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重燃的希望
等處理完瞎子的屍體，已經是凌晨5點了。
陳旭這次讓常詩雨早早回去，自己一個人留下處置。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同時又低估了瞎子的體重。看似乾巴巴的一個人，怎麼死了以後這麼重？
瞎子其實並不瞎。他是唐濤他們幾個人中不管是年齡還是體格，都是最小的。他叫瞎子的原因主要是他喜歡玩一款遊戲裏的人物是個瞎子。他們幾個人最開始的時候是打遊戲認識的，哥兒弟兄叫了一段時間后，其中一個提議去紋個身。瘦子因為遊戲中總選一類英雄，所以在手腕上紋了三個字母“ADC”。瞎子在相同位置紋了一個眼罩的圖案。至於他們一前一後，被勒死的小光，紋的則是一枚箭頭。
身前一起打遊戲的幾個人，陸陸續續被殺，在地獄中等待新的玩家加入。
唐濤沒有紋身。
準確的說，唐濤其實是最後一個加入他們的。但唐濤闊綽的出手和從小就頤指氣使慣了的姿態，很快成了他們幾個人中的老大。
瞎子記得，唐濤加入以後，他們就不怎麼打遊戲了。不打遊戲的原因是唐濤的水平實在是有點菜，四帶一都帶不起來，每次都是他這路崩盤。瞎子的英雄擅長遊走，總是在不同線路之間穿梭。但只要唐濤加入，瞎子就會被釘死到唐濤所在的一路。
一對一被殺，塔下防守被殺，就連草叢裏蹲守，唐濤操作的彪形大漢也會被對面反殺。
一次，瞎子實在忍不了了。因為每次都要回來救唐濤，他所控制的野區已經被對面搶了好幾次了。眼看對面的優勢越滾越大，縱使瞎子操作猛如虎，也無法挽救老家被推平的局面。
“操！濤哥，你行不行了！不是給你說了嗎，出肉裝出肉裝，你頂在前面“W”技能多點幾次也不至於崩成這樣啊！”瞎子摔下耳機怒罵道。
其餘幾人獃獃的看着瞎子罵唐濤。
唐濤也沒想到第一個站起來懟他的竟然是瞎子這個小個子，他當時沒有說話，但沒過一會兒，一個水晶玻璃的煙灰缸就砸在了瞎子頭上。
“媽的！不玩了。”唐濤罵罵咧咧地走出了網咖。
從那以後，幾個人就再沒怎麼打過遊戲，起碼是唐濤在的時候，這讓對遊戲很在行的瞎子有些鬱悶。
平心說來，瞎子這次死的有點冤。當唐濤他們幾個等到那個女孩兒閉店回家，將她擄入深巷的時候，瞎子本也要跟着進入，但被醉醺醺的唐濤喊住，命令他在巷子口把風。
瞎子喉嚨發乾，想說什麼，但攝於唐濤的威風，也沒有說出來，他甚至連那個女孩兒具體長啥樣都沒看清楚。
但他跟了唐濤，那就不冤。
一切收拾結束后，陳旭回到家，一覺睡到了下午。
有了第一次屍體很快被發現的教訓，陳旭從那以後謹慎了很多，從作案地點的選擇到屍體的埋藏地點，都變得越來越有計劃。唐濤還沒有現身，他不能那麼快被抓住。
晚些時候，陳旭接到了常詩雨的電話。常詩雨告訴他，她的研究生導師已經受邀來到C市，協助偵破VR面罩殺人案。
“那個神經電擊的排布方式，都是我從她那兒學的，我擔心會露餡。”常詩雨的聲音焦躁不安。
“沒事的，我查過了，大部分腦電圖帽的都是那麼排列的，她一時半會兒懷疑不到你。”陳旭給常詩雨寬心。
“唐濤那邊有消息嗎？你前段時間幹嘛去了？”常詩雨問。
“不歸你的事情你不要管，
有情況我會通知你的。”陳旭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
“那好，找到唐濤之前，我都會幫你。但你要遵守你的承諾。”
“知道了。”
掛斷電話，陳旭也漸漸不安起來。司明和常詩雨的導師都參與到了這起案件來，自己還有多久會暴露，他自己也說不上。突然，他想到一件事，連忙起身爬到電腦前查看。
還有個正在看直播的白文傑，他怎麼把這一茬兒給忘了。
查過後台記錄的數據后，陳旭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後台顯示，白文傑那邊的客戶端提前離線了，後台並沒有記錄到完整的眼動軌跡和腦電圖，記錄在一個時間點上被硬生生的掐斷了。曲線圖看起來就像一座萬劫不復的懸崖。
“怎麼盡出么蛾子。”陳旭暗暗罵道。
再不能出漏子了。事不宜遲，陳旭決定立即去白文傑家探個究竟。
