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算什麼世道！
…據本台最新消息，今天凌晨的突擊行動中，警方成功的搗毀了高橋診所在北城區的據點，解救出了上百名無辜受害婦女。警方在此提醒大家，請嚴格遵守《時空管理法》，不要把在小世界的陋習帶到主世界中…
…今日，黃蓉同好委員會案件一審開庭，主犯朴xx正式出庭受審，至此惡墮公館最後一名創始人已落入法網，那個曾經牽動億萬武俠迷的案件終於劃上了句號。專家提醒各位，這是司法制度上的失敗，法律條文的制定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維護世界的平衡只能靠用愛發電，這不得不說是時代的悲哀…
…最新一期調查研究顯示，地球目前重力加速度已經突破10，過多的物質開始影響地球的運轉，據相關部門調查研究顯示這種變化直接的後果就是每年在交通工具上的能源消耗需要增加三個百分點，有關支撐結構國際標準需要重新制定…請各位嚴格遵守《時空管理法》，回歸主世界的時候不要隨意攜帶大量物質…
…最新消息，北美聯盟與亞太共和國聯合艦隊今日成功登陸阿留申三號試驗場，駐紮在那裏的保*護傘公司分部已經成功的摧毀。截止發稿時間，當地實驗室未發生病毒泄露…
…最新一期的經濟調查研究顯示，去年的基尼係數已經達到了0.74，新天龍人與普通人之間的財富分配不平衡性已經達到努力史新高。有關經濟專家警告，在目前這種畸形的分配體系下各式各樣的社會問題會變得愈發嚴重…
看着電視裏的新聞，早餐店老闆很淡定的又盛了一碗餛飩，邊上放了幾根油條：一共提15塊錢。
錢不多出自己的手機，掃描了70塊錢，又從兜里找出了一個五塊錢的鋼蹦，支付了這一頓早點。他現在身上還剩下不到十塊錢，按照現在的物價，中午頭前只夠買一瓶水，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工作的話今晚上就要打飢荒了。早餐店老闆拉家常式的問他：錢不多，你真的不考慮去勞務公司嗎？工資按日結，一個月賺你現在一年賺不到的錢，你看看這個小區出身的孩子，除了你以外基本都報名去參加勞務派遣，車子房子票子孩子都有了…
錢不多淡定的吃着自己的早點：李叔，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真的不願意去那種勞務公司，像強盜一樣踹開別人家門，打砸搶燒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有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們的世界會不會有朝一日碰上更殘忍的強盜？他們也會像那種所謂的勞務公司一樣把我們的世界也剝奪的一乾二淨…
被叫做李叔的早餐店老闆依然神色淡定的看着電視：誰知道呢？從我小的時候這個世界就變了，直到幾年前世界才慢慢恢復平靜。天知道哪一天又會亂起來？好日子不長久，但是能過一天是一天。我要不是因為…算了，不說那些陳年爛穀子的事，李叔我勸你一句，珍惜當下，有機會儘可能的往上爬，不然等到再亂起來的時候連當棋子的命都沒有那可就真的悲哀了…
錢不多把一根油條泡進餛飩碗裏：今天的餛飩吃起來怎麼口感這麼粗？你用的什麼肉啊？
李叔微微的一笑：吃出來了？嘎嘣脆，雞肉味，當然是恐龍肉了。這算什麼世道—恐龍肉賣的比豬肉還便宜，黑市上的菊石和三葉蟲都滯銷了，因為那些東西除了熬湯什麼味道都沒有…上一周，市場管理局剛剛查封的一批沒有通過食品檢疫的猛獁象肉排，說是裏頭含有來歷不明的病毒—小時候我看到的那些東西都只在學校的書本上，標籤只有一個，滅絕。結果學沒上完，這些東西滿大街都是，當年逃荒的時候為了活命，自己吃了整整兩年的奇蝦，吃的我感覺自己都快成節肢動物了…
錢不多淡然的吃完最後一點食物，今天上午還有一場考試，亞太共和國最近成立了一個新的政府職能部門，全國進行國考，唯一的要求就是報名人和其所有的直系親屬沒有加入過任何勞務派遣公司—照他看來，如果按照這個標準的話這個世界的人至少八九成不合格。
哐當！
最後是一些女人的驚呼聲，幾分鐘后，傳來救護車的聲音。
李叔看着門外不遠處的騷亂，很快得出了結論：是老劉家的大閨女，好像迷上了黑市上的子系統。好好的一個女娃子，把自己一切都抵押了出去換來了一年的子系統使用權，原本以為能在異世界大展身手，可不小心開啟的是一個早已經被大公司提前佔有了小世界，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官司…昨天晚上銀行拿着法院的執行書強制執行，收走了老劉家的房子，她現在不光一無所有，還欠着一屁股債…她這麼任性的一死了之也就罷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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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弟弟妹妹可就慘了，黑市上的討債公司可真不好說話…老劉可真慘，當初為了家人報名參加勞務派遣公司，回來時候碰上了時空亂流整個人鬧得屍骨無存，公司高層跑路一分錢的撫恤金都沒有，留下了三個半大的孩子和一套老房子，大閨女本來還算很出息，好不容易在勞務公司混上了中層，不知道怎麼想的想出來自立門戶創業，然後碰上了這麼一堆糟心的事…
