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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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砍頭,一勞永逸”
在這世上,有人遇到危險忙中生亂、有人遇到危險頭腦渾渾噩噩、有人遇到危險擅長挑戰極限,蘇嵐是這三種都不是,情況越危險,他越冷靜沉着,好像恐懼驚恐的膽怯靈魂與自己身體徹底分離。
做攝政王時,酒宴上被心愛的程姑娘拿匕首壓在肩上也能不動如山,與在場同僚談笑風生,甚至抬手緊握姑娘家手腕往自己脖頸砍。
若非程姑娘心善放手,蘇嵐早在那時候就死了。
唯一通口被蘇嵐從裏面用木柴勉強堵住,想來足夠拖延時間。
啪嗒,啪嗒。
腳步越近。
來者有意叫柴房裏的人知道自己到來,毫不掩飾自己腳步聲音,甚至刻意將腳高抬。鑰匙鑽進鎖孔聲清晰可聽,見推不開,又用力將木門踹得吱吱作響,“開門!我知道你這雜碎在裏面,開門!”
時間匆促,他來不及找更好的武器防身;柴房狹小,他找不到能躲避藏身的掩體。
少年撿了地上已然腐爛出味的方糖扔進那碗長壽麵,右手捧西洋黑蛋糕,在柴房門口老實站定。呼吸平穩、臂膀放鬆,好像即將到來的不是惡人,而是久別重逢的舊友。
“砰!砰!砰!”
外面的人踹門聲音一聲比一聲刺耳,足以窺探出外面的人何其焦躁憤怒。呂凌雲從小就有宮內侍衛教習體術,同齡人中難逢敵手,饒有木柴擋着,木門還是幾次被踹的出了罅隙。
好在這柴房木門質量不錯,被踹的嘎吱作響,還是頑強的彈了回去。
蘇嵐了解呂凌雲,比呂凌雲他本人都了解更多。如不出所料,這人接下來肯定要邊踹門邊咒罵自己是雜碎、懦夫、膽小鬼,終歸就是那幾個不痛不癢的損人詞語。
生前造反時滿朝文人爭先寫文問候過蘇嵐祖宗十八代——試問天下什麼惡毒話語蘇嵐沒聽過、沒看過,現在哪裏會被個小屁孩罵街激怒?
“蘇嵐,你敢不敢滾出來?”
“懦夫!膽小鬼!活該你被人討厭!”
蘇嵐承認,呂凌雲無能狂怒的罵街聲和踹門聲實在很催眠。於是他百無聊賴放下武器,又蹣跚抱來剩下的木柴檔門,只當外面有隻晦氣瘋狗在叫。
反正這隻瘋狗叫喚不了多少時間——今日蘇府特意給蘇家二少辦生辰宴,無數高官權貴都翹首等呂凌雲出場,連久居深山老林的退隱大儒都要給之做配、收其為徒,雖不知這個大忙人怎麼擠出時間紆尊降貴打他蘇嵐一頓,但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有小廝過來把這瘋狗牽走。
房內少年伸了懶腰,大搖大擺往草垛走;房外少年踹門聲音越大、越無序雜亂。
踹了良久不開,外面的呂凌雲手按胸膛,瘋病又是有些發作,喘氣如牛、兩眼佈滿血絲。
作為蘇府千嬌百寵的小公子,呂凌雲外表上乖巧無害,小時候其面若桃瓣秋月,笑時兩眼彎彎最是討大人喜歡,長大了更是有朗月姿容,不知迷倒過京城幾家姑娘。
今日確實是他的重要日子,誰知道半途腦子疼的厲害唯恐當眾犯病壞了自己名聲,便支開下人找柴房沙包出出氣。
他倚着木門歇息片刻,手掌攤開死死按在木門上。嘴角的弧度越咧越開,配上發病時的微紅眼睛頗有三分癲狂之色,舔了舔乾裂嘴角,放柔聲音——
“兄長,你開開門,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柴房內的人聲音懶洋洋,“呂凌雲,你真當我傻到信野狗嘴裏鬼話?我看你是又犯瘋病,需要個出氣鬼給你做沙包打打。”
“我有法子根治你多年瘋病,你聽不聽?”
自知如再不發泄,很有可能被下人找着去生辰宴出醜,又得知了根治可能,呂凌雲語氣難免急切。
“是什麼法子?”
柴房裏做兄長的不急不忙,“今日是你我九歲生辰,二九十八,你若給磕十八個頂頂響的頭求求我,我一開心,說不定便大發慈悲告訴你。”
“蘇……”呂凌雲額角青筋暴起,勉力忍住髒話道,“好哥哥,之前是我的不對,求你告訴我。”
“好弟弟,你怕不是不通人語?不叩頭,在阿兄眼裏實在是沒有誠意。”
“蘇嵐!!”呂凌雲斷喝一聲,抬腳又奮力踹在門上,“蘇嵐你別給臉不要!!不就仗着這破木門躲在裏面做縮頭烏龜?!看我現在就給它踹開,有本事你現在出來!!”
屋內少年嘆了口氣,又善解人意道,“年紀輕輕,肝火何故如此旺盛?算了算了,沒誠意就沒誠意,為兄不和你計較,這可是西洋那邊獨有的好法子。”
呂凌雲側耳傾聽。
“你一犯病就想打人、頭痛難忍。日後若再犯病便抬掌扇自己幾個巴掌清醒清醒,實在不行的話——”
“頭痛砍頭,一勞永逸。”
木門這下更是被踹的搖搖欲墜,看來呂凌雲是聽不進去什麼逆耳忠言。
自知被人戲耍的呂凌雲更是怒不可遏,恨不能現在沖入柴房把蘇嵐那張臉打到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