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看着躺在私家醫院寬大病床上臉色比床單更慘白的韓亦程,謝期年才真的確定在停車場那須臾之間電光石火的襲擊是真切的。
傅念衡也趕到了醫院。看着韓亦程虛弱的樣子,他嘖嘖兩聲:“平時挺能打的,怎麼動真格的時候就只會用自己的肉身去擋呢?也不想想這半年他自己日夜顛倒睡眠不足,營養不良身體透支,能擋得住什麼?”
謝期年抿緊唇,坐在病房前的沙發上,沒有說話。
“還好沒傷着腎臟,還能用。”傅念衡搖搖頭,“剛剛醫生說失血過多,可能隨時有情況變化是什麼變化?是可能會死,要我們趕緊見最後一面嗎?”
紀羽晨:“既然從ICU里出來了,又沒有安排在重病室,那就是死不了了,實在沒必要讓我們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還特意來醫院一趟。”
傅念衡面無表情:“要是他真的不行了,你們親眼見證一下,不是更安心。”
紀羽晨看默然無語的謝期年一眼,壓低聲音對傅念衡說:“來吧,有什麼遺產全部轉給哥哥,或者是所有資產委託哥哥管理的文件要簽吧?拿來,哥哥不簽我簽,我紀氏正需要擴展生產線呢。”
“沒有這種霸總橋段在這裏出現。”傅念衡白了眼紀羽晨,“他要是有資產我絕對先攔截了,一百塊都不可能便宜你。”
謝期年輕輕開口,打斷了紀羽晨和傅念衡的互懟:“警方那邊有線索嗎?”
傅念衡悠長地嘆了口氣:“我看了監控。動手的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只能看出瘦骨嶙峋,估計是被雇傭的,一直等在電梯口,看你出來就摸上去了。從韓亦程腰上的匕首警方查驗了,沒有指紋,對方應該是戴了手套才行兇的。警方目前還沒有確認具體的犯罪嫌疑人。”
他把手機里翻拍的監控視頻放給謝期年看。
遮得嚴嚴實實的人在電梯周圍鬼祟遊走着,繼而在聽到電梯聲響后躲在了門后,等謝期年出來后,目標明確地舉着匕首,向他直撲而去。
誰也沒想到韓亦程會從斜刺里衝出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擋在謝期年和那人之間,生生挨了這一刺。
謝期年手指顫抖地把手機還給傅念衡,視線落在虛弱的韓亦程臉上。
紀羽晨走過去,攬住謝期年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動作很溫情,說出口的話卻很冷酷:“哥哥,我看他沒準是自導自演,三十六計里的苦肉計,想騙你心疼的。”
傅念衡搖頭:“別的不說,單說他只差點就傷到腎臟了,大家都是男人,換你,你苦肉計苦肉這裏?以後還要不要用了?”
紀羽晨不忿:“就算不是苦肉計,那他也是跟蹤我們了才會這麼巧。”
“我猜可能是段瑞群。”傅念衡思考着說,“韓亦程他一直在佈局,有私家偵探監控段瑞群的一舉一動。我猜這次他應該是從私家偵探那裏得到了消息,沒有辦法或者來不及通知你,不然他怎麼會一個安保都沒來得及帶?他就不怕他一個人搞不定,你們還是會受傷嗎。”
紀羽晨一怔:“一直在針對段瑞群的是他?可是他不是一直在佈局吞掉豐瀚國際嗎?他一個人的實力怎麼可能同時動兩家企業?”
