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隻幼琴(完)

第92章 一隻幼琴(完)

琴酒被gin帶去了那棟熟悉的山間別墅。

他被男人放下來時,沒錯過對方眼中隱隱的威脅和懷疑。

琴酒知道另一個自己既然敢這樣輕易地將他帶到boss隱居的地方,就已經做好了滅口的準備。

不過琴酒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他深知自己對脫離掌控的事物有多厭惡,所以他完全能夠理解gin對他的敵意。

再說了,要消除男人對自己的殺意其實很簡單,只需要說服boss就可以了。

這條世界線的boss,琴酒也是第一次面對。

他站在別墅門口,冷眼望着gin敲了幾下門,然後推開。

boss隱居的地址整個組織只有琴酒、朗姆和貝爾摩德知道,而其中琴酒是直屬boss的殺人的刀,也是最經常造訪別墅的人。

門推開后,有些沙啞卻含着些微不可察的笑意的男人聲音從裏面客廳的方向傳來。

「g?怎麼突然來了?」

烏丸蓮耶正坐在茶几邊泡咖啡,一邊的柜子上黑膠唱片還在悠悠地打着轉兒,整個屋子裏的氣氛看起來和諧而平靜。

琴酒第一次見到這副模樣的boss。

男人依舊留着記憶里那樣的黑色長發,卻不知是什麼原因,黑髮中隱約地夾雜着幾縷銀白的髮絲,或許是思慮過多也或許是對未來的隱憂和慍怒所致。

雖然相貌還是一樣的年輕,畢竟烏丸蓮耶和貝爾摩德都是組織追求長生路上的「半成品」,維持長相的年輕再正常不過了。

當琴酒默不作聲地觀察烏丸蓮耶時,後者也同樣注意到了這小個子的不速之客。

黑髮紅眸的男人輕輕眯眼「這是……」

他臉色古怪了些「g,你的孩子?」

gin冷冰冰的臉一瞬間黑了,然後沉聲回答「不是。」

烏丸蓮耶很少在下屬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笑眯眯地端起咖啡,朝琴酒頷首,揶揄般道「這位小朋友,坐過來,讓我看看。」

銀髮綠眼的小朋友皺了下眉,然後抿嘴,邁開腿走到烏丸蓮耶面前,身邊同樣銀髮綠眼的男人只是冷冷地旁觀,並沒有阻止,全身肌肉卻緊繃起來,時刻警惕着這看似弱小的小孩有什麼異動。

琴酒迎上烏丸蓮耶藏在笑意下的審視目光,平靜道「boss,我有話和您說。」

他頓了頓,低聲道「是關於漫畫的。」

烏丸蓮耶端着咖啡搖晃的動作頓住了,半晌,他笑容淡了,盯着琴酒,似笑非笑道「哦?你是……?」

另一邊的gin感覺到自家boss微變的態度,殺氣頓時躁動起來,涼涼地盯着那個小小的背影,左手不自覺摩挲着腰間的槍柄。

琴酒像是沒感受到周圍氣氛的變化,依舊淡定得過分「我是琴酒,另一個世界的琴酒。」

他語氣無波地陳述「在那個世界,我和我的boss都掙脫了漫畫的結局。」

他一雙碧綠的眼睛神色淡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卻彷彿將後者心裏的一切想法全都盡收眼底。

不知為何,烏丸蓮耶面對這樣的目光,忽然就覺得,這來路不明的小孩口中荒謬的話,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相信了。

