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番外
鍾弋反應過來苦笑不得,“誰家的小孩?”
“我姑姑家的女兒,叫謝熙。”
安安把小姑娘抱了起來,教她打招呼,“喊哥哥好?”
謝熙好奇地看了鍾弋幾眼,覺得眼前的哥哥長得好好看,眉眼清雋漂亮,她突然主動伸出手讓鍾弋抱。
鍾弋也沒拒絕,從安安懷裏接過謝熙,兩個人一起逗她玩。
“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岑梅背着小包出來,抬眼就看到自家女兒被人抱在懷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她稍作思索很快反應過來男人身份,笑盈盈走了過去,“出差剛回來啊?”
鍾弋知道這是安安姑姑,態度放得很尊敬,“嗯,上午的飛機。”
岑梅雖然是平平安安姑姑,但年齡差距不大,打小三個人就經常混在一起玩,她身上也沒什麼長輩架子,打量兩眼就收回了目光,笑問道:“那應該還沒吃飯吧?一起去吃飯?我請客。”
鍾弋點了點頭,說了聲謝。
岑梅伸手要去接謝熙過來,“把她給我吧,我來抱。”
謝熙哼唧着不讓媽媽抱,岑梅故作傷心,“這麼快就不要媽媽了?”
謝熙這才回到媽媽懷裏,三個人步行去小區附近的飯館吃飯,鍾弋悄悄牽住了安安的手,小聲跟她耳語了幾句,這一幕被岑梅偷看到,她心裏暗暗偷笑。
帶着孩子吃飯,不方便去太遠的地方,三個人就近找到小區附近的一家飯館,坐下點了幾個菜,鍾弋給她們倒水。
岑梅安頓好女兒,想起什麼,問道:“你們是高中同學的話,那跟平平也認識?”
安安笑了,“他跟我哥還是同桌,兩個人熟得很。”
岑梅想也知道平平得知好友跟妹妹戀愛時臉有多黑,幸災樂禍道:“平平回來估計要把你一頓揍。”
鍾弋為了逗她們,象徵性害怕地縮了下脖子,神色淡定道:“那我就受着。”
岑梅挑眉,“說起來也沒多久了,往年生日他一般都會回洪江市。”
鍾弋知道他們倆生日在農曆大雪這天,算下來確實沒幾個月了,他笑道:“正好,我也好幾年沒見過他了。”
三個人在座位上聊了會兒,點的菜陸陸續續上齊了,謝熙來之前在家喝過奶粉了,不過還是眼巴巴看着飯桌,岑梅掏出米餅讓她自個吃着玩,同時招呼他們倆也多吃點。
吃完飯,鍾弋想送她回去,岑梅連連擺手,抱着女兒坐出租車回去了,她人一走,安安和鍾弋這才迎來了獨處的時間,他打開車門,從裏面抱出一個盒子。
安安眼睛倏地亮了,亦步亦趨跟在後面,“最新款的遊戲卡帶?”
“嗯,現在國內應該不太好買到。”
鍾弋抱着盒子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抬手把盒子打開,“太多了,回來的時候還被海關查了一通。”
他出國這段時間,安安自己玩遊戲也沒意思,這會兒看到這麼多新款遊戲卡帶,眼花繚亂,手也癢了,當即從中挑了一張,“來一局?”
她挑了年初發行的明星大亂斗。
鍾弋點了點頭,兩個人靠在沙發上玩起了遊戲,安安越玩越起勁,身旁鍾弋的動作卻越來越遲緩,她意識到不對勁,抬頭一看,鍾弋歪在她頭上,眼睛半眯,呼吸愈發平穩。
安安猜出他估計這段時間沒怎麼休息好,她一動,鍾弋就醒了,手裏又抓緊了遊戲機,“繼續啊。”
安安拉他起來,“繼續什麼啊繼續,去屋裏睡會兒吧。”
鍾弋捂嘴打了個哈欠,“沒事,我還能玩。”
安安推着他進了自己卧室,鍾弋說著不困,被她一推,軟綿綿躺下了,他聞着床上熟悉的味道,滿足地眨了眨眼睛。
安安看了眼時間,給他蓋上被子,“睡吧,到六點半我再喊你起來。”
鍾弋抓着她的手不丟,“一周沒見了,不能陪我睡會兒嗎?”
