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合格了？這是什麼鬼？
從昏迷中慢慢醒來的錢不多看着周圍充滿科幻色彩的儀器，暗探萬幸與不幸。
萬幸的是自己沒死成，不幸的是自己沒死成。
他現在不敢想像自己的賬單上會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數字，六位數？七位數？反正把他拆了都不值這個錢。早知道當初拐道的時候走另一條路了，總不能每條路上都有跳樓的吧？
在儀器的檢測下，自己醒過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醫生那，一大堆白大褂過來興奮的給他做着體檢，這種感覺怪怪的。也對，在現在這個時候誰閑着沒事去醫院呀？外頭能治的早治了，治不了的送到醫院也白搭。錢不多甚至惡意的揣測自己會不會是這一層里唯一的一個病人，不然誰的身邊閑的沒事能維上二十幾個主治醫生，就連護士長都擠到屋子門外頭去了…
最後的結果是自己身體恢復的很好，他最多只需要再在醫院裏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如果不考慮接下來可能面對的天價賬單，這還真是一個好消息。
然後幸福突然降臨，一個看起來像是院長的老頭宣佈，由於錢不多是今年醫院裏接待的第一個icu患者，他的全部醫藥花銷免單了。唯一需要出院結算的是停車費和家屬陪床費。前者由於錢不多連自行車都沒有，花費為零；或者因為它基本上現在算是個孤兒了，根本沒有什麼親屬前來陪護，花銷也為零…這還真是一個令人尷尬的好消息呀…
能在醫院裏免費吃住對錢不多來說簡直是段完美的天堂生活—就是代價有點疼。但想想自己完美的錯過了考試，全身上下不到三位數的資產，他感覺自己的腦瓜又頭痛了—也許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
可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麼工作呢？八成以上的勞動力選擇了各式各樣的勞務派遣公司，外面繁華一片的代價就是母世界一片大蕭條。亞太共和國還算好的，聽說駱駝兄弟會所有青年男子必須外出挖石油，他們每探索一個新世界，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勘探一下石油的儲量，然後找個可以天天泡澡的好地方指揮着外包公司挖油，開放的差不多之後再看看手頭緊不緊來決定這個世界的最終取向—手頭沒錢的時候就怕整個世界打包賣掉，手上寬裕的時候就把世界改造成牧場或者獵場…
讓人均財富的話，地廣人少的駱駝兄弟會可以算得上是全民土豪。但他們的城市…好吧，他們沒有城市，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不需要這種東西。獨門獨戶的院落，需要什麼東西直接快遞到家，男人出去掙錢，女人在家維持生計，根本沒有出門的必要。孩子入學全在家裏遠程教育，到一定級別之後，直接去個風景優美的教育小世界留學，畢了業以後在駱駝兄弟會聯合酋長會的安排下家下父輩的活…對於那些人均土豪的人，他們真的不需要城市這種東西，同樣依附於城市生活的一切也就沒那必要。
駱駝兄弟會走的不是極端，或者說他們是開啟新時代生活的先驅者，無論在舊大陸的歐羅巴聯幫還是在新大陸的北美聯盟，這種資深宅生活越來越普遍，母世界空巢化，這已經成為大勢所趨。有關專家曾經發出警告，母世界的空巢化嚴重影響了人類的發展進程。如果照這麼下去發展兩代人的話，過快減少的人口將無法保持現有開發的世界，那個時候人類就不得不選擇收縮自己的力量，或者大批量提拔土著世界勢力—哪一個對人類來說都不是很好的選擇。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情況，所有人都不願意做出自己的犧牲—具有自我犧牲奉獻精神的那些人早在噩夢時代早期就已經死乾淨了，剩下的人要是不自私點根本熬不過漫長的那段黑暗的時代。幸運的是，亞太共和國一直擁有着世界上最好的人口紅利，按照所謂磚家的說法整體上可以熬到轉型的那一天…
希望這些專家可信度高點—新聞媒體上還說經濟回暖，就業環境得到改善。錢不多直到現在都沒感覺到…想找一份安分守己的工作怎麼就這麼難呢？
他儘力讓自己忘掉那場未能參加的國考，自己難得碰上一個合適的機會，可就是因為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錯過了。錯過就錯過吧，他有沒有逆轉時光的能力，也沒有預言未來的能力，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在這個全民系統化的超級年代裏一個始終拒絕着系統制度的普通人。
～～～～燕京某辦公室～～～～
這個辦公室沒有掛牌子，它只有一個充滿舊時代特色的代號—404信箱，聽說在舊時代的語言中404意味着不存在，想想這個辦公室最初成立的原因，用404做代號還算是比較貼切的。