“段瑞群不是對你哥不懷好意嗎。能忍這個,他就不是韓亦程了。如果認為他因為顧着吞下豐瀚國際就不管你哥會有危險,那隻能說你不了解他。”傅念衡說著,看了看點滴瓶,“要換藥了。”
謝期年茫然地抬手按了呼叫鈴。
護士進來換了葯,又按了按韓亦程手上輸着液的血管處。
韓亦程迷糊地「唔」了一聲,極緩慢地睜開了眼。
他茫然看着天花板看了幾秒,嘶啞地開了口:“七七……”
“他沒事。在這裏。”傅念衡快速答着,同時拉了把紀羽晨,“我們出去。”
“不去。”紀羽晨躲開傅念衡的手,“工作中你是我合作夥伴,但私生活上我們沒有交情,別拉我。”
謝期年和有些艱難地從枕頭上轉過頭看向自己的韓亦程視線交錯,心裏複雜的情緒翻湧着,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
韓亦程醒來后的狀況比昏迷時還糟糕,唇色比臉色更慘白,眼神無力卻又滿是無法掩飾的悸動,憔悴、頹喪、絕望混在成的模樣,是謝期年從沒在韓亦程身上見過的慘淡。
紀羽晨不肯移動,傅念衡也沒堅持。他自己退後幾步,靠在了病房門邊的牆面,雙手抱胸,置身事外。
而紀羽晨把謝期年的肩膀攬得更緊了。
“七七……”韓亦程慢慢抬起手,向謝期年伸去。
謝期年坐在沙發上沒有移動,但卻輕輕推了推紀羽晨:“小晨,麻煩你去給我買杯咖啡好嗎?”
紀羽晨離開病房后,傅念衡也跟着出去了。
病房門關上,空間裏只剩下了謝期年和韓亦程。
謝期年沉默着,韓亦程想說什麼卻又反覆不敢開口,喉結反覆顫抖,終究落成了一聲嘆息。
還是謝期年最終打破了這片沉默:“下次直接報警,不要再這樣了。”
“來不及。我要是晚去一點,他就得手了。”
謝期年起身倒了杯水,插上護士備好在床邊柜上的吸管遞到韓亦程唇邊。
韓亦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謝期年,眼裏滿是悸動。他就着吸管喝了口水,潤了潤干啞的嗓子,又忍着痛,輕輕握住了謝期年端着杯子的右手。
謝期年倒是也沒有特別激烈地掙脫,而是把杯子換到了左手。
他的不拒絕讓韓亦程眼中瞬間迸發出期待的熱意。
但謝期年開口的話,卻冰冷無比:“韓亦程,你沒必要這麼做。”
猶如凝成冰的刀子,直直戳進韓亦程的心口,他一口氣窒在心口,咳嗽起來,背部的傷口一陣劇痛,似乎又有滾燙的液體沖了出來。
他卻無暇顧及,只哀哀拉着謝期年的手不鬆開,左手用力按住心口止住咳嗽,還是那麼堅執地看着謝期年,一瞬間也不捨得移開視線。
謝期年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惻隱,但還是冷着聲說:“我很感動你願意這樣保護我。但是我更希望,你可以得體的、徹底的離開。”
韓亦程咳嗽更劇烈,眉眼間痛楚更深,握住謝期年的手也握得更緊,視線里的不舍更無法抑止。
謝期年凝視着韓亦程,終於掙開了被緊握的手,輕輕給韓亦程順着心口,低聲說:“慢慢呼吸。”
韓亦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謝期年,呼吸終究跟着謝期年給他順着心口的節奏慢慢調整平穩,咳嗽也止住了。
謝期年又把水杯靠近韓亦程唇邊,低語:“喝口水,慢慢咽下去。”
韓亦程機械地含住吸管,喝了口水,眼睫間也有了細碎水光。
待韓亦程喉結一動,咽下那口水,謝期年把杯子放回床邊柜上,同時沉穩地開了口:“我有男朋友了。我會回美國。我們不要再糾纏下去了。”
韓亦程緊咬着唇,閉上了眼,側頭把臉埋進枕頭裏。
他沒有說話,但細碎的哽咽壓制不住,破碎地落在謝期年耳中。
謝期年從沒見痛苦到如此潰不成軍的韓亦程,那哽咽拉扯着他的心臟不受控地絞痛,喉嚨口乾澀,呼吸間也如切割凌遲。
他轉過身,走向門口。
手指觸到門把手時,他聽到身後韓亦程夾雜在嗚咽心碎里的細微聲音:“你愛他嗎?”
謝期年擰開了門把手:“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今後你和我的人生是什麼走向,是喜是悲,愛的是誰,都無關了。”
韓亦程恍若未聞:“你愛他,像從前愛我一樣嗎?”
