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月中火上1捕快
刑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急忙大喝起來：“我是七塘鎮淄衣捕頭刑彬，周圍的人聽着，不要害怕，還請大家從西市河取水，隨我一同滅火！”
不提刑彬在高宅外組織人手滅火，張自行在熊熊大火之中輾轉騰挪，腳下踏着八卦步法，倒是避開了不斷砸落的熊熊燃燒的木塊。
整個高家都滿是濃煙滾滾，他只能一邊讓真氣外放化作勁風吹散，一邊眯着眼睛尋找着可能的生還者。
他對高家地形還算熟悉，很快便看到了簡單佈置的靈堂。
這靈堂是用偏廳改造，眼下已經被火焰抵擋了去路。若非張自行看到了正在被點燃的花圈紙馬等物件，他還不知曉靈堂所在。
一掌劈開大門，張自行頓時看到了正在熊熊燃燒的一口棺材。
顧不上去看裏面正燒的升騰起黑煙的屍體，張自行一把揪住身側躺在地上的一名女子，來不及細想，立刻將她抱起，並隨手扯下自己捕快服上的布料，護住了女子口鼻。
女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神情恍惚，幾乎陷入了昏迷。
她滿臉的烏黑，無法看清樣貌，但那雙眼睛卻支撐着睜開，祈求道：“請救救我的爹娘。”
“你爹娘在哪裏？”
沒有回應，張自行咬了咬牙，忽的雙掌並起，緩慢且沉重。
真氣再張自行雙掌之間流轉不定。看着吞噬而來的烈火，他面色沉穩，眼眸里是兇狠之意。
雙掌朝天推出，只見狂風呼嘯，竟是吹的整個靈堂嗡嗡作響。
高宅外，眾人只見火光轟的炸開，竟是化作火球，裹挾着殘垣斷壁衝著空中飛去。
刑彬提着皮袋，裏面裝着沉甸甸的水。此刻忍不住抬起頭來，神情驚駭。
屋內，張自行又撕下自己的衣物將女子與自己纏在一起。《帝訣》心法在腦海之中浮現，他再次抬掌，口中猛地大喝，好似驚雷滾滾，回蕩在這火海之中。
身後，那女子微微抬眼，恍惚之中彷彿看見一條風龍在火焰中嘶吼咆哮。
可她的意識若有若無，很快又再度沉睡過去。
張自行不斷催動體內真氣，丹田之中長生氣搖曳，竟是有了黯淡之感。
渾厚真氣自張自行掌心中呼嘯而去，頓時將這靈堂中央清出一塊空地，竟是一時之間烈火不侵，無法逼近。
驅散了烈火，張自行這才看到不遠處躺倒着兩個人。
他們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也已經有了焦黑捲曲。
張自行不知道這二人是否是身後女子的父母，但眼下顧不得許多，就算他真氣再渾厚，也不可能徹底壓制火勢。
當下只能施展輕功過去，真氣灌注手臂，一手一個，將二人抬起。
周身“木偶勁”已然運轉到了極致。張自行忽的在原地踏步，整個人高高躍起，衝出先前破開的屋頂。
月光之下，火海之上，張自行再度凌虛踏步，身形拔高數丈，擋住了月光，也避開了蠶食而來的火焰。
地上滅火眾人無不面色差異，看着張自行身在高處，彷彿自月亮上走下來一樣。
刑彬大吃一驚。究竟是什麼樣的渾厚根基才能讓他扛着三個人還能施展《踏風行》第二重？
但他此時來不及細想，連忙靠近，與此同時，張自行也重重落地，口中噴出一抹鮮血。
“快救人！”
他喝了一聲，將三人好生安置，這才氣喘吁吁地倒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
丹田之中，真氣淺薄，若是再拖延片刻，只怕連他自己都要真氣殆盡，葬身火海了。
刑彬先吩咐眾人繼續滅火，這才面色焦急的走至張自行身後，伸出一隻手搭在了他的手腕處。
沒過多久，刑彬鬆了一口氣：“只是用力過度，休養幾天就行，明天帶你去藥鋪開藥，丹田的內傷還有肌肉外傷一起治。”
“高宅中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張自行疲憊道。
