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孤峰煞的到來,越發激起了秋暝駟季的求勝之心,尤其不能被她輕看。
吉時到,穿心煞起身,站於長老羌琊身側,高聲說著參賽規則。
此次爭位之戰為車輪戰,出場順序抽籤決定。
比賽一共分三輪,第一輪各有所長,即為各自憑所長出戰。
秋暝駟季持劍、小關公持青銅偃月刀、稻農持鐮刀、李全手持長槍。
勝者記一分,負者不得分,得分最高者此輪勝出。
秋暝駟季聽着旁邊觀賽台上的竊竊私語,明白孤峰煞猜得沒錯,今年確實不同於往年,沒有明確提出生死由命。
他站的位置恰好能直接和孤峰煞對視,可惜人家如木偶般端坐,唯獨露出的眼睛,居然放了空,似神遊天外。
但她來之後,其下首盤腿的割腳煞也開始正襟危坐。
穿心煞宣佈比賽規則時,有那麼幾次,秋暝駟季覺得他眼神遊離在孤峰煞身上。
可惜太過隱晦,若要較真,顯得牽強附會。
觀賽台上,袁文軒已經和小左小右兄弟兩個對視,雙方極有默契地形同陌路。
穿心煞一聲令下,有人捧着托盤走到他們四人面前,上面擺放着四顆臘丸,外觀一模一樣。
向他們展示過後,上面蓋了紅布,再輕輕揉亂。
從左至右,讓他們輪流摸走。
秋暝駟季捏碎臘丸,上面寫着,他是三號,需要分別與一、二、四號對戰。
其他三人,應該也是如此。
看起來十分公平,只要你技藝超群,就能勝出。
但其實有兩個瑕疵,因為出戰也是按順序的。
像一號是青銅偃月刀,如果他以一敵三,全都取勝,那首輪即是終場,他勝出。
落敗的三人,連各自交手的機會都沒有。
再一個,一個人連戰四場,光從體力就不划算。
秋暝駟季慶幸自己沒有排在第二號,可以從旁觀戰,看看小關公的實力。
等排在第二號的稻農舉手示意,他更加慶幸,因為孤峰煞的鐮刀舞得並不出彩,只着重點出了破解之法。
首戰就是愛徒遇上關門弟子,觀賽台上開始沸揚,一個個拭目以待。
不同於從旁等候,形同陌路的秋暝駟季和李全,台上兩人要熱絡得多,雙雙拱手后,還客套了兩句。
穿心煞說道:“一炷香為限。”之後一聲哨響,兩人兵器一抖,都像蓄勢待發的猛獸,再不復剛才的和氣生財。
青銅偃月刀遇上一把普通的鐮刀,本應佔據上風。
卻因為瘦小的稻農鐮刀耍得活絡,並沒佔到多少便宜。反而需要不時關注下盤,免得被人割傷。
每每使盡全力,長兵器偃月刀虎虎生風,卻總是劈空。
瘦小的稻農就地一滾就換了位置。
弄得小關公不得不退開兩步,好讓他重新暴露在自己刀下。
秋暝駟季想不通他為何不學奪魂槍法,以游龍迴旋的方式,用青銅柄去擊打或是防範。
看上去他力氣極大,瘦小的稻農要真被敲上一下,恐怕勝負即分。
可惜他屢攻不下去,決定改為守勢,終於被他尋到一個機會,偃月刀靠近稻農頭頂時,閣主和鐮刀煞同時出聲,“點到即止。”
因為稻農的鐮刀已完全將小關公的左腿套住,只要輕輕一劃,腿斷不斷兩說,但左腿腳筋必斷。
一直冷漠觀看的李全終於輕嗤了一聲。
穿心煞低頭問過長老羌琊后,高聲說道:“平局,皆記半分。”
秋暝駟季身邊的李全再一次輕嗤了聲。
小關公和稻農卻似都不服氣,紛紛表示要再戰一場。
閣主一錘定音,“下一場。”
穿心煞問過長老羌琊后,高聲說道:“第二場,小關公對玉子龍。”
秋暝駟季想着既是平局,那第二場會不會是自己和李全。
沒想到,這第一場打了也算白打,平空各得了半分而已。小關公既然能夠再戰,那稻農也可以。
怪不得深諳此道的李全會嗤之以鼻。
秋暝駟季站在高大壯碩的小關公面前,明顯沒有優勢,手中的劍剛剛及青銅偃月刀一半長,只要對方防守得宜,根本近不了身。
見識過他劍法的孤陽煞和獨陰煞終於不再眉目傳情,開始專註場上。
因為頂心煞死於他手,十煞中人也開始留意場上。
唯有孤峰煞似入定一般,沒有反應。
穿心煞吹響哨聲,小關公懷着剛才的悶氣,青銅偃月刀帶着殺氣朝他劈來。
秋暝駟季則一味躲閃,連格擋的動作都沒有。
如此半炷香過去,小關公累得氣喘吁吁,也氣急敗壞,鄙夷吼道:“既然如此貪生怕死,就該退賽。”
已經見識過小關公的功力,他應該尚未出師。
若照孤峰煞教授的破解之法,憑秋暝駟季的劍術,早刺向他要害,讓閣主再喊點到為止。
但該藏拙時需藏拙,勝得太輕鬆,只會樹大招風,不利以後。
等穿心煞提醒一炷香快到,秋暝駟季才似開始心急,動手反擊。
最後尋了空檔,挑破小關公喉結處的衣領,順利讓閣主喊出點到為止。
不死心的小關公,在哨聲響起后,仍舊舉起青銅偃月刀,狠狠劈向了已然收勢的秋暝駟季。
而他也在全場一片嘩然下,以孤峰煞最後教授他的穿腸劍法,以自己的方式穿過小關公的胯下,然後再一個鯉魚打挺,狠狠踢向了小關公的屁股。
小關公數步踉蹌,連帶着手中的偃月刀,直撲台上的鬼針娘子而去。
穿心煞不聲不響,及時出現在鬼針娘子身前,簡單的站樁之姿,卻生生扛住了人高馬大的小關公和沉重的青銅偃月刀。
閣主看了眼受驚的鬼針娘子,怒斥狼狽不堪,滿臉通紅的小關公,“還不閉門思過去,留下也是丟人現眼!”
穿心煞在小關公頹然退場后,像無事人一般回到原位,高聲說道:“第三場,玉子龍對稻農。”
剛剛他的舉動,成功讓面色陰鬱的稻農朝着他突兀一笑。
秋暝駟季面色凝重,虧得孤峰煞還擔心沉重的青銅偃月刀,會給他壓力,沒想到出場的卻是個半吊子。
但能讓父親死於其刀下的天斬煞,必然不會如此技拙。
可是眼前的稻農卻不一樣,剛才他如風火輪一般,在躲避小關公砍劈的同時,始終遊離於他的下盤,伺機動手。
自己若不謹慎對待,那舞動不止的鐮刀,說不定下一瞬就能割斷自己的手筋或是腳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