謝期年不再說話。他走出門,深深吸了口氣。
紀羽晨並沒有去買咖啡,而是一直守在病房門口。看到謝期年走出來,他立刻迎了過去。
謝期年疲倦地抬眼,看了看紀羽晨,又垂下眸子,無力地、輕輕地握住了紀羽晨的手。
冰冷地、微微輕顫着的十指被紀羽晨溫暖的手用力握住,肩膀也被紀羽晨用力攬住,謝期年乏力地靠着紀羽晨的肩膀,壓住喉口的干涉,低語道:“小晨,我想回家。”
紀羽晨立刻應着,穩妥地攬住謝期年,帶着他走過走廊,走到了電梯口。
電梯下行的按鍵被紀羽晨按亮,韓亦程的病房門也霎時被突兀打開,呼叫鈴不斷地響聲回蕩在走廊里,而剛剛走進病房的傅念衡站在病房門口急切地對病房外的護士大聲喊着:“快,叫醫生來,他傷口崩開了,床單上全都是血,人已經沒有意識了!”
謝期年身子一顫,更緊地靠住了紀羽晨。
紀羽晨用力圈了圈謝期年的肩,在他耳邊說:“我已經和護士確認過了,如果他情況危急,護士會馬上給我打電話。”
電梯響起到達的提示音,震得謝期年身子又顫抖了一瞬。紀羽晨看着敞開的電梯門,猶豫着低頭看虛弱疲倦地靠在自己肩膀藉著力的謝期年,沒有動作。
謝期年聽着身後護士醫生快速跑向韓亦程病房的腳步聲,終究還是回身看了眼韓亦程所在的病房門。
傅念衡依然站在病房門邊,定定地看着他,視線內容極其複雜。
謝期年回過身來,閉上眼,把重心徹底地放在了紀羽晨身上。
他的聲音透着無法言說的蒼涼,卻很果決:“小晨,走吧。”
回到第一國際,紀羽晨在停車位停下車時,宋景輝已經等在那兒了。
他打開副駕駛室的門,替謝期年解開安全帶,同時俯身靠近,觀察他的臉色,心疼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謝期年依然很疲倦,但見到宋景輝,多少還是打起了點精神。他下了車,說,“我沒受傷,就是一大早發生事,然後去警局做筆錄,又去了……醫院。很累。”
回到家裏,紀羽晨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宋景輝做了咖啡端到客廳時,看到謝期年坐在落地窗邊的單人沙發上,看着遠處的城市天際線出神。
宋景輝把咖啡放在沙發旁的小几上,在沙發扶手上坐下,攬住謝期年肩膀,讓他靠着自己,溫柔低語:“嚇到了?”
“我只知道你們遇襲了,具體什麼事情,和我說說?”宋景輝輕輕撫着謝期年的肩膀,試圖為他放鬆緊繃的肌肉。
“我不想說。”謝期年抿了抿唇,“景輝,我很累,你先回去好嗎?”
“不。我擔心你。”平日溫柔的宋景輝此刻少見的堅持,“我今晚留下來陪你。”
謝期年一怔,搖搖頭:“小晨在家,我沒事,你的項目不是到關鍵期了嗎?別分心。”
“為你,怎麼是分心。”宋景輝微微用了力,攬住謝期年肩膀的手把他往自己懷裏擁得更緊,同時俯身貼近謝期年唇邊,“我想陪你。男朋友和弟弟的陪伴不一樣。”
他慢慢俯身,溫柔的呼吸拂上謝期年唇線:“阿年,我們……”
謝期年倏而轉過臉,也站了起來:“我真的很累,抱歉。”
近在咫尺的親吻被拒絕了,宋景輝臉色不是太好,卻也依然溫柔地說:“是我沒體會你的心情。你不用抱歉。”
他站起身:“鬧了一天,你吃了東西嗎?我去給你做意麵,或者你想吃牛排?”
