碰上。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對巫盞的玄學足夠了解，也做好了準備。但到了真正直面的時候，他才發現這點了解遠遠不夠。
古人千百年積累的術法，那一切玄而又玄的存在，又怎麼可能輕易被看破和化解呢。
董向明抹掉嘴角的血，憤恨地說：“憑什麼……巫盞為什麼要幫這些人！”
他們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門就出現頹敗之勢，已經有些招架不住。
特萊瓦咬咬牙，心痛肉痛地拿出一半珍貴的實驗原液，快速地灌入高等級的元素體和蟲族體內。
這些東西立刻發生了畸變，一點都不挑揀地和同類甚至是同類殘骸拼湊，在極短的時間門內，拼出了一群半死半活的龐然巨物，尖嘯地沖了過來。
大家很快發現，這些東西的戰鬥力比一般的蟲族或是元素體強了百倍不止，並且能夠對獸人體質的將士造成巨大傷害，最外層的防禦陣法很快被擊破。
有不少廝殺中的士兵受到影響，出現了強烈的排斥和出血癥狀。
艾爾維斯立刻指揮軍隊調整戰術，避開這些東西的正面攻擊。
在看到這種東西的時候，艾爾維斯在心裏對巫盞討了句饒，繼續催動屬於饕餮的力量，毫不猶豫地吞噬掉對面的攻擊，護下了身後的士兵。
風雪蔓延到極致的範圍，原本激烈廝殺的戰場靜了幾瞬，雙方都在等待下一個行動的指揮。
巫盞皺着眉頭盯着那堆龐然大物，安靜地思索了幾秒，忽然勾了勾嘴角。
差點忘了他的新身份。
這些人似乎還不知道，他擁有掌管枯榮與生死的力量，對付這種半死半活的東西，可以說是專業對口了。
在那些龐然大物動起來的那一刻，巫盞身上的氣勢一變，頓時變得威嚴而又冷肅，他的攻擊帶上了至高的秩序與意志，頃刻間門讓那些堅不可摧的組合體從拼湊部分開始腐朽。
特萊瓦震驚無比地看着這一幕。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結合體居然連巫盞的一擊也擋不住？！
艾爾維斯立刻把握住巫盞殺出來的機遇，把自己的力量調用到極致，用風雪擋着侵蝕氣息，領兵沖了過去。
帶着極大壓迫力的危機感籠罩下來，特萊瓦再也無法維持冷靜，他用奇怪的腔調和聲線嘶吼，把數量銳減的低等蟲族聚攏到面前當做擋箭牌，自己則是招呼着殘存的高級畸變體撤退。
“撤退！！都給我撤退！”
而他沒有注意到，那些低等級危險種族看他的目光，帶上了同樣的憤怒。
董向明同樣沒想到，同為人類，巫盞居然可以強成那樣，心中憤怒又嫉妒。
特萊瓦喃喃自語：“我可沒有這麼容易失敗，絕對不會——給我等着！”
他不得不啟用自己的底牌，用異族的力量破開一個臨時躍遷蟲洞。他竟是趁那些低等蟲族推出去當成抵禦牆的時候，帶着畸變體逃得無影無蹤。董向明罵罵咧咧地跟上，趁亂跟着跑走。
被丟下的危險種族成為棄子，發出絕望掙扎的嘶吼。
在艾爾維斯都帶領指揮下，將士們一鼓作氣，把被丟下的那些蟲族和元素體全部擊殺。
大獲全勝！
巫盞掃了一圈，沒看到那兩個人，眼裏有淡淡的嘲諷。
跑得倒是挺利索。
不過……巫盞算了一卦，沒有在這時候追上。
在場的最後一隻怪物被擊殺，所有人立刻發出疲憊又激動的歡呼。
就這一場戰役而言，已經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那兩個幕後推手跑的太快了，也不清楚他們是否還有后招。
但就現在來看，他們的力量銳減，甚至在未來百年都無法像這樣進犯。就算是不甘心還想要反撲，至少在幾天之內都是不敢回來的。
副將壓着聲音里的激動：“元帥，請指示接下來的行動！”
艾爾維斯不動聲色地壓下喉嚨泛起的血腥，沉沉地吩咐：“整隊，回去休整。”
巫盞沒有反駁。
這是最明智的選擇。經歷了將近一個月的戰鬥，以及剛才那場戰役，軍隊死亡的人數非常龐大，剩餘存活的也已經疲憊不堪，還有半數以上的人因為異族攻擊出現感染。
至於逃走的那兩個叛徒……他們大概沒有死，也絕對還有下一次進攻，但並不是在此刻。
下一次，就是破釜沉舟的最終一戰。
但巫盞並不擔憂。無論是從理性科學的數據分析，還是他的卦象，都昭示着最終的勝利結局。
現在更重要的讓作戰的將士得到治療，指揮其他星域的戰鬥，以及安撫元帥。
巫盞看向艾爾維斯，率先點頭認同這個指令。
巫顧問都沒問題，其他人更加沒問題了，由着後勤醫療部開始收拾殘局。
勝利之後出現的喜悅也化為沉重的哀悼。
艾爾維斯撐着元帥的氣場，有條不紊得吩咐後續的其他指令。他掃過面前的大片軍隊，
“諸位，辛苦了。”
