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黑絲套頭
山野房屋潮濕,可徐楚澄回到包間時,先前屋內的那股子潮意沒了,白洐卷着柔軟的身軀慵懶地趴在茶几上,瞧得他也只是抬抬眼,輕輕地喵了一聲表示歡迎,便又合上眼了。
《探險家》這綜藝確實名副其實地探險,山洞裏各種詭異的佈置,還有機關,偶爾還會觸發靈異現象,雖不致命,但時刻神經緊繃,運動量又大,半晚下來他真的有些疲了。
第一時間洗去一身的泥土腥和沾上的各種香水混雜汗水的奇怪味道,徐楚澄方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吹乾頭髮出來時,就看到他沒有動過的熱水壺跳動了一聲,冒出裊裊熱氣,下意識看向仍舊閉目似乎睡着的白洐。
由於某人曾自爆有裝貓爬床的劣跡,徐楚澄走過去扒拉開白洐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半響,直到白洐傲慢地一爪拍開他的手,一躍跳到電視柜上,用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狐疑地望着他。
“沒什麼。”徐楚澄笑了笑,倒了杯熱水慢慢啜,一手撈過白洐擼了一把腦袋,“謝謝。”
像是在回應他的道謝般,白洐用尾巴掃了一下徐楚澄的臉頰,“喵。”
徐楚澄抱着貓,挨着床頭而坐,上微博關(繼)注(續)時(吃)事(瓜),就看到鞠風發了一條新動態。
Hurrie:【求問怎麼哄對象才能讓他不生氣。】
評論更是精彩:「黑絲!色誘!」
「笑死了,黑絲是要套頭嘛?」
「套頭也不是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
「《對象》」
「he神,我幫你艾特他@木橙子[doge][doge]」
「這櫃門是徹底堵不住了!」
「我看he神就沒想堵,還恨不得天下皆知233333」
「先弄清楚生氣的原因再就原因道歉,道歉一定要真(賠)誠(禮)!」
「管他什麼原因,認錯就對了,認錯的儀式感很重要,建議包個餐廳求婚!」眨眼間這條高贊的熱評竟然被頂到第一了,網友們顯然看熱鬧不嫌事大。
“……”徐楚澄一額黑線地捂臉,再也沒興緻吃瓜的他,切到微信發了條動態:【真的不想上熱搜[微笑]。】
直播圈友人A回復:「真不是在炫耀嗎[微笑]」
直播圈友人B:「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微笑][微笑]」
直播圈友人C:「秀什麼恩愛hetui」
直播圈友人D:「想問問一夜暴富是什麼感覺[doge]」
直播圈友人E:「苟富貴,勿相忘[doge]」
陸拾億:「我幫你艾特他@鞠風」
隨即損友們全複製陸拾億這一句話,在徐楚澄評論區刷出一大片,“……”
夏致:「鞠風在幹嘛?居然半天還沒評論你的朋友圈。」
陸拾億回復夏致的評論道:「可能在糾結怎麼用黑絲套頭才能成功求婚吧!」
這條評論瞬間被一水的哈哈哈淹沒,哈得徐楚澄幾乎要不認識哈字,於是也評論道:「絕交吧[再見][再見]!」
徐楚澄鬱悶地扔下手機頜眼,本只想閉目養神,怎料思緒飄着飄着竟然睡著了。
被他抱在懷裏的白洐,察覺地抬首看他,隨即現出真身,以湛藍色絲帶半束的墨黑長發,被窗縫裏鑽進來的夜風吹動,隨着俯身的動作,玄色的素雅衣擺盪過絲絲點點的熠熠星光。
白洐輕手輕腳地把徐楚澄抱緊被窩,竟他法術烘乾的被子彷彿被太陽曬過,透着股溫暖氣息。
徐楚澄輕易便陷進去了,滿足地用臉頰蹭了蹭枕頭,翻身尋到個舒服的姿勢就繼續沉睡了,紅潤的嘴唇輕輕地翕動出兩個音節。
幾乎沒有聲音的兩字,白洐卻聽到了,慣常面無表情的臉龐瞬間柔軟了些,抬手撫平他緊擰的眉頭,驅走夢魘,寵溺地應了一句,“為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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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民宿,頂層602。
鞠風正看着求婚的評論沉思,這條熱評下已經又蓋(出)了許多樓(歪主意),察覺到什麼地蹙眉時,一隻半巴掌大的白紙鶴越過落地窗的阻礙飛了進來,自動自覺停在他跟前,發出尖細的鳴叫。
而鞠風微蹙的眉頭,在聽到小紙鶴的鳴叫后擰了起來,下一刻整個人消失,卻出現在徐楚澄房間,他站在床的另一側,冷然地盯着以守護之姿挨床頭而坐,悠閑看書的白洐輕嗤,“怎麼?事到如今想和我搶人了?”