出門前，陳旭接到了一通電話，聽到了他今天以來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
唐濤有消息了！
***
與吳青松的好心情不同，張全最近過得很焦慮。
案件遲遲沒有突破，甚至別說突破了，連好一點的進展都沒有。死者死者找不到，VR面罩還是沒有破解的方法，那個神秘的“22n”從那天回復了最後一條消息之後就銷聲匿跡，沒有了一點蹤影。案件的偵破進入了死胡同。他是專案組組長，所有的壓力他都得擔著。
所以，吳青松越輕鬆，張全就越難以周全。眼看局裏配給專案組的大辦公室已經成了公安局的心理輔導中心，每個進進出出的人跟張全打聲招呼后，就直奔吳青松所在的小辦公室。只有裏面人滿為患，需要排隊等候的時候，相熟的才會過來到他跟前，跟他調侃上幾句。有些過於熟絡的還會埋怨他不主動遞煙遞茶。
張全本來也想和吳青松說道說道，但人家把案情推導的一清二楚，是自己這邊死活找不到偵破的軌跡，自知理虧，也張不開嘴。有一天，張全看着實在心煩，溜出辦公室，去找了司明。
因為當時科信給司明的就是一間獨立辦公室，所以，司明沒有搬過去和他們一起辦公。這才讓張全有了棲身之地。
司明依據在電腦前不斷的敲擊。張全感覺每次見他他都是這個樣子。
“喲，張隊您來了。”司明忙起身倒茶。
“不忙。”張全擺手示意，說道，“我想來和你聊聊，目前有什麼新的線索。”
司明搖搖頭，說道：“還是沒有，我這兩天一直把注意力放在22n有沒有什麼新動向方面。但這個22n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已經十幾天沒有更新過信息了。那條帖子也再沒有回復過。”
“那論壇上有沒有新的破解方法，我們能不能繞開這個22n，用其他的方式來破解VR面罩？”
“有幾個也做出了破解，但是都是沿用22n的思路。所以，破解第一人還是22n。”
“那愛波公司兌現獎勵了沒？”張全問。
“有人申請了，但論壇中的很多人都是22n那個視頻的目擊人，就去愛波公司官網下面留言，所以，現在愛波公司已經停止受理了。並且表示，只要22n與他們聯繫，這10萬美金就會拱手奉上。”
司明回答道。
“這幫外國佬，倒是挺講信用。”張全道。
“那現在能確定，22n就是中國人嗎？”張全又問。
“我覺得是，因為我們拿到的這兩個VR面具和帖子上說的破解方法幾乎完全一致，而且，時間又這麼近。應該不存在兩個人同時想出這個辦法的情況，我也傾向於是一個人。”司明答道。
“那就行，只要在國內，我們就有辦法把他揪出來。”話雖這樣說，但張全還是感覺沒什麼底氣。
正說著，張全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譚大林。
“張隊，你不在組裏嗎？你安排查監控的活兒，我已經弄完了。你在哪，我找你去。”譚大林在電話中大聲說道。
“我在司明這裏，你來吧。”張全回答。譚大林雖然有時候不怎麼靠譜，但干起活來還是很麻利的。
不到一分鐘，譚大林就風風火火的趕到了。
譚大林跟司明打了個招呼，拿出一個U盤讓他插上。
譚大林一共調取了本市5個大型商業綜合體的愛波專營店，對最近三個月以來購買第三代VR面罩的人員都進行了摸排，並調取了監控。但是，因為大部分監控錄像都只能保存一個月，所以只能查看一個月的視頻資料。
“隊長你看，這個文檔是購買記錄，因為要填保修卡，所以大多數店面都留了購買者的姓名。總的來說，這個機器賣得並不多，比較一台要一萬塊，咱們這兒又不是什麼富裕地方，能買這個大玩具的，只是少數。”譚大林一遍操作，一遍解釋道。
“視頻呢，有線索沒。”張全問道。
“視頻我和安安盯了兩天，眼睛都盯麻了。有相同的人，但都是到不同店裏看優惠力度哪家更大些的，這些我們跟店員也確認過了。”張全調出幾張畫面。
“再有沒有什麼線索？”看到只有這些，張全不免有些失望。
“張隊，快來看這個！”司明的聲音激動的都快變了。
“什麼！”張全趕緊湊到電腦跟前。
司明打開的是文檔里的一張照片，是譚大林翻拍自其中一家店的銷售記錄，只見“購買人”那一欄里，赫然寫着三個潦草的字碼。
“22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