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料之外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北風呼呼吹的晚上，張工邀請劉總在公司對面的小酒館小酌幾杯。這是他下半年來唯一的一次喝酒。喝了兩杯張工就昏昏欲睡，思維不受控制，悲傷失望和盤托出，眼淚都差點落到酒杯里。這幾杯的酒量在劉總看來，只算是簌簌口的量，張工卻醉態盡顯，可能傷心的人更容易醉。
本來這個競聘在接到通知的時候，張工並沒有當一回事。但是經過這幾個月的準備，自己已經相信自己能行，自己感覺勝利在望，但結果卻不盡人意。
雖然當時在會場還是大方恭喜周工，但是晚上越想越難過，一杯接一杯地悶掉自己杯中的啤酒。
劉總畢竟是過來人。他聽了張工哭唧唧的吐糟，明白那種燃起的希望被澆滅的感受。應了那句老話：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說實話，沒有人能大度到一點也不在意結果，除非他根本就沒有為此付出行動，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把失望埋在了心中沒有表現。
但是人生的每一步都不是白走的，雖然現在沒有看到結果，不代表這個過程我們沒有收穫。自己做好能把控的事情，不能把控的就交給老天。
當然，今天晚上跟張工講道理肯定是沒用了，他的腦袋的輸入功能已經關閉，只開啟了輸出模式。劉總決定先送迷迷糊糊的張工回宿捨去休息，其他事情明天再說。
這一夜的張工睡得格外放鬆和深沉，醉了的他自從趴到桌上以後，後面的記憶完全消失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第二天又是一條好漢。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帘照射進來，雖然照在臉上沒有溫度，但是眼睛接受到了信號：不早了。
拿起沒電的手機，插上充電器，開了機，一條條的信息滴滴滴讓他應接不暇。
除了幾條騷擾短訊，發現劉總竟然有一條未讀。
半夜11點多發送的。幾百個字。
劉總本來準備第二天白天再找張工聊聊，開解一下他的鬱悶。可是晚上接到通知，第二天要去外地出差。得了，那隻能用手機飛鴿傳信了。
劉總發的信息，一大段一大段，就像是寫了一個短篇的論文。
首先是安慰張工，不要太在意這次的結果，認同他已經做的很好了。
然後分析了一下張工以後的工作規劃，認為他可以繼續勇攀高峰，不要因為這一次的結果就否定自己。
最後，希望張工能格局打開，把目標定的更遠。
劉總真的是用心良苦。張工有幸遇到的前輩都是全心全意在幫助自己。
調整了情緒，張工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劉總這次為什麼臨時出差呢？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臨近過年，他負責的工地正在辦理竣工結算。公司希望在年前結回已完工程的工程款。
可偏偏這時候，辦款資料出了點問題。
這個工地有一部分工程量在業主給的圖紙上並沒有，但是實際必須得施工。
在施工前，這部分工程量已與業主和監理確定，均已認可。但此次結算，監理卻以清單單價不符合市場行情而拒絕這次結算。
結算肯定是必須在這次結算成功的，不然這筆款項得拖到明年，造成了不必要的資金成本。
所以劉總急沖沖地趕到項目上處理這個事情。
當時確認這部分的工程量的時候就應該同時把單價確認簽字，誰能想到當時與監理的口頭約定到這時候他竟然翻臉不認。
要跟監理和業主談判，先得找出所報清單價格的依據，然後再當場確認簽證。
劉總召集項目部的辦理結算的人員開了個會。
還好當時並不是瞎寫，大家齊心協力地找到了依據。
“各位老總，咱們這個清單材料和人工費等都是參照這部分工程確認施工當月本地造價站出具的人材機的價格表填寫的，您看看。”劉總讓材料員去造價站購買了幾本造價站出具的材料單價信息表，分發給監理和業主。
信息表上已把此部分工程的清單對應的單價標註了出來，只要誠心看，不可能看不明白。
這份工程量清單所填單價確實沒有問題。
監理望了業主一眼，低頭竊竊私語了一番，現在確實沒有理由拒簽了。兩方的老總內心雖然不情不願，但是還是在結算單上籤上了字，蓋上了章。
這一點工程終於能趕上這次的結算機會。
