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費勒德拉河突襲

據小道消息，山巔之國曾對8889號殖民地實行過非常隱蔽的經濟滲透，並暗中控制了此地的經濟。不過隨着世界局勢的變化，也有人認為山巔之國只是暗中和8889號殖民地的原主達成了瓜分協議。

——小道消息情報站

“大人，好消息傳來了。”帕克興奮地朝雷走來。

“是什麼？”雷問道。

“大人，月季平原的大部分居民如今已經因為梅尼亞士兵的劫掠不再支持梅尼亞。我們的徵兵工作順利進行，現在已經有一個軍團，約三萬人的兵力了。”帕克高興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時間已經到了，我們明天就可以開始發起反攻了。”雷淡淡地說道。

“大人，我們只有三萬士兵，而梅尼亞人有……二十萬。”帕克猶豫地說道。他盡量委婉地指出這是在以卵擊石。

“我並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我們必須進攻。梅尼亞人如今陷入了補給不足的境地，這一定是【命運】導致的。我們不能坐等他們在冬天以後補充到足夠的補給。當他們補給充足的時候我們就更難以戰勝他們了。”雷分析道。

“那大人，我們是否有什麼戰術？”雷在“我們”二字上特別重的讀音讓帕克意識到他們如今的處境。戰爭一定會勝利，但他們未必會跟着戰爭一起勝利。

“強渡費勒德拉河，突襲位於河對岸的一個軍團。”雷說道。他們如今有三萬人，對面的梅尼亞一個軍團有五萬人，相差兩萬人，但並非令人絕望的差距。雖然這三萬人大半都是新兵，但經過速成訓練以後也有了基本的作戰能力，而且在襲擊的突然性也可以抵消他們一部分在正面戰場上的經驗不足。

“所以說，大人，我們的策略是否就是直接奇襲？這真的可以嗎？”帕克有些不安。在他看來，這樣簡單的戰術敵人很容易就會識破。

“不，如今我們的局面非常不好，這一點梅尼亞人也知道。他們越是知道這一點，就越是不會相信我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選擇反攻。他們處於困難中，我們也是，但只要我們搶先一步，他們就會倒下。”雷總結道。

“那大人，現在是否要集結軍隊？”

“去吧，我們將創造歷史。”

*

月季平原上的費勒德拉河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河面上空經常性的雷暴。

入冬以後尋常河上的浮冰用魔法很好清理，但是雷暴作為自然偉力的象徵卻難以用人力對抗。天空中轟隆轟隆的響聲讓正要渡河的大軍出現了騷亂。

大部分士兵畢竟只是新兵，他們接到了長官的命令將要渡河，卻發現自己要頂着如此狂烈的雷暴橫渡費勒德拉河。費勒德拉河雷暴的威力作為本地人他們也素有耳聞，見雷真的要他們渡河，就開始不安地躁動了起來。

“這真的太可怕了！我們不會真的要穿過這片雷暴吧？”

“快讓我走！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們（上級軍官）就是故意要我們送死！”

不同的聲音在軍隊內響起，但無一例外是針對雷這一“昏庸”的決策。

雷雖然事先不知道費勒德拉河的特性，但既然已經決定渡河了，那就無論如何要渡過去。

“往好的方面想，施佩爾絕不會料到我們可以在雷暴天氣中奇襲他們。之前是他偷襲我們，現在是我們偷襲他。”雷雖然碰到了困境，但還是保持着一副樂天的態度。

“大人，

您必須要出來向他們解釋了。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引發……嘩變。”帕克小心翼翼地說道。雷已經在帳篷里思考如何渡河思考了幾個小時了，但這卻被士兵們認為是軟弱無能和心虛不敢解釋自己昏招的表現。

“我知道了。現在我將向他們證明，誰才是對的。”雷說完走出了帳篷。

一見到這位“昏庸”的司令官出面，士兵們就群情激憤了起來。嘀咕聲、低語聲甚至辱罵聲都出現在了一眾士兵之中。但雷並沒有在意，只是用魔法搭建了一個講台後開始用擴音魔法演講。