普通人與天龍人之間的公開戰爭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但不代表着和平就已經降臨—相比於天龍人至上的強硬派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中立派，溫和派的和平演變戰術更加的令人警惕。他們成功的利用了制度上的漏洞，用各種方式控制掠奪者，這個世界的人口，子系統的誕生是一個分界線—擁有真正系統功能的天龍人可以輕鬆的作幕後黑手，在外面把一切臟活都幹完的子系統宿主就像一幫高級打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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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自詡為新天龍人，所做的一切駭人聽聞程度讓人憤怒不已。但這一切的根源—溫和派天龍人一邊享受着血肉大餐，一邊欣賞着互相撕逼。
可是在體制規則之下，還真沒有好辦法或者說根本沒有可能去懲罰這些幕後黑手。就算政府發威血洗新天龍人，把那些人全部清理乾淨，用不了幾年又會有新的所謂的“幸運兒”得到某個傳說中的碎片走上天龍人之路…甚至在這一連串的糖衣炮彈攻勢之下，新成立的亞太共和國內部也出現了新天龍人黨，那些傢伙甚至在某些場合公開的跟政府打擂台，只要政府宣佈招兵，兵營的外頭就會出現一大堆所謂的安保公司招聘；政府需要進行國考，面試的時候符合條件的考生都會因為種種這樣那樣的原因選擇了棄考；如果某個專家在公開媒體上呼籲百姓保持克制，相信政府，用不了三天要麼是他的屍體出現在某個水溝里，要麼是傳出來該專家某個莫須有的醜聞…
比如說這一次的考試，404辦公室用各種名義準備在共和國內部招收1000名實習生，符合條件的報考生不到800人，還有一大半因為種種原因棄考的…就算他們把通過率調整到100%，也召集不齊1/3的人…雖然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太輕鬆，但真當對方出招的時候404辦公室還是感到了無比的沮喪。
棄考的考生有各式各樣的原因—委婉一點的是拿到了某公司的面試招聘通知書，選擇更有錢途的路子；稍微強硬一點的就是家裏某個親戚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讓他去參加考試；扯淡一點的有半路上遇見了堵車/天災/跳樓…；更乾脆直接利索的就是整個人遭遇了入室搶劫當場遇害—劫匪從現場搶了一個生鏽的飯盒…
看着這種近乎公開嘲笑政府職能部門的所作所為，404辦公室里的人員表示非常的淡定。能來到這個辦公室肯定是在體制中太過於有節操，然後為千方百計報復的體質人。配偶遭遇車禍、孩子遭遇綁架、家人遭遇不幸、自己遭遇暗殺…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但是這一系列的人為因素並沒有嚇倒那些無畏的戰士，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理想，那就是這個世界的一切人生來平等。
噩夢時代以前的一句黑雞湯，結果成了夢幻時代最大的笑話。在公開的法律條文上確實寫着平等二字，但這個平等後頭有一個括號，裏面寫着天龍人另行管理。一個國家兩套體系，整個國家都被撕裂了…其實，亞太共和國還算是比較好的，舊大陸的歐羅巴聯邦那裏千人議會有八九成的就是新天龍人，次大陸神國擔任統治階級的剎帝利就之前必須宣佈向由天龍人擔當的婆羅門效忠，新大路上的北美聯盟情況也沒好到哪去，聽說最新的一期大統領大選八個候選人全都是天龍人，至於駱駝兄弟會，那些酋長不是天龍人就是新天龍人。唯一一個情況稍好點的北極帝國，由於人口太少地理位置太荒涼，天龍人看不上那裏，人類的世俗力量還沒有完全滲透乾淨（但是也快了）。
整整一個亞太共和國（領土包括以前的東亞、中亞、東南亞、部分西太平洋島嶼和基本上荒無人煙的澳洲大陸），300人撒下去連個水花都打不起來，其實就算一切順利，他們能成功的招收到1000名實習生，也只不過是在燕京千里之內的土地上布下幾個工作點罷了。他們已經想到最糟糕的情況，可現實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為了能夠儘快展開工作，他們只好重新把目光放到那些因事來不了的被淘汰者身上。
我們本書的第一個主人公錢不多先生就這麼人生萬幸的重新被心儀的單位注意到了…
～～～～漫長的三天過去了～～～～
今天是錢不多出院的日子，工作沒有找到，國考給耽誤了，自己還因為重傷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自己身上的霉運真的需要好好清洗清洗了。
但是看着兜裏頭那枚孤零零的硬幣，只夠一瓶水的錢，他什麼都買不了。
醫院最體貼人的還是在出院前免費提供了一頓飯，自己還有機會填飽一次肚子，撐一撐的話今天應該是沒問題，說不定接下來的兩三天還能勉強的撐得住。李叔那裏真不想再勞煩他了—他已經照顧自己太多了，錢不多真的不想欠人那麼多人情。
在他不遠處的一輛車裏，兩名工作人員確認了這次調查的目標—錢多多，男，24歲，無業游民，孤兒，曾經就讀於某所公立大學，政治態度一直傾向政府，由於自己父母的死亡異常厭惡有關於系統還有天龍人的一切。本次404辦公室招考的時候報名考生之一，由於去考場路上碰上了高空墜物，錯過了考試。
這是他們負責審查的第三個人，前兩名棄考的考生都參加了某個勞務公司的派遣，已經前往異世界，只有這位考生還滯留在主世界。這也是他們這個名單上唯一一個可以值得拉攏的人，只要能通過一場特別的面試就行。
…