說完，他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接下來的其他事宜由巫顧問決定，威德，歐文，你們輔助他。”
“是！”
下達了所有必要指令，艾爾維斯深深地看了巫盞一眼，乾脆利落地駕駛飛行器離開這顆荒星。
巫盞看着艾爾維斯離開的背影，怔然片刻。
當時在F-768星時，小雪豹第一次失控，就是和現在這樣選擇一個人忍耐和解決，不願意傷害到自己保護的人。
小小的雪豹與元帥高大的身影重合，又消失在視線里。
其他人並不知道元帥的饕餮血脈，被他離開的身影弄得慌了一瞬。
畢竟剛才在戰場上，元帥單挑一群敵人都還氣勢兇狠，狀態臂所有人都好，風雪掃過的地方簡直寸草不生。而且……而且元帥還幫所有人擋了那麼多次的攻擊！等等，該不會是受了什麼傷吧！
歐文憂心忡忡，當即想要追過去：“巫顧問，元帥怎麼了？”
巫盞看懂了剛才艾爾維斯那一眼的意思。他立刻決定以特殊顧問的身份安撫大家，並保守饕餮血脈的秘密。
巫盞的表情平靜地胡扯：“不用擔心。他還有一些特殊任務要完成，等下我也會去協助他。”
他的樣子很能唬住人，將士們很快冷靜下來，信了他的話。
巫盞轉過身，掃了一眼混亂的戰場。
沒有人知道，現在最嚴峻也最主要的任務是……安撫瀕臨徹底失控的軍隊主帥。
巫盞維持着表面的冷靜，細化完艾爾維斯的指令，又讓師父去留意一下戰死的士兵們的魂魄。交代完，巫盞和威德交換了個視線。
黑狼先生笑了一下：“去吧，這裏有我守着。”
巫盞點頭，馬不停蹄地去找艾爾維斯。
他順着留給艾爾維斯的那個斷裂的平安扣氣息，折返到邊防星。
沿途都有被侵蝕吞噬破壞的痕迹，看上去觸目驚心。
……
艾爾維斯去了邊防星球最偏僻的一端，那裏有他先前準備好的另一座屋子。
帶着某種未雨綢繆的擔憂，艾爾維斯的這座屋子附近沒有其他的任何建築，這不像是元帥居所，更像是一個囚牢。
而周圍百里什麼也沒有，只有刺骨寒冷的風雪。
巫盞一如當初每一次踏入雪豹的精神領域那樣，踏進了風雪裏。
巫盞找到了最中央的那座屋子，推門進去。
就見屋子裏的傢具已經被吞噬的差不多了，乾淨得宛若樣板房。
倒是二樓房間門裏的東西，尤其是床以及床上的衣服還維持得好好的，沒有被吞噬。
等等……衣服？
巫盞看着床沿上坐着的男人，看着那不安擺動的尾巴，目光最終落在散落在床上的幾件衣服。
他就說怎麼衣櫃少了幾件衣服怎麼找也找不到，原來在這裏。
艾爾維斯遲鈍地抬起頭，看上去莫名委屈。
在戰場上拚死殺敵保護將士的元帥，本該在大獲全勝之後接受將士們崇敬讚美的元帥，現在卻藏在這裏。
艾爾維斯從飢餓感里分出一點精力，站起來，聲音沙啞地趕人。
“小巫，快點離開這裏。”
他拼盡全力忍耐着由吞噬本能帶來的衝動，別開臉不看巫盞，“我不想傷害你。”
“你真的要趕我走嗎？”巫盞沒有聽他的話，反而還走近了一點。
艾爾維斯的胸膛劇烈起伏，不敢回答巫盞的問題，用溫和的風雪推着他往外走，以此表態。
如果傷到巫盞，艾爾維斯覺得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
“可是除了我的靈力，還有什麼可以安撫你嗎？”
艾爾維斯不說話，死死維持着僅剩的理智。
室內室外都是冷冽的風雪，室外還有大戰過後特有的蕭瑟肅殺。
巫盞走近了目光所及範圍里唯一的熱源。
“還想吞噬對嗎？”
艾爾維斯的喉結微微滾動，坦誠地說：“……對。”
巫盞單手解開自己身上的輕甲，隨手丟在地上。他只剩下一件貼身的單衣，沒有了輕甲的保護，他看上去比戰場上還要單薄。
巫盞走到了艾爾維斯的面前，微微仰起頭：“一個人很難壓制住遠古血脈的。”“饕餮是凶獸，被本能支配的時候，連山河都會被吞噬，活的，死的，所有的東西都會被吞噬。理智會被食慾完全支配，直到飽腹才會清醒。”
巫盞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清冷好聽。
隨着他的描述，艾爾維斯艱難地滾動喉結，壓下隨之產生的生理性吞噬衝動。
“但我可以安撫你，艾爾維斯。用更徹底的疏導和交融，我能夠壓制你的力量。”
巫盞仰起的脖頸修長白皙，艾爾維斯甚至能聽到那血液流動的聲音。
脖頸是最致命的弱點之一，而戰鬥力頂尖的巫盞此刻毫無防備。他抬手搭在艾爾維斯肌肉緊繃的手臂上，宛若主動進入獵人陷阱的嬌貴獵物。
這樣的獵物，又反過來誘導着獵人。
艾爾維斯聽到伴侶在耳邊呢喃。
“吃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