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等待戈多

40、等待戈多

我一直對城市抱着畏懼的心態。城市早就了太多奇迹,有人一夜成名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夜回到解放前一無所有。這座冰冷的鋼鐵城市,每一個霓虹燈下,每一個步履匆匆的行人都演繹着悲歡離合的故事。在鋼筋水泥鑄就的森林裏,一定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迷茫而期待,徘徊在夜晚的路燈下,一種強烈的渺小感充斥心胸。面對這個陌生的城市,自己像一隻失去觸角的螞蟻,在碰碰撞撞中失去了方向感,手足無措,沒有一束熟悉的燈光,可以指引我回家。

西安是一座千年文化古城,馬瘦毛長、人窮志短,雖然心嚮往之,無奈口袋空空,不能一睹為快。聽說門票就幾十元。西安另一個享譽海內外的羊肉泡饃,8元一碗,沒有捨得吃。抽煙人就這德行,一盒煙4元,一天甚至抽2盒。一碗羊肉泡饃捨不得吃。

我所租住的房子據說是西安最便宜的地段。在等待的時候我在想,為什麼不讓我在銅川等?幾天後如果上班,70元的房費人家有不退,幾十元就白白白的扔了。

晚上看看書,白天在街上晃晃蕩盪。在這座古城閑逛,學府林立,人流如織,滿大街都是大學生。我對城市無感,這條街和那條街,都差不多。只不過大城市的樓更高一點、街上人更多一點,有錢人更有錢一點。道路上行駛的車輛更多更高級一點——你們多人湧入城市,有人懷揣遠大夢想,像一展拳腳;有人想在這裏實現點石成金的魔術表演;有人只是簡簡單單憑氣力生存。

抬頭望向天空——天空更像城市的另一張臉,一張永遠也洗不幹凈的臟臉。灰撲撲、霧蒙蒙,太陽則永遠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無精打采。彷彿一張從未睡意中清醒的、眼角粘着眼屎的臉。道路兩旁的樹木上落滿灰塵,即使洒水車一天沖洗一次也無濟於事。穿上乾淨的白襯衣溜達一圈,回來后領子上黑黑的一圈——那種工業污染過得灰塵,不像鄉村的黃土,即使全身沾滿,也沒有骯髒的感覺。

所幸還有部頗手機,可以和朋友們聯繫,不至於感覺與全世界失聯。其中有個重慶男孩網名叫夜伴雨,相識於詩歌論壇,大學二年級就輟學了。這個重慶男孩,因為家境不太好,感到在外面那個三流大學畢業也沒有什麼前途,第二年讀了一學期就去廣東打工了。很靦腆溫和的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我在報社時,經常給我打電話,說那邊工好打,錢好賺,極力遊說我去廣東——陌陌當時就反對我去,也許是女孩子準確的第六感覺吧,有點動心的我逐漸冷靜下來想:一是我們這張省內行的嘴,出省就不行了,吃飯都是問題;二是太遠;三是我們不太熟,不太了解,所以不知道靠不考得住;四是這傢伙告訴我的那邊情況太好了,我沒有闖蕩過社會也了解現在的工作不好找,對方說的天花亂墜讓我產生懷疑,不止是說辭,還有——每次他發短訊,讓我回電話,回過幾次電話,都是他的朋友接,過一會兒他才來接電話。

大概率是傳銷!

高中好友旭曾被他視為兄弟的鐵子騙取傳銷。他一身襤褸,瘦成一道閃電才回家。他告訴我,傳銷里他們忽悠人,回過來的電話都是比人接,接電話的人會說,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叫x組長、x總(給打電話的人對方混的很好的感覺)。夜半夜輟學已經大半年,手機怎麼可能一直在別人手裏,現代人,連乞丐都有聯絡手機呢。

到西安幾天後,他從陌陌那兒要去我的手機號,更是窮追猛打,發短訊:“你怎麼不相信兄弟?你真讓兄弟傷心,叫你來是幫你也是幫兄弟……”給朋友介紹工作,別人不願意,不來就罷了,至於這樣嗎?彷彿廣東多麼稀罕我似的,再說,兩人的關係還沒有達到磕頭拜把的地步。

就沒有再理他。

另一個是小學同學大君,初中時天天在一起,特別要好,一個非常講義氣夠朋友的男孩。我雖然上高中、上大學,他初中畢業即步入社會,但我們一直有聯繫。我一直比較內向,不大容易接受別人,但一旦認準對方,交往的時候會毫不保留。適應性比較差,不太會變通。到大學后,舍友評論我還沒有走出高中的模式,不怎麼主動社交,以致給海寧上一晚上政治課的女孩,分析完我的性格說,我以後走上社會只剩餓死一條路。上初高中特喜歡讀古龍,特別認同古龍的朋友觀。朋友,是一生的財富;如果用利己主義分析也可以,朋友不是一鎚子買賣,如果利用,也是一輩子互惠互利。

大君是獨生子,父親是我們那個鄉的供電所所長。家庭條件相當優越,當初鐵了心輟學讓父母傷透了心,這些年一直四處飄蕩。短訊中他告訴我他現在在廣西桂林。在我的觀念里,廣西遠的無法想像,我問他在那兒幹什麼。他說熟人介紹過去的,他在那兒做瓷磚生意。我問怎麼樣。他說還行,才過去幹嘛,現在屬於創業階段。他問了我的情況,我簡單介紹了一下,告訴他在一家雜誌社,過幾天上班。

等待讓人無助,讓人軟弱,一晃十多天過去了。這大半年的感覺一直在等待,記得學過一篇課文,等待戈多,最後戈多來沒有來,結尾沒有告訴我們答案。我的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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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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