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非禮勿視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的。不管是等車,還是等人,亦或是等死。
聽說愛爾蘭有個什麼作家寫了一篇很有名的東西,叫什麼《等待戈多》。對特別是外國一向愛理不理的我,也沒看過那篇玩意兒。不過也知道就是兩個無聊的傢伙,在等待一個並不存在的戈多。現在看來,她們三個就是戈多,也可以說,她們三個討論的結果,才是戈多。
等待就是一種折磨,折磨的程度與時間的長短和等待的內容成正比。電視節目都很無聊,手中的遙控器成了切台機,連體育頻道的節目也沒什麼看頭。
在漫長的等待后,終於有腳步聲傳入耳中,抬頭望去,俏俏已俏立在樓梯上。看她笑嘻嘻的樣子,我就知道這事成了。要是不成,需要她掏錢把我打走的話,她肯定會板着一張臭臉的。
趙以晨在她的後面,依舊是一副不爽的樣子,大概對把我留下來仍有不滿。而趙以晨的後面,則是空空的……
我最最最最最希望見到的許悠妍竟然沒跟着下來。這讓我很有點失望。她為什麼沒下來?難道是對我剛才的行為失望了?也許,她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就在這時,樓上又傳來鋼琴聲,悠悠揚揚,許悠妍彈的是什麼曲子,音樂素養極為低下的我根本不清楚。那琴聲似乎是對我的嘲弄:愚昧無知的鄉下人,連這也不知道,還是離我遠點吧。
俏俏走過來,坐在沙上。趙以晨也一屁股坐到她旁邊。
“怎麼樣?”我問俏俏。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許悠妍,而是我能不能留下來。俏俏的臉上表情已告訴我答案,我還是想聽到明確的答覆。
“本來呢……”俏俏把“呢”字拖了好一會,才繼續說,“她們都不肯,但是我據理力爭、痛陳利弊后,她們終於同意讓你先試住一段時間。”
我哦了一聲,心頭卻是一陣狂喜,呀呀呀……
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樓上的琴聲瞬間竟也有歡快之意。
俏俏說:“現在由以晨跟你講一下規矩。”
我滿臉疑問:“規矩?什麼規矩?”
趙以晨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死皮賴臉地在這裏獃著,沒規矩怎麼行?”
什麼什麼嘛。“那你們以前有家規嗎?”我問。靠,現在又不是解放前,還有家規家法?
俏俏說:“以前是沒有,不過現在多了你這個危險分子。進進出出,上上下下,多有不便。比如說以晨以前練完功,習慣在樓下衛生間沖洗一下,萬一你不知好歹,跑了進去,那不是找死嗎?”
我心突地一跳,想起那天做的夢來。趙以晨忙打斷她:“俏俏,你胡說什麼?”
“這倒也是。”我點點頭。
趙以晨說:“俏俏她一大早起來,牙沒刷臉沒洗頭沒梳,蓬頭垢面就跑去燒早飯,是不是很不淑女?萬一你膽小,誤以為撞見了……”
俏俏忙打斷她的話,說:“所以,你就得非禮勿言,非禮勿視。”
趙以晨說:“什麼是非禮勿視,你懂吧?”
我點點頭,說:“這太不簡單了,你真是小看人。非禮勿視就是如果有人想強姦你,我就不要看。”
“放屁!”趙以晨揚手就要打我。
我急忙退後兩步:“我看港片的時候,經常看到像你這麼大的女孩子被流氓欺負的時候大喊:非禮。上初中的時候,我們老師講文言文的時候,教我說:勿,就是不的意思,視,就是看的意思。合起來,不就是說:強姦,不要看?”
俏俏嚷:“受不了啦,受不了啦!”
趙以晨說:“最怕的就是你們這種半文盲,不懂裝懂,望文生義。”轉過頭去對俏俏說:“我可真受不了他了,你還是把錢給他,叫他滾蛋吧。”
俏俏急了:“以晨,他就是在口頭上占點便宜,你以為他還敢怎麼樣。”扭頭對我大聲說:“死石頭,你就不能閉上你那臭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她顯然很怕趙以晨把我趕走,所以很是惱火,一副氣急敗壞的死樣。
這小丫頭幫我,也還是在乎那幾個臭錢。奶奶個熊的,自己硬賴在這裏不是找抽討罵嗎?難道自己非得留在這裏不可嗎?
“你還是把錢給我吧。”我大聲說。
你說什麼?俏俏瞪着眼睛問我,一副要錢如要命的架式。
這時我看到許悠妍出現在樓梯口,顯然她被我們剛才的說話吸引了下來。
“我說我不想住在這裏了,你把錢給我。”我說,“天天被你們這樣打打罵罵的,我受得了嗎?”還有那個許悠妍,對我不理不睬的,我就是賴上一年半載,搞不好也是天天看她的冷臉色。那樣子有何意思哉?!不如逃去!
“是你自己胡說八道。”俏俏說,“你好好的說話,誰會罵你了?”我說:“我鄉下人,粗話說慣了。”趙以晨說:“鄉下人我見得多了,也沒幾個象你這樣說話的。”我說:“我這是另類,知道不?”
俏俏冷笑:“還另類呢,我看是敗類。”
“你……”我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兩個女生見佔了上風,臉上立馬跳出得意的笑。
“俏俏、以晨,你們和他兩個都少說兩句吧。”許悠妍說。我本來就不是很想走,現在見許悠妍這麼說,正好見台階就下:“我不就是多說幾句無關痛癢的廢話嗎?國家還講言論自由呢。”俏俏說:“但你也不能這樣子亂說啊。”
風波平息,許悠妍又消失在樓梯口,不過琴聲卻沒有再響起,不知她幹什麼去了?我望了望樓梯口。
“沒戲。”耳邊傳來俏俏的聲音。
“什麼?”我扭頭。
俏俏嗤地一笑:“你這樣賊頭賊腦地看悠妍,難道不是對她有意思么?”
“哪有啊?”我急忙否認,“我是覺得她琴彈得很好。”
“是啊,她琴彈得好,你就想跟她談情。”俏俏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