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葉書辭熟練地將烤鴨裝袋，雙手遞給了沈賜。
「你是買給自己嗎？」
「我奶奶愛吃。」一瞬間的不自然轉瞬即逝，沈賜懶散低笑一聲。
葉書辭彎了彎唇：「可是這鴨子有點肥，烤鴨嘛，大家都是愛吃那個酥皮，如果不肥的話還不香了。」
沈賜笑着「嗯」了一聲。
「老人家的話，還是少吃為好。」葉書辭心臟迴響着砰砰的響聲。
面對喜歡的人，總是真誠而質樸，一句虛言都不敢說，誠摯得……有點好笑。
「葉書辭。」
沈賜嗓音溫和如水，對上女孩清凌凌的目光，她眼型偏圓，不笑的時候有點清冷，若是只看這雙眼睛的話，會覺得帶點嬌憨意味。
少年的笑聲中帶了點揶揄意味：「那你這樣可賺不到錢。」
沈賜居然開始跟她開玩笑了。
少年不苟言笑，除了偶爾跟周子奇開玩笑，很少不正經。
葉書辭咬咬唇。
不知如何是好，她眨眨眼睛，只覺得莫名的興奮感在大腦皮層蔓延開來，帶來細細密密的神奇觸感。
葉書辭佯裝大方地笑了笑：「你看我像那麼世俗的人嗎？」
說完這句話后，她又開始百般糾結，似乎不夠有趣，中規中矩。她很想在沈賜面前表現出不一樣，喜歡沈賜的女孩太多了，她葉書辭平平凡凡，什麼時候才能輪到她？
可如果不這麼說，她又不知道還能講什麼。
她幽默細胞本身就匱乏。
「對了，奶奶能吃辣嗎？」
沈賜點點頭：「非常愛吃。」
葉書辭鬆開緊攥在一起的手：「其實除了標配的蘸料，我奶奶還研製出來一種辣醬，我感覺跟烤鴨，春餅卷在一起，再配點白糖更好吃，你等我給我拿一點。」
女孩蹲下身，從旁邊的櫥櫃中拿出來一個大瓶的辣醬，挖了幾大勺，放到一個小盒子裏。
隔着很遠就能聞到咸香醉人的味道，辣醬紅通通的，令人食慾大開，沈賜接了過去：「平時買烤鴨不送這個？」
「這個工序比較麻煩，奶奶做不了太多，只供我們自己家人使用。」
沈賜淡聲笑笑。
少年將膠袋網上提了提，低沉好聽的嗓音從聲帶震顫着發了出來：「謝了，同桌。」
他又叫她同桌了。
葉書辭喜不自勝。
她目送着沈賜的背影，直到少年高瘦的身影消失在街的盡頭，她依舊處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沈賜，有點不太一樣。
「嚇我一跳。」葉書辭捂住胸口。
也不知道奶奶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老人家頭髮早白了，特地染了黑色，看起來精神矍鑠，總是笑眯眯的，格外和善。
「那是我們家小辭的同學呀？」
葉書辭紅着臉點點頭。
葉奶奶若有所思道：「那個孩子我見過。」
說到這葉書辭可就感興趣了。
「前段時間奶奶去批發香料，咱們這有一家很大的批發市場，聽說從那裏進貨便宜，我就去了一趟，那地方太大了，可把我繞迷糊了，但是還別說，顧客不多，我繞了兩圈也不知道找誰幫忙，就是這孩子主動幫助的我，心腸可好了。」
葉奶奶臉上是止不住的讚許和欣賞。
葉書辭能想像到沈賜幫助奶奶的場景，她晃晃腦袋，開心極了，束起的馬尾晃晃悠悠，唇瓣的笑容擋也擋不住。
她不敢暴露太多自己的想法，生怕泄露了心動和喜歡。
「沈賜在我們班也蠻好的，性格好，成績也好，第一名呢。」
葉奶奶摸了摸葉書辭的臉蛋，老人家開起玩笑：「那豈不是把我們小辭的第一名搶走了？」
「奶奶，」葉書辭撒嬌道，「我跟人家比差了好多好多呢，十個小辭都比不過沈賜的。」
葉奶奶勾勾她的鼻樑：「我們小辭性格驕傲得很，能在這樣服輸，就知道那孩子得多麼優秀了。」
葉書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孩子不止性格好，成績好，」葉奶奶說，「長得也好，估計有不少小姑娘喜歡他吧？」
葉書辭閉了閉眼，腦海中映照出少年漆黑的眼瞳。
是非常非常多的人喜歡他。
「那我們家小辭呢？」
葉書辭精神一凜，整個人瞬間站直了。奶奶的嗓音緩緩入耳，攪亂了葉書辭的心跳。
倘若她真不喜歡，對此肯定沒什麼反應，甚至還會反感。可偏偏她很喜歡，還喜歡得要命。
葉書辭抿抿唇，心像是坐了過山車似的，緊張得不行，大腦一片空白，她快速思考起來要怎麼才能不動聲色地搪塞過去。
好在奶奶沒糾結這個問題，笑了一下：「小辭，你這個同學如果再來買烤鴨，一定要給他免單，也算是幫奶奶表達一下謝意了。」
葉奶奶又回裏屋繼續腌制鴨子，葉書辭坐了一會兒，面前的試題彷彿變成了天書。
她滿腦子都是少年散漫笑着的側顏，足夠慵懶恣意。
手機提示音再次響起來。
陳清潤：【還在嗎？】
葉書辭撓撓頭，這才想起剛才忘記回消息了。
葉書辭回復了消息：【今晚有安排啦。】
即使沒有，她也不太想去。