“我不想吃。”謝期年背靠着落地窗,“景輝,你先回去好嗎?我改天請你吃飯賠罪。”
“好。”宋景輝點頭頷首,語氣里有些許落寞,“阿年,和男朋友吃飯,不必用請。”
謝期年抬起頭來,看着宋景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斟酌着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紀羽晨擦着頭髮從浴室出來,揚聲道:“哥哥,醫院不幹凈,你快去洗個澡再說。”
繼而對宋景輝一笑:“景輝哥,我哥今天受到的驚嚇有點大了,洗過澡我會催他馬上睡覺的。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哥哥的。”
宋景輝答了句「好」,又撫了撫謝期年的背,帶着不想被謝期年看清楚的陰鬱情緒轉了身:“我先回去了,有事情你隨時找我。”
送宋景輝出了門,紀羽晨回到客廳,發現謝期年又坐回了沙發上,看着窗外發獃。
清瘦的背影挺直,卻透着讓紀羽晨不忍卒看的脆弱感。
他嘆口氣,放輕了腳步,回了自己房間。
楚星言主演的大武俠電影終於定檔。
雖然情緒上還有些因為兩周前的遇襲而沒有完全緩過來的不適,但定檔的投資商答謝晚宴作為宣推中很重要的一環,謝期年還是和紀羽晨確認了一定出席。
臨近下班時間,他一邊核對着目前的項目進度和目標確認,一邊注意着時間。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三下,謝期年說著「請進」,視線卻沒有離開手邊的項目管理文件。
直到一聲輕笑響起:“你這樣,好帥。”
謝期年忙忙看向說話的宋景輝,同時站起來:“你來了。”
宋景輝走近,修長手指落在謝期年放在辦公桌上的領帶,拿起來,替他細細打好,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眼裏滿是溫柔深情:“阿年,你最好看。”
貼近過來的呼吸帶着明確的熱度,落在謝期年鼻翼。
有些癢。
他笑着躲了躲,宋景輝原本打算落於唇上的親吻停在了謝期年的側臉。
抬手抵在宋景輝肩窩,謝期年笑說:“你怎麼來了?”
“小晨還有個會,得晚點到晚宴現場。”宋景輝說,“他知道你不想遲到,剛好我和技術部開完會了,所以今天你的騎士頭銜歸我了。”
謝期年看一眼時間,說:“你項目都到關鍵期了,他也不怕耽誤你時間。”
說著,他快速收拾起桌面上的文件:“抱歉,你等我幾分鐘。”
宋景輝點點頭:“好。不過阿年,我願意陪着我男朋友,這不是耽誤,也不用說抱歉。”
停了停,他說:“你有時候對我太客氣了。”
謝期年手上一頓,繼而苦笑:“是,你說得對。我以後注意。”
為了配合武俠主題,宣發公司乾脆把晚宴的地點選在了實景搭建的片場。
沉浸感和話題度是有了,但位置卻十分偏遠,宋景輝開了兩個小時的車,才把謝期年送到現場。
雖然偏遠,但宣發公司顯然還是做足了準備,在一片荒野中佈置出了一座沉浸感十足的武俠風的庭院。走進雙開大門,一條青石長路兩邊擺滿紅色的燈籠,迎風招搖着,鋪排向氣派十足的大廳而去。
氣氛確實給足了。
但這明暗交雜的光影重重,讓還沒有消退的一周前的記憶鮮明地在謝期年腦海里衝撞。
以至於他老覺得風聲中會有個黑影鬼魅靠近的警覺,而風時不時掠過後頸的觸感又讓他有種會被誰忽然從身後環抱住的緊張。
察覺到謝期年情緒的緊張,宋景輝往他身邊靠近了些,牽住了他的手。
交握的瞬間,他又鬆開了手:“這裏媒體應該很多。抱歉。”
理解宋景輝作為大學的老師不想被聚焦私生活的狀況,謝期年對他寬慰地笑笑:“放心,我沒事,這裏的安保還是很嚴密的。”
青石長路盡頭大廳的感應玻璃門隨着他們的走近向兩側滑開,武俠風十足的場景瞬間轉變成現代的社交氣氛,冷餐枱在大廳四周精緻排開,香檳紅酒在燈光下反射出絢麗的光,把這個圈子裏的繁華熱鬧烘托到十足。
楚星言當然是矚目的焦點,但看到謝期年和宋景輝進來,他立刻和身邊圍着他的一圈人道了抱歉,便向謝期年迎來。
看到宋景輝,他眼前一亮,卻換了種刻意哀怨的語氣:“有這麼帥的伴,我們的CP被拆了?”