“不知道，”刑彬沉默片刻開口：“能救出三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自行支撐着站起來，卻有些恍惚。
刑彬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牢牢地扶住他。
張自行看着遠處正在逐漸陷入頹勢的火海，忍不住嘆息一聲。
若是自己的真氣再強大些，再如臂使指一些，是否可以徹底吹滅這場大火呢？
月光漸漸偏轉。周圍的火光慢慢暗淡下來。
將近一個時辰后，高家的火勢才總算控制住。周遭眾人都是滿臉的疲倦，看着那焦黑的宅邸，又是后怕又是感慨。
張自行與刑彬走至宅邸那焦黑的大門前，眾人下意識的讓開道路，看着張自行的背影，眼神中滿是尊敬和佩服。
“這位新上任的捕快小哥武功實在是厲害。”
“你也看見了吧，他是從月亮上飛下來的。”
“這算什麼，你沒聽到之前狂風呼嘯嘛，那是他招來了狂風，這才壓制了火勢。”
“小哥長得真俊，不知道婚配沒有啊？”
眾人議論紛紛，張自行五感敏銳，聽到這些話語，忍不住失笑的搖頭。
二人腳邊，焦黑的木柴潮濕難聞，順着還殘留着的廊道走入高宅，看着四周焦黑殘破的牆垣，也是不禁心中感慨。
誰能想到，眨眼之間，一個腰纏萬貫，富貴榮華的高家，卻在頃刻之間化作了廢墟。
刑彬輕柔的撫摸自己的鬍鬚，率先來到靈堂所在的地方。
張自行之前看到的棺材早就已經被火吞沒，裏面躺着的是高大福的屍體，只可惜，眼下卻只剩一具焦黑的骸骨。
略微檢查屍骸，確認無誤后，張自行道；“之前我救出來的是什麼人？”
“唐家的夫妻和他們的女兒。”刑彬道：“唐家在七塘鎮也算富有，祖上是讀書世家，後來遇到災禍才來的七塘鎮，他們家一直跟高家關係要好，想來是因為家裏沒了主心骨，所以才請他們來做個見證。”
“不知道高家現在還有多少人活着。”張自行說著，眼神卻有些複雜。
靈堂之上，他只來得及救出唐家三口，至於高家兄弟幾人，只怕。。。。。。
“在這裏。”刑彬走至偏聽西側通往後院的大門前：“他們想要逃出去，可是被掉落的房梁砸中，所以來不及逃走。”
張自行走至刑彬身側，面色難看。
在焦黑的木塊下，兩具屍體粘粘在了一起，因為大火焚燒的緣故，已經不分彼此。
這種死狀，倒是和高夫人和高靜雨被污染時有些類似。
“火是從後邊蔓延過來的，”刑彬道：“起火點不在這裏。”
說罷，他不再去看這兩具疑似高家兄弟的屍體，轉身朝着後院走去。
路過那一處江南特有的園林，刑彬忽然輕疑一聲。身後，張自行也下意識道：“這裏的火勢應該比前來要旺。”
“是的。”刑彬點點頭，繼續朝前走去。
他走過小橋，穿過亭子，一路左拐八拐，直到走至一面偏僻的牆壁前，這才停下了腳步。
“這裏？”面前的牆壁焦黑一片，顯然是火勢太旺導致的。
“從這個牆壁跳出去就是外面的街道了吧？”張自行道。
“果然是人為縱火啊。”刑彬感嘆道。
“怎麼說？”
“如果是意外，那擺滿蠟燭的靈堂才應該是起火點。”
“也可能是后廚。”
“高家死了這麼多人，你覺得高家兩兄弟還有心情吃飯？”
“所以說。。。，”張自行抬起頭看了看高聳的牆壁：“有人越牆進來，在這裏縱了火。”
“是赤炎教的人？”
刑彬搖頭，隨即環顧四周。
“這人應該是個新手，甚至有些膽小。”他摸着鬍鬚道：“所以他只敢在這高宅最偏僻的角落放火，甚至不知道避開有小橋流水的園林。”
“可惜，若是平時大火根本不會起來。但高家都在靈堂忙活，沒人看護後院，這才導致了大火起了勢，等發現的時候，靈堂就成了煉獄。”
“此人絕對不會是鍊氣士。”
刑彬嗯了一聲：“如果有輕功傍身，何須如此膽小？”
“所以，他若是翻牆進來，應該會在外牆上留下足跡。”張自行道：“順着外面的街道找過去，應該能發現兇手。”
“不錯，”刑彬笑了笑：“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