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現鋒芒
戰爭的烽火已經燃遍了大石朝的南部,中平帝看着案上那小山一般的奏摺和告急文書,心下煩悶。
“父皇,你已有兩天沒有用膳了,這樣對身體不好。”太子石敏睿勸道。
喝了一口內侍遞過來的茶水,中平帝道:“逆王的勢力發展之快真是令朕始料未及啊!”
“兒臣有所耳聞。”太子道:“西塞兵和河西兵在翼州縱橫,安西、秦山兩郡已經落入叛軍之手;東海、南灣、河南三道袖手旁觀,作壁上觀,河西、山南和北原聯軍也已進軍靈濟郡,靈濟郡郡守閻松恐非叛軍敵手。”
“形勢不容樂觀啊!”
“哼!為父豈是坐以待斃之人?”中平帝的拳頭握了起來,一拳砸在案上,道:“傳膳,再宣五侯前來御書房見朕。”
看着太子一臉疑惑的表情,中平帝道:“還沒想通?”
“兒臣愚鈍,不明白為何要找此五人,有此時間,不如去軍中勞軍,激勵士氣?”
“你還是太年輕了。”中平帝搖了搖手指道:“朕雖然入主皇畿,但畢竟屬於外來戶,這磊州的隱秘,得是找他們。”
御書房中,錯金狻猊獸首中飄出淡淡輕煙。
中平帝盯着單通道:“單侯可知朕今日為何宣召卿等?”
單通稽首道:“恕臣愚鈍,下臣不知。”
“朕需要幾位侯爺的幫助。”中平帝揮了揮手道:“賜座!”
“謝陛下!”五侯道謝道。
中平帝問道:“朕初來磊州不過數月,如今兵戈四起,不知五位侯爺有何良計能退叛軍?”
“這……”單通一臉猶豫,道:“臣等世代文臣,並不通曉軍務,陛下可問策兵部。”
“單侯過謙了,這帝都令王種可是您的親家,帝都中有何風吹草動,單侯焉能不知?”中平帝笑眯眯地問道:“只是不知這磊州地界,可有何良將?”
單通和其他四人對視了一眼,巨源說道:“陛下,臣知道一人,若是能夠得此人相助,叛軍不過是草芥而已。”
“哦?”中平帝明顯來興趣了,道:“不知是何人?竟能讓巨侯如此推崇?”
“忠烈侯,齊慕之!”
……
磊州靈濟郡,聯軍大寨。
一天的廝殺已經結束,各處將校清點兵馬,救治傷員,痛苦的shen吟聲響徹在大寨之中。白衣望着那條泛紅的護城河,看着河上漂浮的木片、浮木上趴着的死屍,再看着城頭上好整以暇的守軍,心裏五味雜陳。
“老白!”身後傳來同僚的呼喚,“吃飯了,聽說大王已經下令修整一天了,趕緊過來休息啦。”
見到白衣還是如同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同僚上前敲了一下他的頭盔,摟過他的肩膀道:“別看了,大王和諸位節帥肯定會想出對策的。”
中軍帳。
石朗顯看着沙盤上代表靈濟郡城的小沙丘,皺着眉頭,一言不發。石朗旦的手也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着沙盤邊緣,沉默縈繞在大帳之中。
靈濟郡得名自靈州和濟州,原來是河東道的一部分,是靈州和濟州的轄地組成。景德三年,濟水泛濫,濟州州府海陵郡幾成澤國,石仁帝石旭東親巡濟州治水,但一直找不到疏通河道的好去處,某夜宿於濟水邊,夢見有一駝背老翁前來拜訪,言曰:“老臣有一寶於濟水西岸,可佑陛下百年基業。”。仁帝醒轉,見西岸有一道清光,便命人前往尋找老翁所說的寶物。回來的人說並未找到寶物,但在該處發現一個巨大的坑,仁帝前往視察后,發現該處地勢偏低,類似一個巨大的腳印,環視周遭的群山,這赫然是一個盆地。隨行的司天監從官登上山頂俯視后,回稟道:“此處地勢類似一隻巨龜的腳印,此乃龜兆之形,宜於此建城。”仁帝於是下令,引濟水為護城河,就在此處修築了靈濟郡城,分靈州和濟州地為郡,屬磊州。說來也怪,這濟水乃是天河的支流,每年汛期都會有洪災,但自從靈濟郡城修築以後,這濟水便似被馴服的野馬,安安分分,靈濟郡和濟州水旱從人,堪稱沃野。
現如今,聯軍所面臨的,就是這條寬闊的濟水護城河。閻松早早地把弔橋拉起,囤積了數月的軍糧和箭矢滾木,雖是一座孤城,但想攻城只有跨過護城河,而城上的箭矢,足以讓任何試圖渡河的人變成刺蝟,端的是穩如泰山。
這幾天,聯軍連番攻打,卻一直未能跨過護城河到達城牆之下,反而是損傷了數員將佐,士兵軍械更是折損無數。這是靈濟郡城自建成后經歷的第一場惡戰,但是它經受住了這陣考驗,攻城方拿它毫無辦法,守城軍士輕鬆地看着城下,不時放放箭矢就能讓下方渡河的聯軍頭痛不已。
“該死!”青王麾下大將江特道:“若是有發石車在,想要攻下此城不難。”
“為示太平,發石車等攻城器械自太祖開國后便已基本銷毀,圖樣早已失傳,就算還有成品也是在庫房積灰百年,現在去哪找給你?”馬明道。
天下承平久矣,大石內部一向不經戰事,軍備自然也是懈怠,攻城器械這種專業性過強的工具更是早已無人問津,一時間,眾人又陷入了沉默。
“沒想到初次出兵便遇此困難,倘若不能解決,士氣必然會跌落到谷底。”曾拱把問詢的目光看向諸位節度使和大將謀臣們。
看到諸人不發一言,只好把目光停在白鯤的臉上。
石朝的皇子伴讀制自古便是一文一武,一內政一軍事,帳中的四位伴讀,修武的是曾拱和張權,但張權素來不習兵法,因此白鯤除了學習內政也修謀略。現今,曾拱遇到難題,眾文武也沉默不語,目光自然便投向白鯤。
感受到諸人的目光匯聚在自己身上,白鯤嘴角扯了扯,眼神狠狠地颳了張權一下,心道:粗鄙武夫。
他輕咳一聲,抄起一旁的小竹竿,輕輕敲了敲沙盤邊緣,把諸人的目光吸引到沙盤上。而後,他從繚繞的群山,劃過這片廣袤的原野,最終指着那條繞城的濟水道:“這就是我的破城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