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尾山
高尾山在山城國靠近近江國的布目川與木津川之間，穿過南大河原這一小塊平原就抵達了高尾地區邊緣，整個高尾地區由十幾座大小不一的山峰組成，其中最顯眼的便是高尾山。
山腳下是一支十幾人的商隊滿載着不知名的貨物，寫着新宮屋三字的旗幟插在每輛推車上。
一個草木茂盛山巒之上竟然有數十人緊緊貼在地上，勝心與勝正赫然在列，勝心對着芥川盛豐小聲問道：
“你確定我們商隊的消息已經被牛島知曉了嗎？”
“喔，商隊在布目川故意停留那麼久，屬下也確實發現周圍有人打聽咱們商隊的消息，牛島那傢伙怎麼可能放過到嘴的肥肉。”
勝心點點頭，眼精緊緊盯着商隊的背影。
這時由惡八郎領頭的商隊已經漸漸深入高尾山區，消失在勝心等人視線中。
勝心有些擔憂的看了看不遠處臨時招募而來的六個浪人，轉頭對着盛豐繼續道：
“等下告訴那幾個浪人，事成之後每人可再獲得2貫，免得那些傢伙待會兒出工不出力，還有所有人以首級記功換為銅錢，討取牛島右衛門者賞銅錢20貫。”
“喔！”
盛豐小聲傳達下去，一個個小聲的互相轉告，所有人眼睛裏都露出對於金錢的渴望。
在繼續等待半刻后，突然一枚紅色煙火衝天而起，所有人渾身一顫，勝心站起身高舉薙刀大喝：
“討取牛島右衛門者，賞銅錢20貫，戰死着家人由新宮屋供養，所有人隨我來！”
“喔！”
有的人連滾帶爬的跟上勝心，那些招募而來的流民一個個爭先恐後，連褲子跑掉了也不管不顧，好不容易有家人不被餓死的機會，怎麼能不拚命；在生存面前，這些平時看似弱小的百姓總能爆發出難以想像的能量；難怪每場合戰之後，周邊百姓便會自發的去攻擊敗退的武士以獲得賞錢。
此時惡八郎這邊，他正持刀與一人對峙，
那人穿着破舊腹卷，頭戴掉了頭飾唐兜，他便是惡名昭彰的牛島右衛門，他原本受到六角家雇傭抵抗織田軍，在觀音寺城陷落後又跑到山裏干起了老本行。
呸！
牛島右衛門吐出一口老痰，面前這個傢伙還真有兩下子：
“小子，你不是我的對手，光憑力量可贏不了。”
“少廢話！”
惡八郎再次持刀進攻，牛島右衛門似乎已經適應了惡八郎這種全靠蠻力的打法，憑着多年的經驗輕鬆化解了他的進攻。
“哈哈哈哈，臭小子，覺悟吧！能死在我的刀下，是你的榮幸。”
牛島一刀擋住惡八郎的攻擊后，身體順勢向前一動，刀刃從惡八郎刀上劃過，刀尖在惡八臉上劃開一指長的口子，惡八郎咬着牙捂住鮮血淋漓的左臉。
惡八郎這時才發現，原來在這些久經沙場的人面前，自己那麼弱小，這就是差距么！
周圍的新宮屋眾已經倒下五六人，其他人也已經被包圍，艱難的抵擋着牛島眾的進攻。
“殺！”
“喔！”
一聲聲大喝在惡八郎身後響起，牛島右衛門也睜大了眼睛，只見五六十人向牛島眾沖了過來。
惡八郎大喜，對大家喊到：
“老大的援軍到啦！不要讓他們跑了，報仇！”
所有人見此立刻士氣高漲，竟然有隱隱反攻的跡象。
勝心帶人沖入戰團，他手持紅色薙刀，一刀斬下一個倒霉嘍啰的首級，右手迅速抽出肋差插入想要偷襲他之人腹部，勝心一腳將那人踢開，撿起地上的首級，提在手中對着四周大喊：
“東福寺勝心在此！新宮屋必勝！殺！”
“喔！”
“必勝！”
新宮屋眾見老大如此威武，立刻如同打雞血一般瘋狂進攻，原本擁有人數優勢的牛島眾突然之間變成了人數劣勢，而且這和尚怎麼這麼恐怖！
牛島右衛門見新宮屋有援軍，心裏立刻大叫不好，求生的本能讓他在混亂中慢慢後退了。
但是他的動作一直被一個浪人看在眼裏，那浪人在腰間迅速系好一個首級后，便沖向牛島右衛門。
牛島右衛門正準備轉身逃跑之時，惡八郎強忍着疼痛想要追上前去，但是一個人影迅速從他身邊跑過，只見那人抽出肋差縱身一躍，將牛島右衛門撲倒在地；
這騷操作，看得惡八郎都忘記了臉上的疼痛，牛島右衛門背上赫然插着那浪人的肋差，兩人互相用手掐着對方脖頸，但牛島似乎因為背後的傷，漸漸有些力氣不支，那浪人直接用頭撞在牛島頭上。
趁着牛島暈乎乎之時，他用手臂狠狠勒住牛島的脖子，另一隻手拔出牛島身上的肋差，一刀斜刺入牛島脖子；那浪人漲紅的臉上鬆了一口氣，隨後吐出一口鮮血；
他全然不顧周圍人震驚的目光，用力割斷牛島的脖子；他舉起其首級大喊：
“牛島右衛門，被我本城又兵衛清光討取啦！啊～”
“喔！”
周遭響起一陣驚呼，周圍的人看着本城又兵衛，真是個勇士啊！
勝心在相繼砍翻三人之後，看見高舉牛島右衛門首級的本城清光，大喜之下喊到：
“敵將已死，殺啊！”
失去大將的牛島眾頓時士氣全無，開始四散奔逃，但是已經殺紅了眼的新宮屋眾人哪裏肯放過他們；這可是全是銅錢啊！三三兩兩的追殺敵軍，不管你曾經多麼兇惡，現在在三四個甚至四五個要痛打落水狗的百姓面前也是白搭。
本城清光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手裏的頭顱大笑了起來，笑着居然有眼淚從眼角流出，二十貫，妹妹的病有救了。
勝心對着他點點頭，沒想到浪人中居然有這樣的人才。
這時芥川盛豐已經跑到了惡八郎身邊，八郎這傢伙疼得臉都扭曲了，居然就是不吭一聲。
勝心卻對盛豐說道：
“惡八郎交給我，你立刻帶自家人去將這幫草寇的落腳點控制住，那裏絕不能被其他人先洗劫了。”
“放心吧！老大。”
盛豐點點頭，連忙帶着十幾人往牛島眾在高尾半山腰的窩點而去。
惡八郎用扭曲的臉，痛苦的對着勝心說道：
“老大，八郎給你丟臉了。”
勝心撕開布條給惡八郎的頭包了個嚴嚴實實安慰道：
“怎麼會，你可是勇敢的惡八郎啊！”
勝心卻有一些擔心，這個年代若是破傷風感染可是必死無疑的，多少名將沒有死在戰場上，到最後要人命的只是不起眼的小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