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日出東方,天朗氣清。京城入春以來一直綿綿細雨,難得這麼好的天氣,就應該在院子裏晒晒太陽,或者和雲齊去郊外聞聞花香,聽聽鳥語。
雲璟瑄真的很無奈,為什麼她卻要在這裏,在這個熱鬧非常的地方等一個她根本不願意見的莫名其妙的人。
還不是為了她那個倒霉的表姐——親愛的長公主殿下。
酒樓茶館永遠都是秘聞軼事議論紛紛之地,在京城也不例外。在盛福樓這種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
最負盛名的不僅僅是那些從全國各地而來的名廚,也是有不少來來往往,人長着一張嘴,說來說去,這裏成了各種消息的來源地。
當然,剛剛說的是盛福樓的大堂。
同時,盛福樓的廂房卻又是密會的最佳之所之一,據說廂房裏面談的事情是一絲口風都透不出來,聽說那牆壁和門都還是特殊材料做的,就算是練了千里耳的江湖人都偷聽不到。
雲璟瑄是很喜歡這裏的美食,但她才不願意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拋頭露面,從來都是叫雲齊來幫她打包。
今日那人讓她一個人來,說是這樣的事最好不讓更多人知道。
呵呵,必然是有事要求她,不然他都抓住了她那長公主表姐的把柄,直接捅出去不就好了,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幹什麼,恐怕是他要求的事情也不能讓更多人知道吧?
雲齊不放心雲璟瑄一個人去的時候,她就是這麼說的。
我又有什麼辦法,是他讓我必須一個人去的。
雲璟瑄說:“在盛福樓這種地方,他就是不能來我的郡主府,又想讓我安心的去,才特意選的地方。”
雲璟瑄在大堂等他,聽着鄰桌的人議論。
一個看上去二十幾歲年輕男人,穿着一身華貴的藍衣,說道;“聽說北越國璐王發動政變,成了新皇帝,過陣子就要派人來我朝遞國書。”
坐在他旁邊的年輕女人也是珠翠滿頭:“使團來京城,必定要買許多咱們大周的錦緞,聽說那邊的王府夫人小姐很是喜歡,咱們要從老家多進一些緞子,還要讓二弟去金陵看看今年的新樣式。”
原來是綢緞商人。
做生意的人自有門道,北越換皇帝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要知道不難,但使團何時進京,使團想要買些什麼這些恐怕這些生意人知道的比朝廷的人還多。
雲璟瑄好像知道那人要求她什麼事了。
北越和大周和平友好了這麼多年,可不是因為兩國皇帝都心地寬仁,互相忍讓,保持和平。
雲璟瑄冷笑,她已經知道皇上要做什麼了。
那兩個商人接著說,男人說:“聽說這回使團進京,又會求娶公主,禮部會負責置辦公主的嫁妝。”
女人說:“公主遠嫁,肯定要置辦很多大周的衣服,上次咱們是跟禮部的劉大人——”
雲璟瑄再次冷笑,在他們眼裏,公主遠嫁只是給他們帶來了大生意和源源不斷的錢財。
一個深宮女子的終身幸福在他們這些外人眼裏根本不值一提。但或許,還是有人在乎的,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大費周折來找她了。
他遲到了,等到他把雲璟瑄領到他的廂房。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他既然訂好了房間,為何要讓她在大堂等他。
她看着面前的小桌,上面幾盤菜都是盛福樓有名的,可都是十分清淡的小菜,沒有一樣是雲璟瑄喜歡的,一看就是他自己喜歡的。
於是雲璟瑄說:“殿下遲到了。”
來人是當今皇上的第三子翊王殿下,還有他那個形影不離的侍衛——韓羽
翊王沉聲道:“郡主見諒,本王事務繁忙,讓郡主久等了。”
你事務繁忙,鬼才會信,皇上連你的成人禮都不記得,還會給你什麼事務讓你忙嗎?
當然,這只是雲璟瑄內心的腹誹。
表面上,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殿下說什麼呢,不敢不敢,殿下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臣女。”
除了韓羽,雲璟瑄覺得自己應該是對他態度最好的人。
其實翊王內心是有一絲詫異的。
長姐那麼恨他,雲璟瑄這層關係雖然有些遠,但應該對自己的態度不會——好得這麼自然,雖然這是他們第一次私下見面。
不過,正好省了他的事了。
翊王面色依然很冷:“本王長話短說。只要郡主答應本王一件事,本王就把人交給你,從此絕不追究。”
雲璟瑄頷首:“殿下請說。”
“北越使團要來京城,若是求娶公主,靜寧一定會——我希望你能阻止父皇。”
說到這句話都不說本王了,看來他和三公主果真是兄妹情深。
雲璟瑄正色道:“殿下以為臣女有多大的能耐?皇上的決定,豈是臣女可以改變的?”
