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十八歲那年就喜歡你。

聽到這話，葉書辭耳畔如同煙花炸裂。

儘管蔣大力早就說過沈賜高中時候就喜歡她，也看到了那封回信，可葉書辭從未從沈賜口中聽到過。

聽別人說和本人說，意義完全不同。

像沈賜這樣的天之驕子，高嶺之花，就像遙遙掛在天邊的月亮，是最耀眼、高攀不上的存在。

葉書辭從未奢求過他喜歡她，哪怕一分一秒。

她的思緒在遊離飄轉，彷彿回到了那些泛黃記憶的午後，零星的碎片飄忽着。

沈賜是她青春期最盛大的秘密，同時這份暗戀也是見不得光的。

她小心翼翼將那些心思藏起來，她未曾奢求這份暗戀會有回聲，可男人今天親口告訴她——

我十八歲那年喜歡你。

這份暗戀其實早就有了回聲，像不見天日的井底縱然空寂，可水下又是另一個精彩的世界。

這份喜歡得到了回饋。

她可以告訴十七歲的葉書辭，你的喜歡沒有被浪費，你暗戀的人也暗戀着你。

你們都沒辜負青春，沒辜負這場盛大的喜歡，你們未來會變成更好的人中，終將得已擁抱。

將來的將來，只會更加輝煌漂亮。

葉書辭抿了抿唇，眸子有點濕潤。跟沈賜在一起以來，她很少提到自己的青春。

她也很少回望那段卑微的暗戀時光，沈賜更是向前看，不會回頭的人。

這還是沈賜第一次提起過去。

葉書辭心中瀰漫著感動：「我那時候也感知不到，可能是太自卑了吧。」

因為自卑，忽略了男人的愛意，忽略了那些淺嘗輒止的曖昧與心動，才生生錯過這些年。

「高中那會兒，其實不少人問過我，是不是喜歡你，」沈賜輕笑着回憶過去，眉頭微微蹙起，「其實我心裏是清楚喜歡你的，但是你好像很避諱談起這些東西。」

男人抿了抿薄唇，頓了頓，才說：「再加上，陳清潤告訴我，你不喜歡我。」

「你家裏的事情也很多，那時候你一心撲在學習上，我在考慮，是不是我的喜歡對你造成了困擾。」

男人揚了揚眉，嗓音輕慢地說：「好在，你終究會成為沈太太。」

「沈賜，其實我……」

葉書辭突然有股衝動，想將自己的暗戀告訴他，告訴他，在他喜歡她的時候，也有個女孩貪婪又卑微地喜歡着他。

然而偏偏在這個時候，葉書辭打了個噴嚏，沈賜無奈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頭，而後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為她披上，笑着說道：「寶貝，回家再說。」

回家之後，葉書辭卻找不到說這件事情的時機了。

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葉書辭簡單地洗完澡，在浴室內小心翼翼換好睡衣，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她穿着小草莓拖鞋走出來，女孩腳趾紅潤漂亮，沈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掀了掀眼皮：「小辭，我是正人君子，你還用得着捂這麼嚴實？」

葉書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家裏畢竟有人在，還是穿得整齊好一些。」

她自小被唐笑和奶奶管教，受到的教育便是什麼年紀就做什麼年紀的事，也因此性格偏保守，唐笑更是教育她婚前不要發生關係。

雖然她知道享受很重要，可唐笑的很多觀點紮根在她心底，改變不了。

葉書辭趕緊回了房間。

剛才回來的路上，沈賜順便從家裏帶來了睡衣和換洗的衣物。

葉書辭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到浴室里傳來的洗澡的聲音，沈賜開始洗澡了。

她將頭髮吹乾，突然想起路佳恩的房間其實可以住人，畢竟睡沙發肯定腰椎不舒服。

沈賜也是為了保護她才住下來的，她再讓人家睡沙發好像有點過意不去了。

只是路佳恩的行李還沒搬走，不過床上用品還是葉書辭買了送她的，不知道她還要不要。

想到這兒，葉書辭趕緊將吹風機放下，簡單地梳理了兩下，給路佳恩打了個電話。

果不其然，路佳恩說行李還得麻煩她幫忙收拾了寄過去，至於床上用品，都不要了。

葉書辭唇角溢出輕笑，真不錯，沈賜有床睡了。

聽到浴室門推開的聲音，葉書辭的腿下意識顫了一下，緊張又雀躍的情緒盈滿內心，看向浴室的方向。

哪想到。

沈賜壓根沒穿好衣服！！

男人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水珠順着肌理分明的線條往下滑，一路向下，延伸到曖昧流暢的曲線弧度里。