他這張臉,再配上不設防撒嬌的表情,安安心裏直冒泡泡,軟和得不像話,掀開被子坐上床,“我不睡啊,我靠一會兒。”
鍾弋攬住她的腰,使力一拖,安安就被他帶進了被窩,她反手就掐了他一下,笑容嬌俏:“不困了?”
兩個人平時肢體接觸不少,但像這樣躺在同一張床上還是頭一回,安安自認自己長得不矮,身材也不算嬌小,可跟他躺在一起,男女體型差就顯現出來了,身旁的男人像火爐,熱騰騰的。
鍾弋方才還困得不行,這會兒困意一掃而空,翻身而起,啵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而後噙住她的唇,溫柔舔舐,安安看他這猴急的樣,不知道還以為他們三年沒見,鍾弋沒得到她回應,故意咬了口,“發什麼呆?”
安安吃痛錘了他一下,“屬狗的啊?”
下一秒呼吸被壓了下去,兩個人吻得難捨難分,良久才分開,鍾弋手撐在她腰間,垂眸看着她,安安還是頭一回以這個視角看他,“你黑眼圈還挺重的。”
曖昧的泡泡砰一聲破了,鍾弋失笑,頭埋在她脖頸間悶聲笑了起來,安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
鍾弋嗯了聲,旅途勞頓,他此時是真的累了,躺在安安懷裏片刻便沉沉睡了過去。
安安昨晚睡得早,不怎麼困,躺在床上也沒別的事可干,她開始數鍾弋睫毛,午後惹人睏倦,不知道什麼時候數着數着她也睡著了,再醒過來外面天已經全黑了,鍾弋幫她理了理睡得亂糟糟的頭髮,笑道“醒啦?”
安安揉揉眼睛坐了起來,“你什麼時候醒的?”
鍾弋時差沒倒過來,睡了幾個小時勉強恢復了精神,聲音嘶啞道:“比你早幾分鐘。”
屋裏沒開燈有些暗,安安夠到床邊的開關把燈打開了,一室明亮,照得人晃眼,安安掀開被子下床,鍾弋跟袋鼠一樣圈着她的腰,下巴抵在頸窩處,一步接一步跟在她後面移動。
天一黑,就不想出去吃飯了,兩人尋思隨便下點麵條湊合吃,鍾弋煎了兩個荷包蛋,倒水去下麵條,安安在旁邊洗菜,想起好笑的跟他分享,“說起來我跟哥哥小時候經常嫌棄我媽做飯難吃,現在自個出來住了,感覺廚藝還不如她。”
鍾弋之前也聽平平吐槽過親媽的廚藝,不禁有些懷疑,“真那麼難吃嗎?”
安安笑笑,“偶爾吃一次還行,不過我媽平時很少有時間親自下廚,她覺得自己浪費這個時間又花了錢結果做出來的飯還不好吃,不如把時間省出來陪我們。”
鍾弋也覺得有理,“這個觀念挺新穎。”
“我們家啊,新穎的地方可多了。”
安安很慶幸自己能作為爸媽的女兒的出生,“以後見了面你就知道了,我爸媽人很好。”
鍾弋眸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回頭見了面我一定找叔叔阿姨好好聊聊。”
安安把碗端過來,“面好了,盛出來吧。”
兩碗青菜雞蛋面,看着樸素,味道還不錯,安安從媽媽那學來一招,幹活不勤可以,嘴要甜,這樣幹活的人下回才有動力繼續干,安安把一碗面吃完,“你這手藝在哪學的?做得太好吃了,比飯店大廚做得還好吃。”
“我留學的時候偶爾會自己做點飯吃。”
鍾弋被她誇她還有點羞澀,“你喜歡的話,我下回還做給你吃,下回做海鮮面。”
安安嘿嘿笑,她自覺端起碗筷去廚房收拾,鍾弋跟進來幫她,主要是打掃,剛收拾完,客廳的電話響了。
安安洗乾淨手,趕緊走過去接起,是公安局民警打來的,“岑知微法醫吧?這裏有個交通事故的死者需要進行屍檢,方便來趟通達殯儀館嗎?”