謝期年笑着錘了下他的肩膀,介紹:“宋景輝,凌北大學的副教授,也是紀氏的顧問。”
楚星言和宋景輝握了握手,又問:“你弟弟沒來?”
他壓低聲音,笑說:“有人跟我打聽弟弟呢。”
見楚星言和謝期年說話,宋景輝說:“我去洗手間。”
等宋景輝走遠,楚星言攬住謝期年肩膀,問:“男朋友?”
“是。”謝期年點點頭。
“一表人才,看起來對你也很好。”楚星言說,“不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心事?”
不想多說遇襲的事情,謝期年淡笑:“工作太忙了。過一段時間要回美國,想盡量多做點,免得我回去后小晨一個人在國內累壞了。”
楚星言一怔:“真的決定回去了?不回來了?”
謝期年點點頭。
楚星言還打算說什麼,卻有位三十齣頭的男人從旁邊過來加入了他們的對話。
“多虧丁總追加了投資,我們才能順利收官。”楚星言說著客套話,同時把那人介紹給謝期年,“希望這部劇能讓我們的投資者都滿意。”
話音剛落,楚星言的助理跑了過來,催楚星言準備前往主舞台上亮相了。
謝期年推推他:“主角,快去吧。”
楚星言點點頭,又用力攬了攬謝期年的肩膀:“改天我們單獨見個面,再細聊。”
看着楚星言的背影,那位丁總贊了聲「他可真是天生的主角」。
他說著,從身邊的冷餐枱上拿起一杯香檳,禮貌十足地遞給謝期年:“希望電影能取得大成功。”
謝期年也禮貌地接過,和丁總碰了碰杯,抿了一口道:“希望。”
主持人介紹中,楚星言款步走上主舞台,主創團隊也一一亮相。
丁總拉着謝期年聊着這部電影他參與的投資份額和投資初衷,足足聊了十分鐘之久。
直到謝期年忽然眯了眯眼,身體晃動了兩下,那位丁總瞬間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
他側了身,毫不見外地搭住謝期年肩膀:“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人聲喧鬧間,誰也沒有注意被丁總扶着的謝期年神色恍惚,額角滲着冷汗,步伐虛浮,皮膚也泛起了不尋常的紅色。
大廳處的自動玻璃門敞開,清涼的風掠過,謝期年只覺那風落在他的皮膚上,像萬千隻小蟲子往皮膚里鑽,又疼又癢,難受到他想要大吼。但熱的不像話的身體、毫無氣力的肌肉,越來越昏眩的意識讓他確定,自己被下了葯。
他只喝了一口酒,不長的時間藥效就如此霸道,如果剛才多喝一口,他都不敢想像自己此刻是否還能保持這一點清醒。
但這一點清醒也改變不了他全身無力、被那所謂的丁總用力駕着帶走的現狀。
他用儘力氣控制自己的聲帶,顫抖着說:“你要幹什麼?”
“你說呢?”丁總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說出的話卻讓人頭皮發麻,“別著急,等你被好好享用的時候,你會覺得愉快的。”
謝期年全身無力,啞着的嗓子已經幾乎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儘力讓自己側頭看場內,想要找到楚星言或是宋景輝。
但楚星言在眾人環拱的主舞台上,趙永安在他身邊,燈光的焦點讓他們幾乎不可能看清楚下面的情況,也不會特別關注。
而宋景輝依然不見蹤影。
意識越來越模糊,最終被暈眩感覆蓋,謝期年看着丁總向側前方輕輕招了招手。
一個人影快步走近他們,江瑞風的聲音陰惻惻地響起來:“這麼容易得手,丁總厲害。”
江瑞風得意的笑臉放大在謝期年眼前,他的眼神甚至比此刻的暈眩更讓謝期年覺得噁心。
兩分鐘后,謝期年完全脫了力,靠在了丁總的身上。
丁總和江瑞風撐住已經完全失了氣力的謝期年,把謝期年帶出了大廳,帶進了大廳外牆側邊的一間小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