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閱兵八營
建武三年六月初四，地河城西郊的一處巨大莊園。
“臣等參見陛下。”齊慕之帶領着一群將佐向康和帝行禮。
“嗯，很不錯。”康和帝坐在馬背上，看着八營將士整齊的軍容、林立而鋥亮的刀槍和高高飄揚的石刻雕龍印璽大旗，他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大聲喊道：“辛苦齊老將軍，辛苦各位將士了。”
“為了陛下！為了大石朝！”刀槍舉起，又重重地落下。
“咳咳。”康和帝咳了幾下，道：“三年前，漠南之戰，無數的將士殞身黃沙，我們被迫割地求和。時至今日，朕仍記得，漠南大敗的消息傳來的那一晚，整個帝都都掛起了招魂的白幡，哭泣的聲音甚至傳到了連山宮中。那裏死的，可能是她們的孩子、丈夫以及其他親人，這些都是朕所能聽到的哭泣，那朕聽不到的呢？遠在漠南，在北狄鐵蹄下苦苦掙扎求生的人們的哭泣呢？”
全場肅穆，落針可聞，大家都緊緊盯着在馬上的康和帝。
“漠南的人民需要我們去解救，咳咳。”康和帝咳了起來，緩和了一下，道：“三年的訓練，朕已經看到一支熊虎之兵，但，這些還不夠，朕希望你們，能甘於隱姓埋名，能在這裏堅守，不懈訓練。今日的八營將士，是默默無聞的，但此時無聞，不代表今後無聞。今日不飛則已，飛必衝天；不鳴則已，鳴必驚人。”
“還有兩年，朕希望能夠親自統率着你們，收復失地，縱橫大漠，建立晉王那般的功業，與諸君名垂青史！”
夜色已濃，康和帝還在燈火旁觀看書卷，宋忠走上前道：“陛下，齊慕之老將軍求見。”
“請齊老將軍進來吧。”康和帝道。
“不知齊老將軍深夜前來，有何事要稟奏於朕？”康和帝問道。
“陛下，老臣也無甚要事，只是見陛下房間深夜還亮着燈火，因此前來叨擾。”齊慕之憂慮地道：“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之際，但今日老臣在閱兵時見陛下不住咳嗽，似是身體有恙，不如明天的演武就算了吧。”
“呵，這不礙事。”康和帝笑道：“齊老將軍忠心可鑒，只是朕這病乃是去年就有了，太醫院一直都有藥物治療，只是時好時壞罷了，活動活動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見齊慕之似是不信，康和帝對宋忠道：“去，把朕的黃金弓拿來。”
“嗻！”
撫摸着這把黃金弓，康和帝道：“這把弓乃是當年太祖開國時所用，曾射殺前朝猛將劉璃，朕若能開此弓，便是無恙，如何？”
也不等齊慕之回應，康和帝站起來，前手一側斜向上舉起，後手稍稍向後拉一小段弦，後背一收，弓弦扯開，一氣呵成。只見他一鬆手，“崩”的一聲輕響，在房間內久久回蕩。
“如何！”康和帝大聲笑道。
“陛下神威！”齊慕之拜伏在地。
“誒！”康和帝連忙上前扶起，道：“老將軍一門忠烈，拳拳之心赤誠可鑒，朕豈不知？只是齊平將軍殉國，朕愧對您啊。”
“勝敗生死，皆由天定，能為陛下這等明君效死，是平兒的榮幸，也是我齊家的榮幸啊！”提起齊平，齊慕之老淚縱橫：“願陛下愛惜龍體，收復漠南，重現太平盛世！”
“老臣告退。”齊慕之磕了一下頭，便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吧。”康和帝把黃金弓交回給宋忠，掏出一張手帕，把身背過去咳了幾下。聽得關門聲響起，把攥在手中的帕子拿出，上面是斑斑血跡。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帕子，慢慢地把它湊近了燭火。
翌日，莊園校場，諸軍嚴整，等待着康和帝宣佈演武開始。
康和帝站上高台，身旁跟着宋忠和齊慕之，他帶着笑容看着諸位將士，讓每個將士的心中都充斥着陽光，這就是他們為之效死的主君，一個關心關愛他們的主君。
“朕宣佈，凡是各項第一，皆賞壽州錦一匹，賜御酒一杯，第二第三者，賜御酒一杯。現在，演武開始，由齊老將軍親自仲裁！”
演武的項目很多，都是軍事方面的，涉及步射、騎射、馬術、格鬥等諸多項目。站在點將台上，看着各個將士大顯身手，康和帝對宋忠道：“此八營兵練成，定將重現太祖時的威風。”
正說間，忽然聽到場邊有人在爭吵，康和帝問道：“何事爭吵？”
有小校回道：“騎射場上，龍飛營的風辰將軍和鳥翔營的彭桀將軍都是三矢均中了紅心，正在為誰的箭法更好而爭吵呢。”
“這倒有趣，隨朕過去看看。”說罷，康和帝翻身上馬，一夾馬肚，率先往騎射場奔去。
只見場上此時只剩下一個插滿箭矢的箭垛，龍飛營的風辰和鳥翔營的彭桀正吹着鬍子鼓着腮，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認輸。
康和帝上前，仔細端詳了一陣子，逗趣地道：“二位將軍的箭法都很不錯，可以說是不分上下，可這第一名只有一個呀，你們說，朕該怎麼分呢？”
“我第一！”兩人一同出聲道。
“我先射中的！”風辰道。
“我呸！不過是按順序你先射罷了，給我我也能！”彭桀毫不服氣地道。
“這樣吧。”康和帝笑道：“就由朕來給你們解箭吧。”
縱馬飛馳，康和帝拉開黃金弓，搭上白羽箭，只聽“嗖”的一聲，正中紅心。康和帝哈哈大笑，拍馬翻身背射，又中一箭。
鼓點愈發急促，全場的氣氛也開始被點燃了，諸軍一起高呼萬歲，聲震雲霄。
康和帝意氣風發，想起自己當年習武時太傅的指導，深呼吸，放平，瞄準，弓弦再一次拉開，箭矢一觸即發。
“崩”，弓弦傳來輕響，箭矢直直地飛向靶心。
“中了中了！”宋忠激動地喊道。
眾人大呼“吾皇萬歲萬萬歲”，齊慕之笑道：“本次騎射的冠軍是……”
“啪！”康和帝直直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皇上——”眾人紛紛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