安安立馬說了聲好,回屋去換衣服。
鍾弋一臉茫然,“怎麼了?”
安安找了套運動服,一邊套在短袖上面一邊回他,“有案子,我要去趟現場。”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鍾弋不放心,忙道:“我送你去吧。”
通達殯儀館不在市區,自己打車過去恐怕要一個多小時。
安安略一猶豫,應下了,“那好,你送我到通達殯儀館。”
鍾弋動作很快,馬上拿上車鑰匙送她過去,晚間起了霧,能見度不高,雖然着急,安安還是叮囑他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緊趕慢趕,車輛花了近一個小時到達了通達殯儀館,還沒進去,安安老遠就聽到了家屬撕心裂肺的哭聲,她想着大概要花上三四個小時,讓鍾弋先回去,“時間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兒跟辦案的警察一起回市區。”
“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行駛。”
鍾弋沖她擺擺手,“不用擔心我,你快進去吧。”
辦案的警察早已等候多時,看到她來急忙迎了過來,“岑法醫,快進來,進來。”
三口人在殯儀館大廳哭得泣不成聲,當媽的喊兒子,當老婆喊老公,還有個三歲的小男孩一直喊着爸爸,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和辦案民警都在旁邊安慰。
自打1956年提出人死後不土葬實行火葬的建議后,各地殯儀館迅速發展,洪江市有個大的殯儀館叫宏光,但選址不好,比較偏南,自然而然在北邊又建起了一個通達殯儀館,距今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
不過宏光離市區近,有錢,翻修過一次,通達還是老樣子,沒有解剖室,甚至連個工作枱都沒有。
死者名叫吳國強,今年26歲。
看董文浩還沒到,安安先簡單給他進行了基礎的體表檢查,約莫過了五六分鐘,法醫董文浩也來了,兩個人做好準備,正式開始給吳國強進行屍檢。
現場條件一般,沒有工作枱,沒有空調,通風也不好,兩個人只能正在蹲在地上給吳國強屍檢,解剖過程中依稀還能聽到家屬悲愴欲絕的哭聲。
三個多小時的屍檢結束,董文浩感慨了句,“哎,正年輕呢。”
胸腹腔內臟出血是主要死因,胸部被碾壓導致肋骨骨折,尖端刺破了他的肺臟和心臟,肝脾腎多處破裂。
車禍時他是背部被撞,體表能見到多處擦傷,輪胎印清晰。
這是一場交通死亡事故。
屍檢結束,已經是凌晨一點,安安走出臨時的解剖室才發現鍾弋一直等在大廳沒走,她欣喜的同時又有些生氣,“你怎麼沒回去?”
鍾弋本想去車裏等她,後來聽裏面的哭聲又覺得於心不忍,來了大廳,他沒解釋太多,對兩個人道:“太晚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董文浩笑道:“知微,你男朋友嗎?”
安安點了下頭,鍾弋問他,“你住哪?我捎帶你一程。”
這個點打車挺難,要等警察結束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董文浩臨時被薅來加班,早就困得不行,見狀也不再客氣,“那行,麻煩你了。”
鍾弋抓起她的手,三個人上了車。
凌晨的公路很空曠,路上沒什麼車,回去的路上霧更大了,一路暢通無阻,董文浩下了車,連連道謝,“謝了啊,有機會一定請你吃飯。”
鍾弋沖他禮貌笑笑,“別客氣。”
送走他,鍾弋又開車送安安回去,這個點實在太晚了,加上剛剛給一個交通事故的死者做過屍檢,安安不放心他再開車回去,留他睡了一晚。
一早起床,兩個人站在鏡子前刷牙,鍾弋臉湊過來,語氣親昵:“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夫妻?”