翊王冷笑:“郡主過謙,以皇叔和父皇的關係,多少人想對付皇叔都不行,可是郡主你卻能讓父皇處置了我那位混賬堂弟,怎麼說沒能耐呢?”
雍王是當今皇帝的唯一胞弟,而這位皇叔的獨子可能是好日子過得不夠開心,想找點刺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反正他看上的人和東西他就是殺人全家都得拿來。
雍王得皇帝的器重,公務纏身,也是寵溺這個兒子,故而疏忽了教導,而皇帝憐惜這兄弟情,也只是要求強加管束他的兒子,並沒有降罪於他,
雲璟瑄卻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皇帝把這個混世魔王打入死牢,終身監禁,當然,處死是不可能處死的,畢竟兄弟還是得要,但全城百姓還是很痛快的。
雲璟瑄無奈道:“事關兩國邦交,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簡單了,她說簡單。
翊王逼問道:“其實本王知道自己的親姐姐竟然要毒害本王的時候非常痛心,而且本王知道,長姐如今一心一意想做掌政公主,要是讓朝臣們知道她是這麼一個不仁不義的——”
翊王故意頓了頓:“就算父皇偏袒她,也不會再袒護她,父皇會怎麼做,郡主理應比本王更清楚。”
生活不易,雲璟瑄嘆氣。
“郡主說你很難做到,本王覺得,讓本王忍耐也很難——”
她覺得表姐很可憐,可是她恨屋及烏,就有些過分了,不過也不能怪她,畢竟她不了解當年的真相,如果她了解,恐怕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雲璟瑄不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也勸過她,也知道她不會聽勸。所以她只好先說通表姐身邊的親信,她們旁觀者清,自然知道怎麼樣才是為自己主子好。
不過,重點是,她知道翊王根本不是省油的燈,她的計劃根本就不會成功。
可是她沒想到,表姐居然親自去做,到最後還得她的心腹宮女替她頂罪。但這也沒有什麼用,在旁人眼裏,她和她的心腹宮女做的事情也沒有區別。
所以說雖然人們都說招攬下屬要謹慎,不然會被坑。其實找主子一樣要謹慎,不然坑起來更要命。
雲璟瑄只能再次嘆氣。
翊王接着逼問:“當年北越舊主求娶公主,父皇想讓長姐遠嫁,長姐能夠逃掉,想必就是你給她出的主意吧?”
雲璟瑄嘆氣,她今天嘆氣的次數她自己都數不清了。
她覺得這個翊王比她想像的還要可怕。
“殿下如何知曉?”
“長姐素有野心,氣性也高,可是做事並無經略,不然也不會至今也成不了她心心念念的掌政公主,她能躲過一劫我就猜想她背後有人出謀劃策——”
“殿下猜的不錯,的確是我。”
“不過郡主竟然讓長姐自毀容貌——郡主的行事作風還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只是,這個方法——”
“這個方法用在三公主身上並不管用。”
雲璟瑄嘆道:“表姐深受皇上寵愛,而且當年尚有年幼的二公主在宮中,所以後來即便二公主年紀太小,皇上還是將二公主嫁去北越代替了表姐。可是如今——”
“三妹素來不受父皇待見,而且宮中已經只有一位公主。”
雲璟瑄看到他沉痛的眼神,心軟了,沒有再賣關子:“其實,只要是個活的公主,皇上就一定會把她嫁過去。”
看翊王的臉色,雲璟瑄覺得可能自己說得太直白了。
她輕咳兩聲:“皇上是一定要把公主嫁去北越的,您也只能順着皇上的意思,但是路途中要是發生什麼,公主出了什麼意外,您覺得,北越會選擇息事寧人還是——”
翊王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要公主假死,北越必定不會聲張。
翊王臉色稍霽:“可是使團還有大周的陪嫁隊伍那麼多人,如何做手腳。”
雲璟瑄笑道:“那自然是要內應。”
翊王道:“怎麼會有內應——”
雲璟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殿下,臣女覺得您是不是也要有點誠意。比如先把青如交出來,把證據毀了之類的。”
翊王哼道:“好啊,郡主最好也不要耍什麼花招——”
耍什麼花招,她還能不知道他絕不會把證據抹殺乾淨嗎?
雲璟瑄說:“殿下放心。”
翊王本來起身就準備走了,突然回頭,盯着她問:“其實,當年,你給長姐出的主意不是讓她毀容吧——”
可怕,這個男人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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