錢不多起身離開，他沒有接話茬，但他心裏很清楚，劉家大妞的死絕對不是像人們了解的那樣那麼簡單，勞務公司的中層？那個號稱專業背鍋的崗位，平均壽命不超過40歲的那種職業？人要是混到那個地位上可真是一種悲哀。還有黑市子系統，多出名的詐騙手段！十個系統九個坑，還有一個是黑洞…這可不是什麼政府的宣傳，這本該是眾所周知的公理，為什麼大家還偏要想從這種坑裏找萬分之一不到的那個一夜暴富的機會呢？
從早餐店去考場一共三公里的路，身上還剩下十塊錢的他只好選擇最簡單的步行去考場，這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上他謝絕了三個勞務公司的廣告傳單，拒絕了兩個神秘兮兮的大媽，目睹了兩場跳樓自殺的鬧劇，還不得不多花五分鐘繞個道—又一家山寨公司破產跑路，大量勞務派遣人員被困在不知名的異世界，現在生死下落不明，憤怒的職工家屬正在圍攻負責擔保的銀行，大批警察去現場維持秩序…
這還真是一個混亂的年代呀！如果按照報紙上說，現在是個夢幻年代，那這一定是一場荒誕的噩夢。為什麼現在的人們還會稱呼這是一個美好的年代？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回憶，陰暗冰冷的地下工事，唯一能保障資源供應的就是學校，在那裏他們能在大功率的日光燈下高聲詠讀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但只要離開校園區，其他的區域充滿着陰暗與發霉的味道，除此之外就是無數的欺詐與黑暗—有的時候一罐罐頭就可以換掉一條人命，人們活的毫無尊嚴，為了一點能吃的東西什麼都敢出賣。學校的老師們再三的警告自己的學生，千萬不要對校園外頭的地區抱有太大的好奇與幻想，在沒有校長的批准下千萬不要跟陌生人走，甚至熟人也不行—對於這一條錢不多非常的贊同，他當年班上的一個小女孩就是這樣被自己母親騙出去賣掉的，從離開校園那一刻開始再也沒看到她。
後來自己上初中的那一年學校廣播裏傳來了好消息—亞太共和國正式成立，人類社會的秩序恢復了正常，大家可以離開陰暗的山洞，重新擁抱星空之下的世界。
他曾經為此興奮了幾年，但後來才知道他們只是離開了一個小的山洞，更大山洞把他們給包裹了起來。
他第一次看到了傳說中的天龍人，那些就差沒有“給自己戴上呼吸面具，不跟下等的賤民呼吸同一種空氣”（書本語）的人，呼吸面具沒有看到，但是面具絕對是戴在臉上的—這一條他用了很多年才了解清楚，由於仗着所謂叫做“系統”東西的底氣，這些人自封為新時代的神，而他們的能力也跟傳說中的神差不多，呼風喚雨雷霆閃電，操控着時間與空間…可他們跟神不一樣的是這些人的私心慾望可不像什麼清心寡欲，他們帶着一張和善的面具來到了校園，像挑選商品一樣，挑選着自己心儀的打手與走狗（或者說是玩具），當時有一名試圖阻攔的女教師脖子上被強行套上了繩索拖走，從此杳無音訊…有的時候他心裏在想，黑暗時代與夢幻時代究竟誰才像地獄？如果人類沒有遭遇那次充滿戲劇化的彗星危機，那些被人稱為系統的東西只存在於二次元的幻想之中，人類的生活會不會更加的美好？
一張印刷粗糙的傳單從他腳邊飄過，殘缺不全的傳單上還用加大加粗的黑體字書寫着“開荒三國，稱霸全球—挑戰者公司邀請您加入”，估計又是哪個幸運的暴發戶成立的勞務公司，估計市場上很快就會出現一批廉價純天然的物資了…
但是那樣又怎樣呢？這真是一個充滿諷刺的世界，一方面來自各個小世界的物資充斥着整個市場，甚至整個星球的質量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另一方面，物價急劇的攀升，從他的印象里在過去的十年裏物價增長了至少十倍，現在隨便一瓶純凈水價格都能上兩位數。作為最元初的世界，這個世界的一切生產其實早已經荒廢了—高昂的人力成本、糟糕的本土資源環境、來自其他小世界的惡意競爭和排擠…就像廣告中的那個三國世界，市面上至少有上千家這種公司，有實力的雇傭一批軍隊過去進行文明圈大清洗，殺乾淨智慧生物之後從一些機械世界購置一批不要工錢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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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進行毀滅式挖掘；稍微講求人道主義的公司這是殺大留小，花上二十年的時間將那個世界的本土居民進行奴化培養，利用藥劑和儀器毀掉他們文明發展的一切可能，讓這些只知道服從命令的人肉機械人拚死工作20年，然後進行統一銷毀；當然沒有實力的暴發戶就會選擇租賃一大幫簽訂合同的勞務派遣人員，進行各式各樣的騷操作與開發。不過最後這種公司翻車的非常多，被本土生物文明反殺的、自己內訌散架的、被大公司強行吞併的…也許今早晨跳樓的那位劉小姐就是其中的代表，她不可能隨便的去搶大公司的小世界，事情的真相估計不是釣魚陷阱就是惡意競爭，總之就是為了讓她徹底的閉上嘴巴。