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耳邊,安安沒來由的臉一紅,“快刷牙吧。”
鍾弋知道她是害羞了,哈哈大笑,出差回來,他有一天的假期,今天不用去上班,不過該處理的事不少,送完安安,回了趟家換衣服準備去公司。
鍾海岩推門而入,面色嚴肅,開口便道:“最近安分點。”
鍾弋不明所以,還以為他是覺得自己昨晚外宿不太好,“昨天太晚了,實在趕不回來,再說我們倆是分開睡的。”
“不是說這個。”
鍾海岩搖頭,“還沒看新聞吧?費新立昨晚撞死一個人。”
費家是他們家最大的貿易夥伴,鍾弋拿衣服的手一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就昨天九點多,在定九路口。”
鍾海岩唾罵道:“這臭小子,真是膽大包天,他老子在家氣死了,找死者家屬出錢和解,人家不願意,這下坐牢三年肯定沒跑了。”
鍾弋想到了昨晚安安在通達殯儀館進行屍檢的死者,似乎就是在定九路口出的事。
鍾海岩主要是想叮囑他,他知道費新立仗着家裏有錢挺囂張,雖然知道鍾弋不是那樣的孩子,但免不得擔心,“咱們掙的每一分錢都來得正,不怕查,但私行方面也要注意。”
鍾弋點點頭。
洪江市每天都有車禍意外發生,本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因為牽涉到費家,熱度不小,還是傳了好幾天才消,不過大眾素來是最健忘的,沒等到判決下達,已經被別的事情掩蓋過去了。
費新立最終被判處一年的有期徒刑。
吳家不服判決,堅持上訴,檢察院公訴科把案子轉給技術處委託他們進行技術鑒定,安安也不理解交通肇事為什麼只判了一年,一般交通肇事罪刑期在三年以下,但如果車禍致死,且家屬並未諒解的情況下,不會判這麼短。
她翻看案宗才發現,裏面附上了洪江市司法鑒定所法醫出具的精神科鑒定意見:【被鑒定人費新立患有應激性精神障礙,判定為限制刑事責任能力,應從輕處罰。】
除此之外,還有多張費新立在人民醫院精神科就診的記錄,佐證他確實得了應激性精神障礙。
精神病鑒定是最難的,方勛頭疼不已,寧天祥喊他們給費新立的精神科醫生打電話詢問情況,安安拿到電話撥通,電話響了幾秒被接通了,師永波餵了聲。
“你好,我們這裏是洪江市檢察院技術處,請問是師永波醫生嗎?”
“我是。”
“費新立是你的患者嗎?”
“是的。”
“是這樣的,我這邊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你,請你如實回答,費新立是什麼時候被確診為應激性精神障礙的?”
“1993年4月18號,他跟媽媽來我這裏檢查出來的。”
“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的呢?”
