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曹家村
張自行一時楞在當場，一動不動。
“她死了？”宗駿驚呼一聲，面色發白。
自己此前分明聽見有琴聲從翠竹庄內傳來，那彈琴的人是誰?
他旋即看向張自行，見他面色恍惚，忍不住心中發寒。
比起自己，眼前這位仁兄該不會是從死人那接的任務吧？
心中腹誹，宗駿就看見張自行忽的蹲下身子，仔細檢查屍體。
忍不住心中作嘔，可宗駿此時心中發毛，倒也不敢亂跑。
“不會錯的，她死了最少四天以上。”張自行道。
“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早上。”
宗駿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今天？”
“今天。”
若非見張自行目光冷峻，宗駿倒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致命傷是後背，”張自行繼續道：“鄭家派的殺手成功了。”
“那你見的難道是鬼不成？”
張自行聞言，不禁又是一陣恍惚。
難道自己真的遇見鬼了？
可自己體內真氣流轉自如，分明是因為琴聲的緣故。
難道這個世界的鬼如此神通廣大，還能彈琴療傷不成？
忍不住捂住腦袋，張自行覺得此事古怪到了極點。
“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張自行聞言，順着宗駿手指的方向看去。
之前專註在屍體上，張自行竟然沒有察覺，古琴右側，屍體手掌壓着的地方藏着一樣東西。
他拿着宗駿的寶劍將屍體腐爛的手臂抬起，看着屍水包裹的是一把鑰匙。
——潔白的，如玉一般的鑰匙。
“你之前見過嗎？”宗駿道。
張自行搖了搖頭。
“難道這就是仙人留下的秘密？一把鑰匙？”
張自行雙眉一揚，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可一把玉做的鑰匙，又有什麼用呢？”宗駿低聲嘆息。
沒有多想，張自行將鑰匙在宗駿衣服上擦了擦，隨後放入自己懷中妥善保管。
又看了一眼死去許久的屍體，張自行還是分不清楚，自己當日所見的蘇小姐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只能將此事放在心中，隨後走出了亭子。
翠竹庄寂靜一片，就連那位老婦都失去了蹤跡。
彷彿這座衰敗的莊子很早就沒了人氣。
“哎。”一聲嘆息從自己身後響起。
“這件事情太詭異了，還好我沒有真的對付蘇家。”
張自行笑着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那位蘇小姐對自己，應該沒有敵意。
自己殺了鄭家兄弟，也算是完成了她的任務。
帶着宗駿回到之前借宿的房間，他的東西倒是沒有被拿走。
重新打包好，張自行看着宗駿：“你還跟着我幹嘛？”
“還是你帶着我出去吧，”宗駿面容有些發白：“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有些不吉利。”
說罷，見張自行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宗駿繼續道：“不如一會兒去我那喝幾杯？我可以把武當功夫告訴你。”
“咱們之前可是敵人。”
“害，這有啥，我都不放在心上了，”宗駿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能結識你這樣的人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張自行道：“你在家裏等我，我隨時過去找你。”
“你。。。，哎，也罷。”
“對了，你在這裏呆了這麼多年，消息自然靈通，
有件事情需要你幫我打聽。”
“哦？說來聽聽。”
“是關於前人洞府的事情。”
四日後。
張自行一路奔波，從籠城出發，很快便來到兩百裡外大山腳下的一座小村落。
前些日子，他從宗駿那邊得到消息，所謂前人洞府的消息，正是從這個村落之中流傳出來的。
村子名叫曹家村，只有兩百多戶，依山傍水，倒是安寧祥和。
可惜的是，自從消息傳出來后，這個村子一下子熱鬧起來，時常有江湖中人逗留，攪得雞犬不寧。
但這個消息真假難辨，據說已經傳了將近大半個月了，但那前人洞府依舊沒有現世。
為了完成江湖捕頭的任務，張自行只能親身前來，確認真假。
除此之外，他也有躲避籠城風波的意思。
鄭家是籠城第一大家族，一下子死了兩個人，自然是亂成了一鍋粥。
雜貨鋪的老闆同樣對此極為不滿。
他消息靈通，知曉張自行殺入鄭家，知曉他厚葬了蘇秀兒。
雖然有些摸不清張自行的底細，但他還是喝令張自行趕緊離開籠城，完成任務，否則直接取消他的江湖捕頭身份。
無奈之下，張自行只能停下了《至靜伏藏功》這門功夫的修鍊，落腳曹家村。
收回觀察村落的目光，張自行忽的扭了扭手腕，擺出一個常人決計無法辦到的怪異姿勢。
他此時所施展，正是《至靜伏藏功》中的煉“筋”之法。
短短四日，他已經將其練的有所小成。
即使施展素月劍法，也不會比當初萬心遠差上太多。
體內真氣流淌，內視看去，經脈已經擴大了些許，更加容易溫養真氣，鞏固境界。
他手臂處的白骨顆粒雖然沒有徹底消散，但所幸沒有再度蔓延。
這些日子他專註此法，倒是沒有過多涉及武當功夫。
相比起當日修鍊少林武學有大儒傳授，單獨一人想要練成武當功夫，即使他悟性再高，也需要潛心修鍊一段時間才能有所成就。
將腰間的江湖捕頭令牌放的更加明顯一些，張自行大搖大擺的踏入曹家村中。
道路左邊，是一個兩層高的竹樓，樓前掛着青旗，顯然是個酒樓。
只是這酒樓在一個小小的村莊中卻顯得突兀，或許是因為江湖人聚集，所以最近才搭建成的。
竹樓通透，上下兩層都坐滿了人。
張自行路過此處，就瞧見酒樓里有人伸出手搭在窗沿，冷冷的打量他。
這些人目光凝練，張自行估摸着估計都是一流高手。
沒有理會這些或是鄙夷或是冰冷的目光，他面無表情的踏入酒樓，看到酒樓掌柜的正笑嘻嘻的敲打着算盤。
“這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先給我切一斤牛肉，再來一壺熱茶。”張自行說罷，環顧四周，卻發現位置基本都滿了。
“樓上還有空位，不知道客官介不介意和他人拼桌？”
張自行摸了摸乾癟的肚子，隨後搖了搖頭。
掌柜的招呼小二領着張自行上了二樓，原本喧囂的環境忽的一靜。
隨即有一道輕蔑的笑聲響起，顯然是瞧見了張自行腰間掛着的牌子。
“這位客官，可否通融一下，讓他與您拼桌？”
小二走至一名江湖客面前，有些忌憚的看着那張粗豪的面容。
聽到此話，那人忽的一拍桌上的大刀，冷冷道：“滾。”
小二苦笑一聲，又去詢問其他單獨坐着的江湖中人。
張自行好整以暇的觀察，瞧見小二被接連拒絕，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
正要出聲，就聽見角落裏忽的有人舉手：“來我這裏吧，我這裏空着。”
小二聞言鬆了一口氣，頓時滿臉堆笑：“多謝客官。”
跟着小二走近，張自行這才發現，坐在那邊的是個相貌平平的年輕人。
他沒有帶任何兵器，看上去反倒像是個書生。
桌上擺着一壺酒，切好的牛肉還有一碟花生。
微微抬頭，那人看着張自行笑道：“請坐。”
張自行點了點頭。此人相貌平平無奇，唯獨一雙眼眸深邃，透着滄桑，彷彿看破了悠悠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