錢不多看了看手錶，現在離考試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他還有不到300米就到達考點，到時候只要進行身份認證，走進考場，他的人生就會發生改變—在這個喧囂又迷亂的世界裏，去政府部門工作被視為最沒有出息的前途，誰不知道所謂的政府上層都已經被天龍人給滲透乾淨了？待遇低，工作辛苦不說，責任還非常的重，尤其是底層的公務員，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必要的時候推出來當雞—跟那些勞務派遣公司的中層一個地位。或者說還不如後者，沒錢…有的時候，政府招聘100個人，錢來願意應聘的可能連十個都不到…
但他還是選擇走這條路，因為他在新聞上看到這個新的政府部門那條奇怪的要求—報名人員與其所有直系親屬不得與任何勞務公司有所牽連，不得是任何系統的宿主或者下家…這條古怪的規則勸退了這個世界九成九的人，但錢不多驚喜的發現自己正好符合要求，他還有一種預感—這個部門絕對不簡簡單單的像電視上所說的那樣，“一個單純獨立的審查辦公室”，他希望自己夢想中的那個世界、夢想中的那個人類的未來會從這個反常的辦公室中誕生，也許他們可以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天上一個陰影，他嚇得趕緊跑開—估計又是哪個被逼破產的傢伙選擇用這種方法了結自己。他可不想被跳樓的人活生生砸死—這樣會讓他成為整個小區的笑柄，成為早餐店李叔明早絮絮叨叨的話題。
啪茬！
地上多出了一堆血肉橫飛的馬賽克，又一條生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的死輕如鴻毛，被殘酷的現實折磨的精神恍惚的人們最多只會在茶餘飯後的時候偶爾提起來一句。或者更多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麼，因為這種現象幾乎天天有，天天上演。
錢不多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盡職盡責的打了個電話通知醫院前來洗地—有人開玩笑說，這個年代的意願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功能，除了跟火葬場和太平間搶生意以外醫院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大病治不了，小病不用治，有的時候在醫院裏住上三個月，花上海量的鈔票效果還不如從黑市上買點藥品，或者去那些口碑還算不錯的黑診所。就算沒有錢也不要緊，只要你有一技之長，找一個口碑同樣不錯的勞務公司，簽上一份短期合同，公司免費替你提供醫療救助服務—前提是自己沒有掉進某種窩點。
起身離開的錢不多沒有注意到從天上又掉下來一個東西，也許是那個跳樓的傢伙在半空中不小心碰鬆了什麼建築的外掛物，現在正巧從他的視覺死角里向他砸來，等到他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錢不多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視線餘光里看見了正在往這的救護車，自己撥打的電話，最終還是給自己撥打的，這還真是一個諷刺的結果呀！只可惜今天的公務員考試他徹底的沒機會了，自己一直夢想着改變自己的命運，看他連門票都沒有摸到…
錢不多感到自己做的一個漫長的夢，在夢境裏他只是生活在一個平凡乏味又波瀾不驚的世界，自己父母健在，他跟大部分同齡人一樣考上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學，畢業后找了份普普通通的工作，然後找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結婚過日子，孩子跟他們的父母一樣，也是普普通通的…他在夢鏡中的一生書寫着普通兩個字，整個人生是如此的波瀾不驚…但是充滿着幸福感。
夢境的最後，平凡一生的自己也平凡的離開了人間，回想着自己子孫滿堂的幸福人生，他幾乎都要忘卻掉這只是一個夢境，也許這才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人生吧。
是夢終有醒來的一刻，他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嘴裏只想着罵娘，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破世道？自己外出考個試都能被高空墜物砸個重傷…也不知道醫院的賬單國家給報銷不報銷？如果不報銷的話…他需不需要也從某個高度直線飄落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