他眯眼,淡淡道「去房間裏說吧。」

烏丸蓮耶放下咖啡,站起身,朝小孩伸出手。

琴酒看着停在他面前的手,遲疑了兩秒,還是抬手放了上去。

黑髮男人顯而易見的心情好了一點,他轉頭對另一邊的gin道「g,你在這稍等,我很快就出來。」

gin其實是有些不放心烏丸蓮耶和這個奇怪的小鬼兩個人待在一塊的,但他也不會拒絕boss的命令,只點頭「明白。」

琴酒轉過頭和這個世界的自己再次對視了一眼。

旁人看不出來,琴酒也不會表現出來,但事實上,琴酒其實挺滿意這個兩年後自己的模樣的。

氣勢強大,長相冷硬,沉默地站着時彷彿一柄時刻等待出鞘的利劍,只是處境稍微令人堪憂了些……

琴酒想到這gin還帶着一群組織的亂七八糟的卧底叛徒和廢物,就不由得心裏升起一點點惋惜。

而銀髮男人顯然沒看懂這奇怪小孩的眼神,只冷冰冰地盯過去,滿臉寫着「要是有對boss有別的念頭,呵……」。

琴酒挑眉,嘖了一聲,轉回頭,不再理會。

——————

諸伏景光和安室透談話過後,儘可能將自己所知的全盤託付給後者,他沒有勸安室透和他一起去與沖矢昴等人匯合,而是在交代清楚后就溫和地提出告辭。

景光從幼馴染眼裏看出強壓的不舍和難過,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次見面……很有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對於諸伏景光來說,他的首要目的是幫助琴酒拿到變大的解藥,然後他們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沒辦法給予幼馴染太多幫助,也沒辦法陪伴幼馴染走完剩下的漫漫長途……這些都讓這個天性溫柔的青年內心悲傷。

而安室透卻笑了笑,也跟着站起身「你要回去了吧。」

這其中的「回去」意味着什麼,他們都明白。

諸伏景光彎了彎眉眼,低低嗯了一聲,然後望着眼前人那雙紫灰色的眸子「zero,一切都會很快結束的。」

安室透笑嘆一聲「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還穿着服務員制服的金髮青年若無其事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領「唔,那我就不送了,咖啡廳里還挺忙的,你……路上小心,一切順利。」

諸伏景光笑着點頭「放心吧,zero。」

在景光朝門口走去,與安室透擦肩而過時,他聽到幼馴染熟悉的聲音低而輕地短促地在他耳邊喃喃了一句什麼。

黑衣青年原本柔和的淡淡笑容一下子愣住了,然後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釋然而燦爛的笑。

—「hiro……謝謝你,再見。」

諸伏景光推開波洛咖啡廳的玻璃門,風鈴聲清脆悅耳的低吟陣陣響起,門外陽光正好。

他眯了眯眼,心裏默念。

再見,zero。

……

諸伏景光回別墅之前,先去工藤宅找了沖矢昴。

他平靜地看着面前的眯眯眼男人「沖矢君,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懷疑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你懷疑的是真的。」

沖矢昴微微張大眼睛。

諸伏景光笑了笑,又道「之前沒和你說明,是因為沒經過波本的允許,不過波本究竟願不願意與你們合作,或許還要一段時間。」

他猶豫了下,還是說「以及……你和波本之間因為另一個我而發生的矛盾,我幫你解釋了,只是再具體的我也沒辦法替你做什麼,我不希望波本因為我而委屈自己。」

沖矢昴聞言,嘆了口氣,苦惱地摸了摸下巴「嗯……好吧,綠川君,我明白了。」

「你放心,波洛咖啡廳的監控我剛剛處理過了,沒有人會知道今天波本和你見過面。」

沖矢昴狀似不經意地補充。

其實這話也是說明他已經通過監控求證了諸伏景光的坦白真實與否,某種程度上也是向諸伏景光表示自己的信任。

景光笑道「嗯,我明白了。」

「那麼……請問小哀在這裏嗎?」

沖矢昴挑眉「她先和博士回去了,不過你們需要的解藥,她放在我這裏了。」

說著,男人直接從外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面前的黑衣青年,

諸伏景光愣了愣,然後真心實意地笑着說「非常感謝,沖矢君。」

「希望你們都能早日實現自己想要實現的願望。」

他這樣說道。

沖矢昴微微睜開眼睛,也跟着低笑「我也如此希望。」

等諸伏景光回到別墅時,他一打開門,就感覺到別墅里氣氛不對勁。

青年皺着眉抬頭環視四周,然後目光瞬間頓住。

只見客廳沙發上坐着一大一小兩個琴酒。

諸伏景光懵了「……g?」

兩隻琴酒同時抬眼看過來。

gin看清楚諸伏景光的容貌,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坐在旁邊沙發的琴酒「呵……手段很厲害啊。」

居然連警視廳的老鼠都籠絡到手裏了。

琴酒面無表情「彼此彼此。」

gin沒理會門口獃滯的諸伏景光,直接道「別耽誤時間了,解藥已經拿到手了吧,該回去就早點回去,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到你回到原世界……」

男人上下掃視了一遍冷着臉的銀髮小孩,扯了扯嘴角,嘲弄般的「變成小鬼的感覺不好受吧。」

琴酒涼涼地掀起眼皮,嗤笑一聲「要你管了?」

嘖,他果然還是沒辦法和另一個自己和諧相處。

而且,琴酒怎麼不記得自己還有這種惡趣味的一面?

諸伏景光一進門就被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銀髮男人滿身的煞氣驚到了,他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琴酒。

可是……這差別實在是有點大啊?!