淺薄的肌理積蓄着噴薄欲出的能量。

沈賜頭髮理得極短，還未完全擦乾，有幾分凌亂，嘴唇薄削，卻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禁慾氣質。

僅僅只是打量了兩三秒鐘，看他的身材，讓葉書辭不由得想起網上所說的，最具有性張力的那批男人。

男人應當可以拔得頭籌。

如果僅僅是裸着上身其實也沒什麼，可沈賜偏偏只圍了條浴巾，簡直就是在葉書辭的羞恥神經上蹦迪，她「啊」了一聲，迅速捂住了眼睛：「你為什麼不在裏面穿好衣服？」

沈賜邁動腳步，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你剛才不是在卧室？」

男人嗓音中透着點揶揄意味，慢悠悠地笑着：「小辭，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葉書辭依舊死死捂着眼睛，她不敢看向男人，只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熱騰騰的，應該是戀愛以來，最羞赧的一次經歷。

沈賜居然覺得她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她怎麼可能故意做這種事。

好吧，雖然她的確很欣賞沈賜的□□，可的確不是今天啊。

「我……我發誓我是好心，我剛剛帶電話給佳恩了，她的房間可以住人，所以我打算住進去，你住我的房間，出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畢竟睡沙發真的很難受。」

然後，她就被誤會了。

想到這兒，葉書辭愈發覺得自己委屈，像是要哭了似的，嗓音中有點泫然欲泣的意味。

沈賜慢條斯理走到她面前，葉書辭捂着眼睛的動作不動，突然覺得腦袋上有一道力度壓了下來。

男人在她頭上揉了揉：「好了。」

葉書辭有點懵：「……你快點穿好衣服。」

沈賜無奈地哼笑一聲，唇角勾起一個弧度：「穿好了。」

葉書辭睜開眼睛，男人果真換好了一身灰色睡衣，頭髮濡濕，眼眸乾淨純粹，正滿帶溫柔地看着她。

「這麼快啊。」她不由得感慨道。

沈賜忽地笑了聲，看向女孩溫軟的眉眼：「聽你語氣還有點遺憾？」

葉書辭緊張道：「沒有沒有。」

她吞咽着口水對上男人的視線，沈賜彎唇笑着說：「你要是想看的話，隨時可以。」

男人伸手碰了下她的唇，滾燙的呼吸澆了下來：「這是給我們小辭的特權。」

說罷，沈賜的身體往下壓了壓，葉書辭節節敗退，男人的薄唇彷彿帶着天然的電流，他一點一點往裏探尋，舌尖攪動着，帶動着節奏，讓葉書辭沒有絲毫退縮的餘地。

只全身心沉溺在這個吻中。

沈賜像是天生的高手，漆黑的眸中染滿佔有欲，她的嘴唇逐漸沒有知覺了，有點發麻。

葉書辭想要往後退。

越來越難以支撐。

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聽到急促的心跳聲，是那樣壯闊有力。

「寶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總算鬆開了她，嗓音裏帶着沉沉的笑意，撫摸着她柔軟的臉頰，「有進步了。」

葉書辭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只聽見男人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舌頭會動了。」

葉書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這才明白男人話中的含義：「你……」

經過剛才一番熱吻，女孩眼角眉梢風情更盛，漾着亮晶晶的水光，格外惹人喜愛。她臉色炸紅，又不知道說點什麼，乾脆強硬地轉移話題。

「沈賜，我好像又有點餓了。」

葉書辭好像頭腦有點恍惚，氣息還不太穩，生怕這麼下去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沈賜皺眉看了眼掛鐘：「可是這個時間，外賣也點不到了。」

葉書辭抿抿唇，指向廚房的方向：「有泡麵，各種口味的。」

沈賜把玩了下她垂落下來的髮絲，動作慢條斯理的，帶來一陣陣酥酥痒痒。

「好，我去給你做。」男人到底無奈起了身。

空氣中的曖昧氣氛總算散了些。

葉書辭打開電視機，隨便找了個綜藝節目，她雙腿交疊，等待着沈賜將泡麵煮好。

廚房裏不時傳來鍋碗瓢盆的動靜，然而五分鐘過去了，麵條還沒做好。

煮方便麵不應該很快嗎？也就幾分鐘，怎麼沈賜好像有點慢。

葉書辭沒好意思催，也幸好綜藝節目足夠好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沈賜終於將麵條端了上來。

