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債務
農莊的門前，有一條大路，蜿蜿蜒蜒的通向遠處。
李辛毅指着這條路的盡頭，問：“這條路一直往前走，是哪裏？”
“我們這裏是麻田，一直往前走是雲緊。”農戶說。
雲緊？這個名字有點怪。李辛毅皺皺眉，“再往前走呢？”
“那就不知道了。”農戶搖搖頭。
“雲緊是個什麼地方？”
“雲緊啊，那可是個大地方，比我們這裏熱鬧多了。有好幾十萬人呢。”
李辛毅問農戶說：“你去過嗎？”
農戶連連搖頭，“去那裏幹嘛？遠着呢。就沒聽說有人去了那裏還回來的。”
這句話本是無心，卻又觸動了李辛毅的神經，“去了就不回來了？啥意思？”
“因為太遠拉，而且雲緊比我們這兒繁華，去了就不想回來了吧。”
農戶掏出一支煙，在嘴上吧嗒着說，“具體也不太清楚。我們不大關心這種事。”
李辛毅靜靜的望着那條路所代表的遠方。
“老闆，你不會是想到雲緊去進貨吧？”香煙男湊了上來。
李辛毅轉頭看他，“有人曾經這樣做過嗎？”
香煙男搖搖頭。“我們對雲緊一無所知，繁華啊什麼的也都是聽說的。誰知道實際情況是咋樣呢。”
“去那裏到底有多遠啊？”
農戶和香煙男都搖搖頭。
李辛毅心想，這裏的人，無論是誰，都可以用兩個字形容：無知。
他們懂得的東西很少。對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就一無所知。
沒人能在這些問題上幫助李辛毅，他只能自己慢慢的琢磨
現在是21世紀，100公里本應是很短的距離。但是科技被刪除后，想跨越這段距離，頂尖技術只有自行車了。
根據農戶的說法，麻田的人幾乎不會去雲緊，那麼兩地間的距離應該是超過100公里的。
雲緊那裏很繁華，究竟有多繁華？和這裏會不會不一樣？那裏的科技會不會沒有被刪除？李辛毅心想着。
“我們給農戶定個進貨協議，然後回公司吧。”李辛毅給香煙男下達了指令。
三個人回到公司后，李辛毅立刻安排公司里的人去各大市場與商店，與小店主們溝通，等進貨的蔬果到了，就直供那些願意合作的商店菜鋪。
他正在忙着，突然一個員工跑進來說：“老闆，有兩個很兇的人來找你。”
很兇的人？李辛毅吃了一驚，接着，兩個臉上有疤的禿頭，毫不客氣的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你就是鴻福食品貿易公司的老闆？”疤臉禿頭問道。
李辛毅不動聲色的問道：“請問二位是？”
“我叫左，”一個疤臉說，又指了指另一個：“他叫右。”
“我們是來討東西的。”
兩個疤臉大大咧咧坐下了。
難道死胖子生前的時候欠了什麼債？李辛毅心想，他平靜的問道：“請問二位要討什麼東西呢？”
疤臉也不廢話，直接扔出一張單據來。李辛毅接過一看：訂貨單。
‘訂購六頭人畜，其中一個不要胖子。"
他立刻想起了與死胖子最後的對話。
‘不要緊，這個訂單不要胖的。"
這是胖子要把他變成豬的時候說的。
李辛毅心中，早把這事給拋到腦後了，沒想到，這個訂單沒有消失。也一直沒有交貨，現在訂貨人直接來討要了。
這兩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有趣的是，叫‘左"的那個人，臉上的疤就在左邊，叫‘右"的人疤在右邊。
李辛毅說，“很抱歉，不過，我們做了新的業務調整。人畜業務已經停做了。對於不能交付我深感抱歉，我可以賠償。”
兩個疤臉沒有表情，就好像生來就不會笑一樣。
“這次交貨晚了這麼久，你當初不是這麼答應我們的。”
疤臉說的交易，當然是死胖子生前做的，但是現在，李辛毅繼承了這個身份，這些事都變成是他做的了。
“對不起。已經沒有足夠的存貨了，無法完成交貨。”李辛毅說：“我還是給你們賠償吧。”
疤臉毫無表情的說：“既然已經晚了，我們等着，你現在安排發貨吧。”
李辛毅只能再重複一遍：“我們真的已經不做這個業務了……”
砰的一聲，疤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發出很響的聲音。
左疤臉吼了起來，“你是聽不懂還是怎麼的？沒有不交貨這種選項！”
那人臉上的疤，似乎都紅了起來。“你要麼現在發貨，要麼給我一個時間，聽懂了沒有？”
李辛毅知道自己碰上硬茬了。
“你們購買人畜，用途是什麼？”他直視着疤臉問道。
兩個疤臉冷冷的盯着他，“你在開玩笑？你知道用途是什麼。”
死胖子當然是知道的，但死胖子沒有給自己留下信息。
李辛毅暗嘆一聲，還是盡量用良好的態度說話：“可能我忘了，你能再告訴我一遍嗎？”
左疤臉冷笑了一聲，“要不，你自己去問問猖導。”
又聽到了一個新名字，
李辛毅問：“猖導是誰？”
“猖導就是主宰一切的人，可以回答你所有的問題。”
這句話讓李辛毅整個人都繃緊了。可以回答所有的問題？是指什麼？難道關於神明的問題，他也能回答？
剛才他的想法還是盡量的推脫掉這個訂單，可是聽到這句話，他的態度頓時變了。
李辛毅說：“我可以先交付三頭。”
兩個疤臉冷冷的看着他。顯然，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
李辛毅說：“我確實手頭沒有更多的貨了，如果猖導不滿意，我可以當面向他解釋。”
兩個疤臉緩緩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李辛毅不明白他們笑什麼。
“想跟他當面解釋？呵呵呵，”左疤臉笑着，伸手摸向腰間。
啪！一把槍拍在了桌面上。
“對自己腦袋上開一槍吧。這樣你就能向他解釋了。”
李辛毅瞪大了眼睛。
右疤臉伸手在他桌子上拿了一支筆，在自己的禿頭上畫了一個圓圈，耐心的指導說：“從這裏打進去，……讓子彈在顱骨里引起空腔效應，掀開頭骨，不要傷及小腦。”
“什麼意思！”李辛毅有些惱怒的吼道。
左疤臉冷冷的說：“猖導十年前就成植物人了，只有瀕死或腦損傷的人能夠與他交流。”
李辛毅……
看到李辛毅無言以對的樣子，兩個疤臉站了起來，“給你兩天時間，準備人畜。不要讓我們再失望第二次。”
李辛毅看着兩人朝門口走去，突然問道：“等下？訂單上不是六頭嗎？”
兩個疤臉正在走出門去，
其中一個疤臉轉過頭來，“來之前猖導吩咐過，要是你交不出足夠的貨，就告訴你，死胖子的屍體很好，他正好用得着。所以，給你抵掉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