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My g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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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河一見這架勢就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果然，當他壓制怒火聽完二嫂和這群人的對話，他完全明白了二哥一直在欺騙他。他承包的上百畝地早已入不敷出，甚至東挪西借了。

二嫂跪在地上求着，對方這才鬆了口：“三天，就給你三天，再不還錢就把大棚全劃了。”

陳家河怔怔地站在那裏，渾渾噩噩的他走出屋子，奔向外邊幾十個大棚。

讓他大吃一驚的是眼前大棚里根本沒長二哥最擅長的辣椒，取而代之的是黃瓜、西紅柿、玉米等……

親情是用來傷害的，兄弟是用來出賣的嗎？二哥你為什麼要騙我？你就不能對三弟實話實說嗎？！

從棚里轉了一圈回來，陳家河真想上去給陳家海幾個耳光。可是，看着哥嫂慘不忍睹的樣子，他只好把話咽到肚子裏。

忽然，二哥醒來，嘴裏說著：“水，水。”

臘梅連忙起身端來白開水，陳家海奪過碗大口大口地喝起來，補充了一點水分后，他慢慢清醒過來：“老三，你什麼時候來的？”

“感覺怎樣啊？”陳家河心軟了下來，坐到家海身邊。

“沒多大事，你坐。”陳家海望着家說，“老三你都知道了，一定恨二哥和你撒謊了。”

“老三，別怪你二哥，要怪就怪我那個不爭氣的閨女，要不是她，我們哪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臘梅走過來說。

夫妻倆共同講述了來基地的遭遇，陳家海平靜地說：“老三，二哥後悔死了，當初沒聽勸到這個鬼地方承包，不錯一萬八補貼不假，但是一個棚要運作得三四萬，所以五十個棚二哥等於把前些年賺的全砸棚上了。”

“村裡嘴上說給我們蓋圍牆，哪知道是要錢的，一下子拿走三十萬。”臘梅恨得咬牙切齒，“不然，我們也不至於這麼緊張，非要貸款。”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陳家海打斷女人的話回憶起今年那場可怕的洪水。

那天吃過了早飯，終於有自己一展身手的機會了，憋了一年的他要把這一年的損失奪回來！

“臘梅，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陳家海看自己這邊五十個棚基本結束，連忙打電話給東南上臘梅。

“我這邊快了，你呢？”

“就結束了！”陳家海提醒着臘梅，“那好啊，注意水要澆得適中啊！”

“曉得了。”

“你那邊歪了！”家海在田地中察看着，不時地給出指點。

這邊人做事，到底不像前幾個地方，他們沒經歷過所以讓家海費了不小勁。看看這邊馬上就結束，家海回家取錢，站工子一天五十必須要給現錢的。

二百多個站工事都結束了，大家在水井邊一邊洗手，一邊嬉鬧着。辛辛苦苦一天的人們，相互打情賣俏，人群中不時地爆發出浪笑。

“發錢了！”不知哪個眼尖的喊了一嗓子，大家立即圍攏過來，家海請事先安排好的十個頭先來拿錢，每個組20個人，一會功夫一萬塊就散發了。拿到現錢的站工們騎上車子準備出發：“老闆，今後田裏有事打我們電話，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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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再見啊！”

“謝謝大傢伙！”家海揮着手和大家告別。

不一會兒臘梅開着電動車也回來了，陳家海站在門口看着新栽下的百畝椒苗，心頭湧起了一種久違了的衝動。這一天，他總算等到了，這一天，他等了近一年！

“家海，還站着幹什麼？你不累啊，這些人做事太呆了，手把手教才行呢！”臘梅抱怨着，開始洗洗準備做晚飯，兩個人決定今晚喝點小酒慶賀一下，這秋椒終於開工了。

臘梅在廚房燒火，家海掌勺，不一會兒廚房內就香味撲鼻，那誘人的肉香讓忙碌一天的夫妻倆才發覺好餓啊！

“臘梅，今天是我到這個地方最開心的一天，來你也陪我喝一口。”陳家海拿過一個小碗，給臘梅也上了點。

“少上點，我這點酒量能跟你比嗎？”臘梅笑着望着男人，她心裏真是高興啊！看到男人臉上有了久違的笑容，她在心裏盼着這一年的晦氣都隨之而去！

品嘗着梅豆燒肉，那綠色的梅豆新鮮可口，庄稼人就喜愛這翠綠的色彩，因為這綠色不僅象徵著生命，在他們的眼裏，這簡直就是他們的命！家海拈起一塊粘肥搭瘦的肉放到了臘梅的嘴裏，他今天的眼睛裏看什麼都是那麼美好。

眼前的臘梅一身農村婦女打扮，她跟着自己已經二十多年了，這幾十年來對自己是一心一意，家裏的大事都是自己說了算，她從無怨言。這一次自己的選擇明明錯了，也就開始幾天發點牢騷，後來就堅決地站到了自己這邊。

想到這陳家海舉起酒杯：“老婆，來喝個交杯酒！”說著主動勾起臘梅膀子，弄得臘梅咯咯直笑。

“這麼大歲數了，還來這一套？”臘梅嘴上說著，心裏卻比喝了蜜還甜，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女人啊，往往是口是心非吧，“乾杯！”

偌大的田地上就他這一戶人家，兩個人從近六點一直喝到天黑，兩個人今天特別愜意，臘梅喝得居然有點多了。

陳家海和她一起回憶着那往日的時光，他們一會兒傻笑着，一會兒說得自己的眼眶裏淚水在打轉。他們太需要宣洩一下憋屈的情緒，這一年他們受的壓抑太深重了。

勞累了一天的夫妻倆，關上門睡了。睡夢裏陳家海夢到了百畝辣椒大獲成功，兩個人票子數到手軟……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轟隆隆的雷聲把睡夢中的陳家海驚醒。剎那間屋外下起了傾盆大雨，陳家海慌亂着開了門，只見門外已是一片汪洋。

碧綠的椒苗在風雨的摧殘下，一個個搖晃着弱小的身軀彷彿在向主人求救。陳家海不顧一切地衝到地里，想用他寬厚的肩膀擋住這可怕的風雨。可是大雨滂沱，那該死的洪水吞沒了椒苗弱小身軀，那渾濁的雨水匯成滔滔洪流吞噬了陳家海最後的希望，陳家海絕望地吶喊：“老天爺，你還讓我活嗎？！”

陳家海發了瘋似的在地里奔跑着，他想阻止這老天的瘋狂。可是一百畝地頃刻間一片汪洋，眼見著兒女們一個個絕望地沉沒在了雨水裏，陳家海徹底地瘋了！

老天啊，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陳家海，一年來我們家沒進一分錢，如今你又讓這洪水斷了我的後路，天啦，你這是不給我陳家海活啊！

陳家海的心在滴血，他面對如此局面徹底地被打倒了，人一下子倒在了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