還好順利解決了，看來以後在細節方便得多注意，不能憑想當然，不然不知什麼時候就爆個雷出來讓人措手不及。
解決完項目上的事情，劉總便決定動身回總公司。
在回公司的路上，劉總接到了行政部主管的電話。是關於張工的。
“劉總您好，您這時候方便嗎？我想向您了解一下張偉的情況。”
“我方便，您請說。”
“因為張偉是您推薦過來的，我們想您更了解他。站在公司角度，您覺得他這次競選能擔任起這個崗位的職責嗎？”
“首先，這次競選票數已經塵埃落定，周工領先，周工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公司那邊是有什麼想法嗎？”劉總不明白行政部主管的意圖所在，明明結果已經很明顯了，為什麼還要調查第二名。
“是這樣的，周工確實很優秀，但是張偉張工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後起之秀，公司在考慮怎麼安排更合適。”行政部主管就是人精，見多識廣，一下子就能猜到劉總的想法，就直接將目的說出來，便於更高效地溝通。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劉總嘴裏馬上滔滔不絕冒出了各種誇獎張工的詞語和句子。
“好的了解了，劉總。謝謝您的意見！”行政部主管掛掉了電話。
行政部得儘快將獲取的信息傳遞給上層領導。最晚明天就得把名單公示出來。
忙完了述職和競聘的張工，比以前輕鬆了許多。現在在公司辦公室，沒有項目上的加班，也沒有什麼文件要處理，晚上都是屬於自己的時間。暫時沒有了加班的壓力，也沒有考試的壓力。
晚上既不加班又不學習，這大段時間，不知道該幹嘛。看電視、打遊戲的習慣早在以前忙碌的時候就消減完了興趣。
那不如去找小夥伴們聊聊天。
路過經營管理部，依舊是只有陽陽待在辦公室。其他人都是可以回家，陽陽家離公司遠，每個工作日晚上都是住宿舍，周末回家。
張工和陽陽這兩個年輕人還是比較有共同語言，不管是工作內容上的交叉，還是學習方面都能聊到一起。
陽陽雖然比較單純，但是也屬於很上進的人。每天晚上不是靠看電視劇打發時間，而是複習考試的資料。距離5月份的考試只有三四個月，自己也希望像張工一樣一次通過。
但情況不同的是，張工之所以能一次通過，首先是他很了解施工過程，在專業知識方面很過硬。而陽陽屬於文職工作，對施工現場了解不夠透徹，所以在實務這一門課上還是有點難度。
所以陽陽不敢放鬆，每天或戴着耳麥聽課或拿着習題集刷題。一點空閑時間也不願意浪費。
張工敲了敲陽陽桌旁的窗戶玻璃，引起了陽陽的注意。陽陽取下耳麥，勾勾手指，示意張工進來。
正好有幾個題可以請教一下。張工也樂得解答。
這幾個題對張工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幾個月前複習的知識還歷歷在目。他又是分析又是舉例，陽陽一下子就明白了。
陽陽對這個私教非常滿意。
正當他們討論地熱火朝天的時候，電腦右下角彈出了一個公告。
公司集團網發的，人員競聘結果公示。
還沒有來得及打開，張工就想溜走，這個結果不看也罷，看了也是尷尬。
要看也是得自己一個人悄悄消化悲傷。
“喂，你別走啊！等等！”陽陽眼疾手快地打開網頁。在最下面一行竟然看到了張工的名字。“你看，這裏有你的名字！”
“那是前三名都公示了出來吧，沒什麼稀奇的。”張工不情不願，不願意再次面對自己的失敗。好在這時候沒有別人，不然腳趾都要尷尬地摳出三室一廳。
“現集團公司任命周亮為項目執行經理。”周亮就是周工的大名。“現集團公司任命張偉為項目副經理。”陽陽大聲地念了出來。
這時候張工聽清楚了，一把搶過鼠標，上下滑動，看看陽陽有沒有開玩笑。
確實如陽陽所念，白底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卻又出乎意料。
張工雖然不知公司領導層為什麼如此安排，但心裏還是欣喜萬分，這代表自己得到了公司領導的認可。他趕緊把這個結果告訴劉總。
“這是個好事，小張，公司很看重你的能力。好好乾！”
劉總抱着疑問私下打聽了一下，原來是公司高層覺得這周工和張工都是可塑之才，剛好有一個大項目，需要兩個人去共同完成。讓這兩人互相配合、磨合，揚長避短。
有磨合就有衝突。這兩人能不能揚長避短，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