白洐連眉梢也未抬一下,慢條斯理地翻着書頁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勿要忘了你也是本尊創造而出,若以倫常論之,你得喚本尊父親。”
鞠風怒極反笑,“說得可真是冠冕堂皇,我到底不過是你捨棄的不倫之情罷了,你若真在乎他,從前何必在意三綱五常拒他於千里,叫他誤生心魔,這一切的起因又豈止白盈盈受魔族蠱惑引起。”
“這一世他愛的是我,少端起架子自以為是,若你當真為他着想,便勿要借口修鍊學法叫他想起從前那些破事兒。”鞠風食指輕輕一挑,白洐捧着的書就粉碎成沫,他學着白洐的口吻道,“勿要忘了當初是你放棄神格的主導權,任我處之。”
“若這一世我不能如願。”鞠風挑釁地用下巴指指空氣中的紙碎沫,“便要你用他千世悲苦換來的安寧世界也淪為塵埃。”下一刻瞬移至白洐跟前,一手鉗制白洐的下巴,強迫白洐看着他。
“你要自欺欺人,要除魔衛道,要拯救蒼生,我都不管你,但你要是妨礙我與小澄的今生,試圖帶小澄回天界,用不死樹補天之裂縫,便休怪我將這番警告成真。”
白洐平靜地直視居高臨下的鞠風。
鞠風眼中翻騰着深邃而瘋狂的殺意。
白洐‘創造’副人格時,也如鞠風此刻瘋狂得只有一個念頭——他必須像徐楚澄想要的哥哥般,全心全意傾盡所有地愛着徐楚澄,永遠把徐楚澄放在第一位。
不死樹在國滅危急時,被國王種在徐楚澄心裏,若想使用不死樹補天,徐楚澄便要生受剜心之苦,千萬年過去,不死樹早已與徐楚澄心脈相連,動輒就會元神俱滅,祭於不死樹。
鞠風不可能會叫徐楚澄冒險的。
白洐自然不會惱他此番舉止,自己‘慣’出來的,必須得自己受着,只是拂去鞠風的鉗制,“我會說服其餘星君合力保住小澄。”
鞠風像是聽到什麼笑話,“玄武那廝佛面獸心,向來記恨小澄誤殺他徒弟,你怎知他不會虛與委蛇,暗地卻毀小澄元神,你要用小澄去賭嗎?賭他玄武是否跟你一樣心懷天下嗎?”
“天裂不補必將滅世,其時天地被混沌吞噬,萬物消亡殆盡,誰能獨善其身?他雖是個老糊塗卻也知曉孰輕孰重。”白洐道。
鞠風嗤笑:“天真。”
白洐道:“是你格局小了。”
兩人就此事爭論且逐漸偏離事實開啟嘴上回合戰時,徐楚澄終於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睛,“你們當我死的嗎?”這麼吵,他怎麼睡!!
他坐起來,看着性格兩個極端,模樣也不相同,氣息卻如出一轍的倆個人,在倆人同時擰起的眉頭裏,徐楚澄惆悵地深嘆,“沒有故意裝睡偷聽,師父給我下的安眠術是有效的,但哥哥出現時,我的靈力莫名其妙激蕩了一下,把我扎醒了——”
鞠風和白洐倆人瞬間明白了。
徐楚澄現階段的靈力源自鞠風,修鍊的法術則來自白洐,鞠風與白洐同出一體,當白洐現出真身時,徐楚澄體內尚未完全被消化的靈與術便會試圖融合。
大意了。
鞠風和白洐同時在心裏腹誹。
似是看出倆人眼底的深沉,徐楚澄擺出標準的微笑臉道,“雖然但是,既然事關我,那是不是應該問一下我本人的意見?”一個要帶着他拯救世界,一個要為了他背離世界,他是哪本玄幻文的男主嗎?為什麼這麼狗血的事都能被他撞上?
“天塌了有個高的頂,地陷了有個胖的墊,你費什麼心神?”鞠風不欲將徐楚澄牽扯進來,指尖微動想施法卻被徐楚澄察覺地死死瞪着。
徐楚澄冷笑,“你要是敢纂改我的記憶,我日後想起來了就敢換個男朋友!”
“……”鞠風輕嗤着做出投降狀。
徐楚澄下床倒了杯溫水,慢悠悠地一口口啜着,來來回回地掃視鞠風和白洐,半響方定在鞠風臉上,“我不是個情操高尚的人,沒有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的覺悟,也沒有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志向,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還是懂的。”
隨即忽略鞠風沉下來的難看臉色,看向白洐堅定道:“所以,如果能保證我的安危,我願意冒這個險。”
白洐眸中泛起熠熠爍爍的光,欣慰而讚揚,“為師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徐楚澄不敢當,“我只是喜歡這個世界,不想這個世界被毀滅而已。”他看向臉黑得跟塗了十層鍋底灰似的鞠風笑道,“而讓我喜歡這個世界的是哥哥。”
隨着靈力的提升,他偶爾會想起被纂改過的記憶,那些真實的記憶灰濛濛的,卻又顯得理所當然,終日被鬼怪嚇唬整蠱的小孩兒陰鬱厭世,不得周遭人喜愛,還被父母恐懼,更是幾次三番受到遺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