“士兵們，你們可能會很疑惑，為什麼我們要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渡河。我現在正式地回答你們：因為我們的敵人，梅尼亞人也同樣會對此感到疑惑。他們絕不會相信我們在如此的情況下還能渡過費勒德拉河，突襲他們的營地。當他們這樣想的時候，我們就勝利了一半。”

“你們可能會質疑我為何要讓你們在如此的天氣下渡河，甚至會對我產生不滿。但是沒關係，我將向你們證明：我說我可以所以我可以（IsayIcansoIcan，不管是中文還是英文都是繞口令）！”

隨着演講的結束，雖然沒有掌聲響起，但反對聲卻逐漸平息了下去。在雷的一聲令下，士兵們繼續開始準備渡河。

雷雖然看上去說了很多，但其實只是在用空話鼓舞士兵。如果他不能拿出實際的成果的話，那麼士兵的士氣可能會重新下跌，而且比之前還要跌得厲害。

“魔法，是人類運用神秘干涉現實的一種方式。如今的法師們沉迷於法術的破壞性，卻不知它的多樣性。”雷自言自語地鄙視道。西半區的傳統法師確實如雷所言過於注重魔法的戰鬥能力了，卻忽視了魔法的便捷性。在民用方面的魔法如今發展緩慢，法師們則各個敝帚自珍，不敢將法術大規模公開，建立魔法工業。

“那麼就從我開始吧！”他說著叫來了軍隊裏剛剛訓練不久，大部分只是沒有證書（此地也不可能收到證書）的劣級法師。

*

“經過我的研究，這個東西可以讓我們免於雷暴的侵擾。”雷拿着手上一根尖尖的鐵針，向一眾稚嫩的新法師介紹道。

作為對運用魔法干涉自然規律非常感興趣的新型法師，雷在一次研究中發現越高的物體越容易吸引雷電。因此他設想用長桿的鐵針吸引雷電，然後用魔法將雷電消弭於無形。

“長官，這是您的發明嗎？”一位法師問道。他對這個長相奇怪的物體不甚了解。它與其說是某種魔法道具倒不如說是用來攻擊，頭削得尖尖的鐵棒。

“是的。它到時候會吸收天空中的雷電，然後暫時儲存在裏面。你們只需要在航行時一直為它施展最低級的輔助魔法，在閃電劈下後用自己體內的魔力沾染雷電，使魔力具有電性，然後再吸收回自己的體內。這應該是你們速成訓練的基本內容。”雷神秘地說道。雖然避雷針在科學發明中算得上大名鼎鼎，但在這個世界還是無人知曉。而且在雷的設計中這也不是純粹的避雷針。

雖然不知道雷究竟有何想法，但是法師團里的一眾低級法師根本不敢提出異議，只得齊聲答應。畢竟雷不管是身為大陸軍司令官還是超級法師的身份都讓他們難以升起反抗的想法。

就這樣，眾人在雷暴即將來臨前紛紛坐上了臨時建造的渡河船隻，開始橫渡費勒德拉河。

*

費勒德拉河究竟為何會常年陰雲密佈，電閃雷鳴無人知曉。有人說這是上古時代神明與巨人展開戰爭遺留下的奇觀，有人說這是一種目前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但不論如何它確確實實是具有龐大威力的雷電。

雖然有魔法在，但魔法的作用只是加快建造船隻的速度，比如將樹木快速鋸倒、加工、烘乾、拼裝等等。不過眾人如今所乘的，只是那種只有一塊白布作帆的小帆船，實際上也只是將幾周一個月的工作縮短到了幾天。當然，兵貴神速，所以用魔法加速建造船隻自然是有利於大陸軍的。

但也正因為這種小帆船是速成的，所以它不要說雷電了，就是稍微大一點的浪花都有可能將船掀翻。所幸這些新手法師雖然難以抗衡天災，但保持船身平穩還是輕輕鬆鬆的。

得益於常年的陰天和雨天氣候，即使是冬天的時候費勒德拉河也沒有結冰。一艘艘帆船在烏雲遮日的天空下破浪前行，船上的人則在雷的半強壓半鼓舞下勉強保持着勇氣。

船隻入水后一開始的平靜只是前奏。很快的，轟隆隆的雷聲在雲層中響起，每一下都讓眾人心神顫抖。

“不要害怕！所有法師牢記自己的任務！”即使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雷依然能憑藉擴音法術將自己的聲音傳遞到所有的船上。不得不說，超級法師的法術和其他法師的法術是無法比擬的。