因為她直白地感覺到，陳清潤不喜歡沈賜。
*
方悠然以前買好了電影票，葉書辭也沒回家，準備直接到電影院與方悠然匯合。
唐笑打來電話，葉書辭內心一凜：「媽媽。」
「小辭，你怎麼還沒回來啊，媽媽做好飯了，就等你回家了。」
葉書辭從媽媽的嗓音中聽到了一絲疲憊感。
她抿抿唇：「今晚悠然約我看電影，我上午發了微信告訴您了。」
「噢，」唐笑的語調迅速降落至冰點，「小辭，不是媽媽給你潑冷水，你跟悠然不一樣，悠然身體不好，她父母在她學業方面，期許不會太高，但是你不一樣，媽媽的全部希望都壓你身上了……「」
「媽媽，我已經很努力了，成績也一直都在進步。」葉書辭平淡地打斷了笑的話，「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學習，就晚上看兩個小時的電影，很快就回家的。」
唐笑皺緊眉頭，也知道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們班主任今天剛在班級群發了通知，說下周進行月考。」
葉書辭走到信匯影城門口，方悠然背着一個萌萌的小豬包已經等待她了。
「小辭，我在這兒！」
葉書辭卻因為月考的事情有點心不在焉。
顯然，因為葉書辭出門看電影，媽媽有點不太開心了，現在還隱而不發，可若是月考考砸了，唐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其實葉書辭心裏也沒有底。
這學期跟之前不太一樣，她跟沈賜成了同桌，那顆曾經滿心學習的心多少會分出去一部分。
方悠然挽着葉書辭的胳膊，烤串的香味徐徐飄了過來，香濃的孜然與辣椒混合在一起，方悠然使勁吸吸鼻子：「小辭，我好想吃啊，我們去買幾個串吧？」
葉書辭立刻拽住她，擔憂地皺起眉：「我都答應阿姨了，監督你不能吃路邊攤。」
方悠然嘆口氣，撇撇嘴，無奈道：「好吧，那我們上去。」
兩個人還沒來得及上去，就見身後來了三兩個女生，在竊竊私語議論着什麼。
沒過幾秒鐘，兩個穿着超短裙的女生走了過來：「你是葉書辭對不對？」
葉書辭一臉懵地點點頭。
兩個女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後畫著濃妝的女孩，女孩一頭黑色長發，高高束起，穿着雙黑色皮靴，又酷又颯。
圓臉女孩小聲說：「身後那個是我們然姐，你可以幫我們一個忙嗎？」
葉書辭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什麼忙。」
「我們然姐喜歡你同桌，又是斷食又是逃學的，還從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呢，你能不能幫然姐追一下你同桌？」
葉書辭再次將目光定位在薛未然身上。
她穿着短款的音色背心，露出緊實的小腹，從小腹左側隱約能看到野玫瑰的黑色紋身，蜿蜒曲折向下，神秘又蠱惑，鉛筆褲包裹着又長又直的腿，黑靴子上鑲嵌着一隻碩大的蝴蝶。
重點是她神情高傲，很酷很颯，讓人難以聯想，這樣的姑娘竟然會為了喜歡的人斷食逃學。
葉書辭篤定的搖搖頭：「不好意思，這個忙我幫不了。」
從禮貌的角度，她只是沈賜的同桌，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幫忙追人多少有點逾矩了。從私心的角度，就更不可能了。
葉書辭或許比薛未然成績好上很多，可薛未然明艷漂亮，性感多姿，葉書辭的好看屬於小家碧玉類型，更像是蒙了塵的珍珠。
兩個女生立刻拽住葉書辭的胳膊：「葉書辭求求你啦，反正你同桌單身，你就幫我們然姐追一下，如果真能成功，你要多少報酬我們都能給。」
圓臉女生見葉書辭倔強，又打起感情牌：「然姐有點強迫傾向，你總不希望看着她出意外吧？」
「哎呀求求你啦，葉書辭，我知道你最好了。」
圓臉女生拿着一沓人民幣，拼了命似的往葉書辭包里塞：「這樣好不好？你光負責每天幫然姐送一杯飲料怎麼樣？沈賜最愛喝悠加的綠茶，你每天幫忙買一杯，放他桌上，每天再幫忙寫一張愛心小紙條。」
「你們怎麼不自己送？」
「教室不能隨便進，而且沈賜再不開心，反而適得其反，你幫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放他桌上，時間久了，再告訴沈賜是然姐送的，這樣的話，沈賜那邊已經形成習慣了。」
葉書辭扯也扯不開她們，無助地看向方悠然。
方悠然慢悠悠走了過來：「我替小辭答應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