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胡狼原桑和櫻木滑倒
北海是一座濱海小城,三面環海,一面靠山。
八月底,“處暑”的結束意味着最炎熱的暑天結束了。
無論是碧海還是藍天,都為氣溫的下降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令人肅然起敬。
“噹噹哩個浪,爸爸接電話啦...”
許青山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不為所動。
昨晚他熬夜剪視頻,現在仍處於待機狀態。
除了學生這個主業,他還有阿婆主這個副業,素材就取自他每天打的遊戲錄像,視頻主打“葷素搭配”風,致力於改善觀眾食欲不振的問題。
幾分鐘后,房門被悄悄的打開,一個黑影躡手躡腳的走進去。
驟然間,許青山被強制開機了。
“你@#¥%~*(翻譯:真是個小可愛)...”
許青山面色獃滯的看着眼前的黑臉基友,恨不得把他倒插到海灘上去,反正這貨一個暑假都在那裏看美女。
程直和許青山都是北海本地人。
還是一個醫院出生,關於誰大誰小的問題兩人一直爭論不休,事實是許青山比他早生兩天。
本來兩家就是一棟樓的鄰居,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發小,從幼兒園穿開襠褲到高中穿校服都是一個學校一個班,而且,上了大學這貨還要纏着他選一個專業。
好巧不巧,又是一個寢室。
對於這麼一個發小,許青山只感到蛋疼。
試想一下,當室友里有一個連你的內褲都要偷穿的變態,你們倆還知“根”知“底”,要是準備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的話…
相信他不出一天就能讓你朋友圈裏的人全部知道,當然還包括你老爹老媽。
這擱誰都頂不住啊!
許青山作為一個母胎solo、戀愛經驗為“0”的單身狗,程直最起碼貢獻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功勞。
“你說說你,連個女朋友都不找還要睡雙人大床,搞一堆手辦又是什麼意思?”
“橙汁兒,”許青山面無表情的望着背對着他盤弄手辦的狗東西,淡定的講道:“要是沒有重要的事,我今天必把你掛科的事情給伯父伯母說。”
程直如花似玉般扭過身體,回眸一笑:“青山哥哥,人家錯了嘛~”
正如程直能害的許青山這張帥臉沒有得到合理應用,他也把握着程直的命門,真不知道這貨怎麼和他靠一個學校的。
“閉嘴,你特么正常點。”
程直及時改口:“你忘了?今天不是要去學校拿書。還是說,你想等明天大一開學和學弟學妹們來一場零距離的接觸。”
“你夠了,我昨天熬夜剪視頻忘記這回事兒了。”
片刻,收拾完畢。
兩人輕裝待發,詮釋了本地學子獨有的從容。
百川大學,取自“百川朝海”一詞。
很貼切,分散在全國各地的人們都彙集到此地,面朝大海。
這裏距離所謂的“北海”(本質上屬於南海,被叫的多了便成了北海)還隔着幾條街道,在高層透過窗戶倒是能看到遠處散發著銀光的沙灘,以及那片一望無際的蔚藍色。
正門,又稱北門。
朝里走個百米便能看到一片標誌性的池塘。
姜暖櫻正坐在的長廊的石椅上東張西望,湖中央的黃色巨石旁有幾尾肥美的鯉魚在附近遊盪着,上面雕刻着百川大學的校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看得出來,
她在吸晴。
作為一個來自北方的冰雪少女,她是真的受不了這鬼天氣,橫跨上千公里到北海的原因當然不是來曬太陽的。
幾個月前,姜暖櫻作出了人生中一個重要的抉擇。
她選擇考研調劑到了百川大學,這也意味着她接下來的三年時間將與北海相連。
並且,姜暖櫻又通過一些“合理”的手段得知了許青山的專業、年紀,以及他今天來拿教材的時間。
其實,她已經到北海兩天了。
為什麼沒有通知許青山?那當然是...要給他一個驚喜了。
在這裏守株待兔了快一個小時,姜暖櫻早已汗流浹背,本來還是端莊淑女式坐姿,現在直接變成了“橫刀立馬”式。
顯而易見,她破防了。
“蛤——我這事做的是真麻瓜啊,許青山這小...小帥哥怎麼還不來啊~”
“算了,我直接問他!”
姜暖櫻剛拿起手機發去一條“在幹嘛,廁所吃飯?”的消息,就見到不遠處許青山和一個黑煤炭勾肩搭背的走着。
明明只在朋友圈、空間裏看過他發的照片,可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個害她熱成狗的B崽子穿着一件純白色短袖,膚色是均勻的小麥色,身材談不上健壯,應該算是精瘦型,再加上那張臉上帶的無欲無求的表情。
是他沒錯了。
問題是許青山旁邊那個東西有點礙眼——
程直勾着他的肩膀表情悠哉,另一隻手抓着吃了一大半的蝦仔餅,“好咸,水給我喝一口。”
許青山在他眼前搖了兩下那杯“深綠色”的不明液體,面露疑惑:“你確定?”
程直這才想起來他拿的是“生榨雷公根”(略帶苦味,清熱解毒),下一秒便露出厭惡的表情:“我才不喝這玩意兒呢!你這個口味獨特的異類。”
許青山懶得理他,獨自喝着提神醒腦的健康飲料。
“對了!你說我要不要染個綠毛?”程直繼續眉飛色舞的講道:“我最近發現索羅跟我長得好像...”
不知道是雷公根喚醒了他沉睡已久的想像力,還是蝦餅吃多了變沙比了。
許青山瞄了一下程直在暑假吸收日月精氣后形成的膚色,要知道黑色也分度的,再加上他那近乎光頭的髮型——
是他沒錯了。
“橙汁兒,我覺得你更像‘胡狼桑原’。”
“這是誰啊?”程直用那支剛吃完餅的手朝褲腿擦了幾下,傻笑着說:“快說啊,胡什麼桑是不是個帥哥啊?等等,我突然感覺染個紅毛當櫻木花道也不錯。”
“拉倒吧,櫻木滑倒還差不多。”
許青山有說有笑的沿着長廊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前方十多步的距離坐着一個人。
肯定是那天的陽光太過耀眼,壓得他無法抬頭觀察四圍。
在姜暖櫻的視角里,這一對“親密無間”的佳人是一副畫,波光粼粼的池水與白潔不妖的荷花也是一幅畫,她獨自一人更是一副畫。
明明是大熱天,明明連風中都帶有熱氣,可她的心裏卻感受到了一股清涼。
冷冷的,冰冰的,和北方的冬天一樣。
可能,北海的夏天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