“應激性精神障礙有多種原因,他的話,主要是因為意外導致的,小時候被人綁架過,從那以後,心理狀態就一直不太正常,經常會突然出現幻想癥狀,以為身邊人都要害他。”
安安在心裏呵了聲,說了句麻煩了就掛了電話。
師永波在說謊。
岑柏以審訊見長,安安受爸爸耳濡目染,也積攢出一些審訊技巧,師永波回答得太快了,像是料到她會打來電話一樣,每個答案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她自認從醫快三十年的媽媽記憶力非常好,但哪怕是蘇雪楨,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如此輕鬆快速且準確到某一天回答出某個患者的就診日期。
就算費新立這幾年經常去他那就診,但這是六年前的事情,他也不可能記那麼清楚。
方勛那邊跟司法鑒定所的法醫也通完了電話,“他們說費新立確實是應激性精神障礙。”
安安站了起來,“處長,這醫生在說謊。”
既然是說謊,那肯定有破綻。
寧天祥跟方勛一聽,也覺得不對勁,加強了對費新立身邊人以及醫生的調查,還帶着公訴科同事去上訪親自詢問。
檢查下來卻發現更加證實了費新立患有應激性精神障礙,一切似乎都推着他們往一個既定的結論走,非常順利,也沒有不配合的人。
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可以說是毫無漏洞。
安安覺得師永波說謊了,可她拿不出任何證據,她病急亂投醫,甚至找上了學神經外科的平平。
平平聽了一笑,“誒,你把我們神經外科當什麼了?拿精神科的問題問我。”
安安也感覺自己有點可笑,苦笑道:“糊塗了。”
平平主修是神經外科,多少跟精神科沾那麼一點邊,不至於什麼都說不出來,溫聲給她提點了兩句,“這麼說吧,應激性精神障礙不會隨便發病,一般是受了刺激才會發病。”
他感到非常好笑,“而且,這個病沒那麼難治,洪江市精神科醫生這麼廢嗎?治了六年還會讓他開着車導致發病撞人啊?”
應激性精神障礙並不是時時發病,這也是資料上費新立能正常上完學出國的原因,但同樣的,費家有錢,不可能治了六年一點療效都沒有還在師永波那看。
這樣看來,師永波絕對在說謊。
安安一直鬱結堵塞的大腦一下子通開了,歡喜道:“可以啊岑知遠,你這醫學院沒白上。”
平平嘟囔,“你當協和上着玩啊?”
“生日回來送你一份大禮。”
“你能喊我一聲哥我就謝天謝地了。”
安安聲如蚊蠅,小聲喊:“哥。”
平平聽了感覺整個人渾身都舒坦了,“對了,你讓鍾弋那小子給我等着,看我回去不揍他一頓。”
安安哈哈大笑,“行。”
平平難得有時間,又問了她幾句家裏的事情,隨後掛了電話。
安安隨後着重開始調查費新立在精神科的病歷資料,秋季乾燥,眼看快到交報告的截止時間,她這段時間裏愁得嘴角都起泡,鍾弋帶她去吃飯,特意選了一家菜色清淡的餐廳。
事情稍微有了點眉目,安安難得心情好,大口吃着菜。
鍾弋看她饜足的表情一陣滿足,笑道:“有進展了?”
安安點點頭,“有了,就是這個證據稍微弱了點。”
她想起之前鍾弋說留學生會互相關照的話,問了句,“費新立也是在美國留的學,你跟他有接觸過嗎?”
鍾弋坦誠道:“見過幾次。”
“他比我早一年出國,在美國混得挺開。”
鍾弋是1995年出的國,早一年出國不就是1994年?
安安放下筷子,腦海里浮現出下午自己翻看了幾個小時的病歷報告,眼睛倏地睜大,“那他出國這幾年有回過國嗎?”
“應該有吧,不過肯定不太頻繁。”
&年,能出國留學的人是極少數,留學生很自然就成了一個圈子,鍾弋對他也有一點了解,溫聲道:“他們家父母管得很嚴,回國被管着肯定不如在國外瀟洒,要不是要回來接管公司,我估計他不會回國。”
安安終於抓住了破局的線,吃完飯又往檢察院跑,再次翻閱病歷報告。
確定師永波說謊以後,安安跟公訴科同事再次拜訪,師永波對他們的造訪感到非常無奈,“還有什麼沒問的嗎?”
安安挑選了幾個比較典型的日期,“病歷上顯示,費新立分別在1994年的9月3日,1996年8月11日和月12日,來你這看過病對吧?”
師永波點點頭,“沒錯,這些病歷上寫的都很清楚啊,你們不是已經問過很多遍了嗎?”
