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余喬喬身邊跟着的丫頭叫小柳，雖然年紀不大，卻很精明能幹，她緊緊地跟着余喬喬，時時警惕着，生怕來了什麼洪水猛獸將她叼了去。

“小柳，梁先生帶來的糕點很不錯，你再去買一些，我看台上的先生講得熱鬧極了，我去二樓尋個雅座聽一會，你買完了再來尋我。”

余喬喬側着頭吩咐，紅寶石的耳墜閃着幽幽的光。

小柳道了聲“是”，又很不安心地說：“小姐，若是出了什麼事，您就大聲喊出來，小柳我便立馬來找小姐。”

余喬喬笑着打發小柳離開，便隨個夥計上樓了，坐在樓上，余喬喬隨意瞥了眼底下，便瞧見了個頗為熟稔的身影。她挑挑秀氣的眉，意味深長地喝了口茶。

小柳還未回來，又有夥計湊過來，很恭謹地同她說：“小姐，有位先生想請您一起喝茶。”

余喬喬偏過頭，掛着一抹笑，朱紅的唇瓣浸潤着水光，珠白的面龐煥發著動人的光彩，美而不艷俗。夥計便是一愣，又聽見余喬喬問他：“是哪位先生呀？”

似是珠玉墜地有聲，又有溫儂南音的嬌媚，夥計便紅了耳尖，回答她說：“是東樓二間外的齊小商爺。”

夥計又壓壓聲音：“他背後是京里的齊大商爺，借了他的名號才讓人喊他一聲小商爺，為人是很霸道的，小姐還是小心一些的為好。”

余喬喬便輕輕同小夥計道謝，便側頭看向東樓，一位滿身油脂的中年男人着了一身極不相襯的華裝，正腆着肚子對她痴痴地笑。

余喬喬移回眸子，道：“麻煩你去告訴他，我已經有約了，就在旁邊西樓上，若是想請我喝茶，得先去問問他呢。”

小夥計弓了個腰，不多時，余喬喬面前便晃來了個人影，同她打招呼道：“小姐貴姓？”

余喬喬抬起頭看來人，那來人正是那位齊小商爺，她微微地一笑，道：“我姓余。”

她接着便不發一言了。

那位齊小商爺便彎下身子，狀似風流地看着余喬喬，說：“余小姐真是美人風骨，鄙人齊清風，早便在東樓看見了小姐您了，便私想請小姐一起喝茶，還請小姐賞鄙人幾分薄面。”

“您說笑了，齊先生，”余喬喬笑笑，“我是已經有約了的。”

齊清風有些不太高興，他收了幾分笑，道：“可鄙人分明看見您只是坐在這裏獨酌，小姐您若是有約，應該早就過去了吧？莫不是看不起鄙人，才拿這種借口消遣鄙人。”

余喬喬站起身，拿帕子擦了擦嘴，側頭看齊清風，微勾着朱紅的唇，說到：“既然齊先生不相信，那便隨我一起去看看吧，我若是找到了我的友人，還請齊先生別做糾纏得為好。”

話音剛落下，余喬喬便邁開了步子，齊清風跟在她身後，面上是得意的笑，誰人不知他齊清風的名號，誰人又不給他齊清風的面子？這位余小姐啊，今日這茶，只怕是只能和他齊清風喝了。

只是他向來給美人面子，美人嬉戲怒罵起來，倒也是別有一般風味。

余喬喬走到西樓正中的廂房前便停了下來，跟在後面的齊清風步子也是一頓，見她在這裏停下，面上的笑便更得意了些。

余喬喬不認識裏面的人物，他齊清風可認得，向來訂了西三樓正中雅廂的是李二公子，是一位了不得的年輕商人，只是為人低調，不喜歡自己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所以除了有些名號的人物壓根是不認識這位二公子的，這位二公子醉心於商業，不喜美色，齊清風最近恰好因為一些生意而與這位二公子打上了交道。

余喬喬敲敲門，不多時門便開了個小口，探出頭來的是一位很年輕的小哥，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穿着時髦，頭髮也打理的很好。

他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余喬喬，開口便客氣了些，道：“小姐，這間廂房已經被我家先生訂下了，您莫不是敲錯了門？”

“小先生，你再去問問你家先生，我之前同他約好了的，今日在這裏見面，只是我提前來了。”

余喬喬微笑着對面前的人說到。

那位小哥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關上門。

齊清風笑道：“余小姐，鄙人倒是不知道您與李二公子也有交道。”

余喬喬點點頭，說：“文友之交。”

齊清風笑而不語。

沒一會兒，那位小哥又開了門，這次面上是帶着粲然的笑的，他請余喬喬進去，並說：“怠慢小姐了，還請小姐別見怪。”

余喬喬微笑着點點頭，緩緩地走了進去，裙邊波浪起伏，熱鬧的大堂里傳來說書先生的評議聲，卻沒有遮住余喬喬腳上那雙酒紅高跟鞋落下的聲響。

齊清風站在廊前，面色有些冷然。

小哥彷彿這時才看到齊清風，便對他笑了笑，說：“真是巧了，齊老闆原來也在這裏，可惜我家先生今日已經有約了，不然定是要邀請齊老闆來聊聊的。”

齊清風掛起老道油滑的笑，臉上的肉被擠了上去，看起來倒是平和近人，他揮揮手，說：“只是路過罷了，還請陳小哥替鄙人向二公子問好。”

那小哥點點頭，便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