沈賜竟然做了份拌好的方便麵，或者說此刻的豐盛程度，已經不應該再叫做泡麵了。

是一份西紅柿牛腩拌面，上面澆着滾燙的滷汁，大塊的牛肉，軟爛的西紅柿，湯汁濃郁，看着就色香味俱全。

葉書辭食慾大開，明明已經吃過一份麵條了，此刻仍舊有很想吃乾淨的衝動。

她夾了一塊牛腩放進嘴裏，肉塊充分吸收了番茄的味道，軟嫩鮮香，吃了一塊還想吃，眉眼彎彎的，格外享受，

「你怎麼沒做自己的？」

沈賜勾了勾唇：「我又不餓。」

怎麼搞得她好像飯桶似的，吃了還想吃。

「沈賜，我覺得還挺神奇的，半夜十二點了，和你一起吃泡麵。」葉書辭眉眼亮晶晶地看向他，「不對，是高級泡麵。」

依舊是簡單的泡麵，不過上面的食材變了樣，瞬間變得健康又美味。

沈賜輕笑着，有幾分無可奈何：「那就還是泡麵。」

葉書辭一邊品嘗着美味，一邊喃喃自語：「可是泡麵跟泡麵也是不一樣的。」

「小辭，我一直覺得，吃什麼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一起吃，比如現在，看你吃東西，我覺得特別幸福。」

男人的聲線低磁，嗓音里含着清透的笑意，目光清亮如星子。

沈賜手藝很好，做得面好吃，可葉書辭畢竟不是真的餓，剛才也只是逃避曖昧找了個借口，她胃口不大，只能吃下去半碗。

比起煮泡麵，做這個好像還挺麻煩的。

想到這兒，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賜：「其實，我剛才不是很餓，就是想找個借口，我以為你去煮泡麵，沒想到這麼麻煩。」

女孩垂下眸子，漂亮的面容誠懇又乖巧，沈賜的心一軟，勾了勾她挺翹的鼻樑，笑着說：「你以為我會不知道？」

「那你知道，怎麼還會……」

知道的話，即使配合她的演出，也只需要煮一份泡麵。

完全沒必要這麼麻煩。

上了一天班了，還讓他下廚，她也心疼。

空氣靜默了一瞬，沈賜溫柔的目光直直地撞進她眼底：「我有沒有告訴你，其實我爸爸去世之後，我都不怎麼快樂，可自從跟你重逢后，曾經的沈賜似乎回來了。」

遇到了喜歡的女孩，那些希望又回來了。

像是春風重燃，烈火燎原，萬物可期。

「沈賜，我會對你好的。」

男人將她摟入懷中，寵溺地笑着：「是我應該對你好。」

這是葉書辭第一次睡路佳恩的房間，格外不習慣，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也許是今晚的沈賜太讓她感動，也許只是不太習慣。

葉書辭在床上翻了無數次身，無奈看了眼手機，已經一點半點了，奇怪的動靜還沒傳來，估計是平安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即使這會兒出現了聲音，她也沒有絲毫懼怕。

只是明天還得上班，這樣失眠也不是辦法，葉書辭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穿着拖鞋，敲響了沈賜的房門。

不知道沈賜睡了沒有。

她想跟他換個房間，應該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床就好了。

「沈賜，」葉書辭壓低聲音，「你睡了沒？」

沒有回聲。

「我有點睡不着，那個，我們能不能……」

——能不能換個房間。

門陡然開了，葉書辭還沒反應過來，後半句話被堵在了喉嚨里，她只覺得眼前一黑，被人拉進了黑暗之中。

沈賜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壓在了牆邊，男人的氣息猛然湊近，旖旎又曖昧，荷爾蒙迅速拉滿。

黑漆漆的環境下，葉書辭看到男人高挺的鼻樑，幾乎要壓到了她的，呼吸交纏着，她感覺到彼此劇烈起伏的心跳。

無限的曖昧在升騰，男人喉結滾動着。

葉書辭此時，腦海一片空白。

「既然睡不着，那不如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