一張新的傳單被塞到錢不多懷裏，又是xx公司招聘啟事，錢不多厭惡的把這張傳單往邊上的垃圾箱一丟，他發誓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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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想跟什麼所謂的系統再發生什麼糾葛了，他承認自己是個懦夫，也是個廢物，沒有那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氣勢與決心。但他是個有底限的廢物，不合作、不接觸…完全一副咖喱阿三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
當然這只是他的自我安慰，真心說來其實就是一種消極的逃避，一個懦者給自己找借口的自欺欺人。
社會上像他這種人並不多了，由於生活的毒打與整個輿論風氣的改變，許多人在這方面上選擇了躺平，彷彿自己只要不去罪魁禍首所在的公司就可以心安理得一樣。他對此並不贊同，也並不反對—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活法，他自己的人生只能由自己去規劃。
又一張傳單，xx二級服務公司，說白了就是專門給那些勞務公司提供服務的倒爺，比如說駱駝兄弟會那些挖石油的大爺，有的時候想私下賺點外快或者個人採購一些特別的愛好用品，因為種種原因不好走公司的路子，就給了這些二級服務公司生存的空間。他們的口號是十年不開張，開張吃十年，有沒有生意全憑運氣和路子。這些人確實沒有系統，也不被系統公司接受，產業常年處於灰色空間，但只要運氣好了也是一條可以一夜暴富的路子…只是錢不多從心裏頭對這些倒爺有一種莫名的反感，傳單被揉成了球，投籃！三分…未進。
在車裏的工作人員突然感覺有意思了，這個接受考察的新人毛病事還真是挺多的，這不幹那不幹，是精神有問題還是…
附近的公告欄上，零零星星的貼着一些招工廣告，這些都是母世界原生工作崗位，典型的三少—機會少、收入少、關注的人也挺少。在這種崗位上干一輩子可能還不如外出勞務派遣一年掙得多，而且工作很不穩定隨時面臨著破產遣散的風險，在這個年代來說，簡直是下下之選。不過—這些工作也基本上不跟系統和勞務派遣公司有牽連。
錢不多遺憾的看着僅剩兩三張的舊廣告，上面的地方他都去過了，不是已經倒閉關門就是不缺人，這種三少工作機會有的時候也是偷渡到母世界的黑戶們唯一的選擇（當然被有關部門查到以後處罰可是非常的重）。
他現在感到一陣陣的人生迷茫，難道真的要拋棄掉底限，順從大勢？
這個時候，附近的一個小攤上發生的爭吵，一個強壯的男子指責擺攤的老人賣給他的水果以次充好，附近的人看熱鬧似的圍了上去，有人悄悄的拿着手機發送個小視頻，也有人小聲的指責那顆強壯的男子以強凌弱道德敗壞，但大家都本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圍着看熱鬧，無人上前勸解。
錢不多也是圍觀的一員，他一開始也先入為主的認為這是一場單方面的霸凌行為，自己只是一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霸凌者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自己就算上前勸阻都改變不了什麼，說不定一回頭還得回醫院，這次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享受免單了…
他突然看着滾落一地的水果，鬼使神差的拿起了一個仔細的看了看，又用手掂量了掂量，不知怎麼想的還是上前勸架：好了好了，他買給你次等品是他的錯，你討還回來了自己的錢財，沒必要再這麼糾纏下去了。要是打出問題的話麻煩事還是挺多的，你可不像自己的檔案上多出一些不怎麼好的評論吧？
打人者也消了氣，丟下鼻青臉腫的老人，罵罵咧咧的走了。這個時候，嗯周圍的人才圍了上去，裝作一副同情弱者的樣子噓寒問暖。錢不多把自己手上的水果又丟回筐里，搖搖頭走了—這個水果確實是次等品，表面光鮮亮麗裏面爛的差不多的那種，打人固然是不對的，可被打者也不是什麼無辜的受害者，他不相信賣了半輩子水果的老人能檢查不出來這些次等品，或者說老人本身就是一個以次充好的奸商，霸凌者才是一開始的受害者。
總之就是一句話，這倆傢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濫用暴力，另一個老奸巨滑，學會用自己的外表去操控周圍的輿論。錢不多勸架的時候就知道了，霸凌者根本沒敢用勁，老人的慘象一大半是裝的。因為他在霸凌者的脖子上看到了一個特殊的狗牌，對方是一個半機械改造人，可以徒手撕恐龍的那種，要是真的用勁的話現場秒變兇案現場。
車裏的兩名審查官滿意的在檔案上寫下了幾句話：合格，觀察細緻客觀，為人處事冷靜，不被第一印象誤導，沒有太多的好奇心，道德指數合格。建議直接招收為實習生。
隨後半透明的檔案上傳回了辦公室，裏面負責審查的人員在看完檔案與測試視頻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蓋上一個特別的章，然後在終端面前進行一系列的操作…
錢不多疑惑的看着自己手機接收的最新信息：恭喜考生錢不多先生通過本次考試，請於三日之內去最近的政府部門報道，進行最終面試。
錢不多：？？這是怎麼一回事？詐騙也搞出新花樣了嗎？不是說要轉賬嗎？連個賬戶都不給…這騙子也太粗心了吧？等等，讓我去政府部門報道，該不會是真的吧？這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