終於，在預演以後，一道亮光閃起，閃電在空中如游龍一樣蜿蜒而下，卻是以眾人難以反應的光速劈向了正在航行的船隻。

在照亮了陰沉的河面的粗壯閃電面前，所有的船隻就像小舢板一樣難以與之匹敵。但是雷所做的努力，從來不是為了與閃電匹敵，而是為了化解閃電的威力。與天災正面抗衡固然不可取，但是運用智慧從側面化解天災卻是完全可行的。

音速雖然慢於光速，卻也非常迅速。就在閃電落下后不久，霹靂啪啦的雷聲就開始響起。此時眾人才以人類的反應速度反應過來。

是的，他們成功了！可怕的雷電沒有讓他們葬身大海，他們倖存下來了。

一眾法師則比普通的士兵知道得更多。在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就立刻開始查看自己的身體狀況。果不其然，鐵棒上吸收了雷電以後與魔力結合，賦予魔力電性。而法師們輸送的魔力在吸收了雷電后又繞了一圈回來，轉而被法師們自己儲存在體內。如此一來，他們就充當了人肉電池的作用，將鐵棒中的雷電泄走。雖然這聽起來很危險，但奇妙的魔力完全可以避免這之中的風險。儲存電性魔力和直接給人通電是兩個概念。雷雖然並不是很在乎這些隨時可以重新培養的速成法師的性命，但也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拿可以在戰爭中發揮重要作用的法師團當渡河用的祭品。

“真是奇妙，不知道司令官是如何發明出來的。”一位法師感受着自己體內的電性魔力，出聲感慨道。

“是啊，如果不是這跟鐵棒我們的這艘船或許會直接被雷電劈開甚至着火。我覺得或許是長官暫時沒有想到如何分散雷電，所以才讓我們將這些雷電用魔力沾染儲存在我們的體內。”一位法師煞有介事地分析道。雖然不是很懂雷的思路，但通過親身實踐得出來的經驗告訴他事實似乎就是這樣。

*

“其實這個解釋說對了一半。”面對帕克的疑問，雷笑着回答道。

“一半？大人，莫非這些電性魔力還有別的作用？”帕克疑惑地問道。在他看來這些法師只是用來當作人肉電池的。將電和魔力一起儲存只是迫不得已而已，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其它用處。

“實際上，我也是現在才想到了它的另外一個用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它和我的新發明一起將改變整個法術體系。”雷語出驚人。

“這……”帕克雖然未必相信，但還是沒有直接反駁。

“帕克，你還記得琪拉嗎？”雷突然問道。

“琪拉？你是說那位靠勾引一位次級法師獲得上級法師證書的女人？”帕克對琪拉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個。在法師中這種利用賄賂獲得不等於自己實力的評級的法師雖然有，而且不能算少，但是一旦被發現就相當於偽造學位，會被法師協會嚴查並終身禁止頒發證書（法師協會是管理法師的機構，沒有開除一說，理論上世界上所有法師都要受其管轄，但是會有終身禁止頒發證書，乃至各方面封禁甚至於發榜通緝的懲罰）。也只有“求賢若渴”的叛亂法師敢於收留這種信譽不良者。

“你應該還記得，她被安排去佯攻北城牆，為我們突破西城牆製造機會，然後不知所蹤，大概是死了。雖然我沒有太過關注她的具體謀划，但是當時目擊者看見的白光和炸裂的軀體已經告訴我她在幹什麼了。”雷說似乎說起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大人，我還是不太明白。”這似乎已經成了帕克的口頭禪了。雷許多時候都會有一些驚世駭俗的想法，這讓還停留在傳統法師層面的帕克有些跟不上雷的思路。

“重點是她的手段。她只是將其用在了破壞城牆上。但在我看來，她遠遠沒有意識到這種技術的真正用途。或許——不，是一定，它一定會改變當今戰爭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