景光迷茫。

琴酒回頭又看了一眼諸伏景光,皺眉「還愣在那裏幹什麼?」

他足夠了解青年,自然也看出後者對於gin的震驚,於是擰着眉反問「有什麼好驚訝的,這傢伙和我之前有什麼區別?」

其他兩人聞言,同時看向說出這話的銀髮小孩。

諸伏景光沉默。

gin哼笑一聲,滿臉寫着嘲弄。

gin一點都不覺得異世界的自己即使恢復原來的身體也會和他一模一樣,光是這短短一段時間的相處,男人便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他們彼此間的差異來——差別的確不算太大,但兩相對比還是不能更明顯。

他相信boss也看得很明白。

gin回想起boss面對這小孩包容甚至是寵溺的態度,一下子又不想說話了。

男人是真的好奇,另一個世界的他到底是在什麼環境裏長大的,難道boss把他帶在身邊養着,影響會有這麼大嗎?

琴酒懶得思考這兩人的態度是什麼意思,接過諸伏景光遞過來的小盒子,道「我去拿套衣服,在房間裏用。」

gin也跟着琴酒站起身,在後者皺眉的注視下,嗤笑着陳述「boss吩咐過,在你回到原來世界前,我要形,影,不,離地跟着你。」

諸伏景光見狀,也跟着用擔憂的語氣說「g,這個解藥不知道效果如何,我就在房間門口等你,可以嗎?」

琴酒臉色黑漆漆的「……來吧。」

卧室房間的門關上,諸伏景光站在門外,而gin一點不含蓄地跟着琴酒進了卧室里,像一座雕塑似地立在床邊。

兩個琴酒都表情冷得可以掉冰渣子。

琴酒懶得理會另一個自己,自顧自脫下衣服,換上他平時常穿的襯衫和黑大衣。

然後冷靜地從盒子裏倒出一粒膠囊,微微眯眼,吞下去。

諸伏景光默默在門外數着時間,同時安靜地聽着裏面的動靜。

當他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兵荒馬亂的響聲,其中似乎還夾雜着男人忍不住般的笑聲。

青年眉頭一皺,立刻就要抬手敲門詢問情況。

然而他一抬手,便詫異地發現自己的手居然變得透明,徑直穿過了卧室門。

不,等等……是他整個身體都變得透明了,而且正在消失。

諸伏景光立刻明白過來,他鬆了口氣,心道「看來……g已經成功了。」

於是一剎那的天地顛倒,當他再次恢復意識,睜開眼時,身後率先響起了宮野志保熟悉的聲音。

「蘇格蘭?」

宮野志保奇怪地看着他,挑眉道「你和琴酒今天幹什麼去了,一大早就不見了,害得我和姐姐還以為你們倆先私奔了呢。」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然後無奈地笑笑「沒有啊……私奔什麼的,還是不要開玩笑啦……」

宮野志保聳聳肩「好啦,你們倆不要磨蹭了啊,趕緊收拾東西啊,航班就在晚上了,萬一錯過了就麻煩大了。」

「明白。」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卧室門發出嘎吱一聲悶響。

然後宮野志保不可思議的聲音驟然放大「——琴,琴酒?!!」

諸伏景光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就眼睜睜看着宮野志保抬頭瞪着他「蘇格蘭!你帶着琴酒去幹什麼了啊?!」

女生滿臉寫着「我在做夢我一定在做夢吧」。

弄得諸伏景光忍不住懷疑琴酒該不會還是小孩子的狀態吧。

他回頭朝卧室門口看去,然後看到一個身材高挑偏瘦的少年。

銀色長發,綠色眼睛,皮膚蒼白。

還有冷冰冰的表情里隱含的慍怒。

諸伏景光頓時沉默了。

他離琴酒只有一步遠,所以他甚至可以聽到琴酒陰冷的低喃——

「gin……」

諸伏景光瞬間聯想到他穿越回來時聽到的房間裏屬於gin的笑聲。

青年陷入長久的沉默。

看來琴酒是在gin的面前變成這副高中生少年的模樣的啊……

被嘲笑了吧……一定是被嘲笑了吧……

怎麼辦……他是要做些什麼才能安撫炸毛的少年琴酒呢?

話說琴酒變小后真的情緒外放了不少啊……

諸伏景光一瞬間腦袋裏劃過亂七八糟的各種想法。

最終他謹慎地朝琴酒露出一個溫順的笑容「g?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我們可以準備出發了?」

嗯,裝作若無其事……應該,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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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Gin失去陰間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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