安安表情凝重,眼神犀利地看着他,質問道:“早在1994年6月中旬,費新立就出國留學去了,一直到95年年末才回國,請問他是怎麼到你這看的病?”
“從94年到98年,他一直在國外留學,就算你醫術再怎麼好,也不至於每年飛回來三次專門找你看病吧?”
為了證明費新立應激性精神障礙發病頻繁,師永波造假的時候,也故意把他看病的頻率增加到一年三次,百密一疏,他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栽在這上面。
證據面前,他只好全盤托出,“是我做的,費新立根本沒有精神疾病。”
如果不是她因為爸爸對審訊有着異常的敏感度,這起案件很可能就以一年刑期結案,安安想到那天去殯儀館屍檢時吳家人悲痛的哭聲,憤憤道:“你太可惡了,簡直是助紂為虐。”
“對得起這身白大褂嗎?!”
師永波頹然靠在椅子上,“費家人給了我五十萬。”
安安冷笑一聲。
回去以後,技術處三個人加班加點對鑒定文書寫了一番詳盡分析,寧天祥向檢察官提出重新鑒定。
一個月後,新的鑒定報告出來了,認定:【費新立無精神病,完全刑事責任能力。】
調查中發現,司法鑒定所法醫也為費新立做了假的鑒定報告,最後涉事法醫和師永波以偽證罪被判刑,費新立父親也因妨礙作證罪被判處一年有期徒刑,費新立本人改判三年有期徒刑。
案件走向一波三折,一度成為洪江市民茶餘飯後的談資,柴可愛請安安出來吃飯,聽她說完調查過程,都忍不住直呼精彩,“刺激。”
安安喝了口水,心裏滿滿的成就感,心情愉悅哼了起歌。
柴可愛跟她分享自己新買的磁帶,想跟她換她的磁帶,“我跟你講啊,我這裏面每一盤的歌都非常好聽!百聽不厭!!!”
安安從包里掏出一個小巧的mp3,笑容狡黠,“我有這個。”
“鍾弋送的吧?”
“嗯,生日禮物。”
這可是帝盟啊!
柴可愛激動不已,抓過來拿在手裏看了看,mp3很小一個,有屏幕有按鍵,她心裏別提有多羨慕了,嗚嗚道:“哎呀呀,我也想找個有錢的男朋友。”
安安掏出耳機給她,“這個聽歌很方便,就是下載有點慢,下回你生日我也送你一個。”
柴可愛一躍而起,抱住了她,“安安!你真好!”
安安給她播了劉德華的《愛你一萬年》,柴可愛跟着輕聲哼了出來,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哦對,平平最近忙嗎?”
“他啊,一直挺忙的,今年生日都沒回來。”
安安耳機沒摘,輕挑眉,“怎麼?你找他有事?”
柴可愛緩緩道來:“我有個表妹,是漫畫作者,最近在準備新作品,主角的職業是神經外科醫生,但她對這方面不太懂,所以我想問下平平有沒有時間給她當下軍師。”
安安答應下來,“我回去幫你問問。”
柴可愛又跟她說了下朋友的情況,回到家以後,安安想到答應她的事情,給平平打去了電話,簡單說明了來意。
平平聽完頓了下,“漫畫作者?”
安安嗯了聲,“說是主角角色是神經外科醫生,有些專業的地方不太懂,怕畫出來沒有真實感,所以想問問有沒有懂行的熟人,應該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平平想了想,語氣輕快答應,“可以。”
安安又道:“那我把你電話給她了?”
“行,你做主吧。”
末了,他想到沒問名字,問了句:“對了,這人叫什麼?”
安安回答:“盛漪。”
平平也懶得問哪個字,潦草道:“OK,掛了。”
“哎哎哎,別掛。”
平平聽聲又回來握住了電話,“啥事?”
安安還記着他生日沒回來的事,急着問道:“你過年應該回來吧?”
“回啊。”
平平語氣慵懶,話里湧上几絲思念之情,“我自己在外地怎麼過年嘛?”
“肯定要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