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審問陽鐵
按洛世堯的推斷，黑袍人不可能會輕易放棄陽鐵，所以現在陽鐵既然已經被揭穿收押，他就極可能冒險來救。
當夜，整個御金宗如臨大敵。
陽鐵被關在天璇峰的自省崖，由三品中境的陽録親自看管，赤蘺、陽鋒和洛世堯則埋伏在周圍。
大掌教虞子素就近歇在了天璇宮，隨時準備支援。
陽鐸、陽鈅、陽鍥及金蟬等各長老執事及優秀弟子，早早地結好法陣，隨時準備催動護教大陣禦敵。
這樣的陣容，想抓住二品巔峰的黑袍人估計希望不大，除非他力戰不退，硬要找死；
所以他們今夜的主要目的還是防止黑袍人救走陽鐵。
其他弟子也都集中在天璇和天璣兩峰，防止被黑袍人偷襲或捉去當做人質。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只是……
漫長的夜一點點過去，直到雞叫天明，別說黑袍人，他們連只黑蝙蝠都沒等到。
陽鋒臉上的凝重也漸漸散去，神情稍稍輕鬆了一些。
對他來說，陽鐵只要不跟黑袍人和燕州的事扯上關係，就是目前最好的結果。
但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潛在的對手可是二品巔峰，可以說是這塊大陸上最頂尖的存在。
在事情了結之前，宗內的所有長老、執事和弟子全部集中到天樞峰和天璇峰，不得隨意外出。
可以說整個御金宗都進入了警戒狀態。
被二品巔峰盯上，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輕心。
……
此時天璇宮內，堂下跪着金祥，旁邊坐着陽鐵。
陽鐵作為三品長老，在御金宗雖然人緣一般，但威望還是有的，陽鋒為了能夠服眾，將其他四峰的長老也都請了過來。
虞子素則通過共享洛世堯的視覺聽覺觀察着殿內的一切。
此時，金祥剛剛供述完陽鐵指使他謀害洛世堯的經過，遠遠跪在一旁，低頭不敢看師父。
幾位長老聽得目瞪口呆，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雖說他們昨夜已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如今聽到陽鐵的大徒弟親口指正他，還是覺得有些過於荒唐。
絡腮鬍子的陽鐸直接拍案而起，怒罵道：“你這孽徒，何故平白污衊你師父？”
“我說的都是真的。”金祥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還敢胡說！”
陽鐸說著就往金祥跟前沖，還好被旁邊的陽録攔住。
“金祥說的全是實情。”陽鐵突然聲音低沉地答了一句。
陽鋒、陽鐸、陽鈅、陽鍥、陽録五人全傻眼了。
霸姐目光凌厲地從陽鐵身上掃過，眼中有一絲疑惑。
洛世堯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審視着陽鐵，但他那張鞋拔子臉就像是一塊萬年不化的冰鐵坨子，看不出一絲波動。
陽鐸直接從椅子上竄起，質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小師弟？”
眾人目光瞬間全部匯聚到陽鐵身上。
“金祥剛剛已經說了，殺他是為了避免道神大戰。”陽鐵面色陰冷，聲音低沉。
“你放屁！”陽鐸暴怒上前抓住陽鐵的衣領，“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但陽鐵卻閉上了眼睛，任憑陽鐸如何搖晃質問，都再沒有說一個字。
之後陽鋒又再三詢問，訓斥，陽鐵照舊穩坐如山，一副我已經說完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地樣子。
審問一時陷入僵局。
要是放在往常，這種情況陽鋒就該動刑或是直接處罰了。
但很顯然，普通的刑罰不可能對陽鐵有用，若是直接按殘害同門處罰他，又顯得過於草率。
說到底，陽鋒還是不相信陽鐵會因為這樣的理由殺害洛世堯。
當然，不只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信。
這時虞子素通過雲簪說道：“阿堯，青帝宗和玄水宗的人來了。”
洛世堯不動聲色，心說我等的人終於到了。
果然，沒多久金蟬從外面走了進來，揖手道：“啟稟師父，玄水宗的水驍、水天兩位長老和青帝宗的言朔長老前來拜訪。”
玄水宗竟然會派水驍過來！
他是玄水宗的大長老，三品巔峰境。
雖說道門武會時玄水宗死的人最多，但他們的大長老會來，還是出乎了洛世堯的預料。
至於言朔和水天，都是當日的帶隊長老，他們這次過來再正常不過。
陽鋒眼眸微凝，不明白為什麼這三人會突然到訪，但想到眼下的僵局，便準備藉機將陽鐵的事往後推一推。
轉頭看向赤蘺仙君，“此事一時半會兒很難查清楚，不如等本宮送見完了三位長老再議。”
霸姐角翹起一抹冷笑，沉聲道：“他們三人都是本宮相邀，專為陽鐵而來。”
陽鋒和幾位長老同時看向霸姐，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這三人是赤蘺仙君請來的證人。
看仙君這態度，陽鐵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了。
陽鋒不經意地瞥了眼洛世堯，眼中流露出不滿，轉頭看向霸姐，沉聲道：“赤蘺仙君可否明示？”
霸姐不緊不慢，“陽鋒長老不必心急，等人齊了，本宮自然會說清楚。”
陽鋒稍作沉吟，讓金蟬把人請了進來。
不時，一個看起來約莫六十多歲，身形消瘦，目光銳利，鬢角已顯斑白的老者走了進來，正是玄水宗的大長老水驍。
水驍旁邊與他並排而行的是身材矮胖，臉上總是掛着笑容的青帝宗言朔長老；
旁邊是鬚髮花白，看起來比他師兄水驍還要蒼老許多的水天。
墨妤很乖巧地跟在水驍後面，臉上有幾分疲態，看見洛世堯投來的目光，立時擠出一個柔媚的笑容，洛世堯馬上回以溫暖和煦的微笑。
純粹是出於禮貌。
言朔身後也有一位弟子，此人長相老成，看起來憨厚老實，正是與洛世堯在燕州有過一面之緣的靈禱。
水驍目光如刀子般在陽鐵身上掃過，一側嘴角輕斜，笑得冷冽而犀利，冷冷道：“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然後與旁邊的赤蘺仙君互相頷首致意。
陽鋒臉上禮節性的笑容緩緩收斂，簡單的問候過後，將水驍讓到右邊為首的位置坐下。
看向旁邊的霸姐，道：“赤蘺仙君現在可以說了吧？”
“那是自然。”
霸姐起身看了眼一直閉目陽神的陽鐵，開口道：“我七彩宗武會期間發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知道。
玄水宗死了三名弟子，御金宗死了兩名弟子，青帝宗言慕仙尊平白被誣陷……”
說的竟然不是陽鐵謀害陽欽的事？
御金宗的幾人同時心頭一凜。
赤蘺仙君剛剛說他們是為陽鐵而來，現在又提到武會的案子，難不成陽鐵與武會時發生的事也有有關係？
陽鋒目光凝重地看了眼赤蘺，又看向堂下的陽鐵，眼中是深深的憂慮和不解。
“……本宮當時就說過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經過這半年的調查追尋，現在事情終於有了結果。”
霸姐說著拿出了一隻耳的斷臂，“這是本宗子素仙尊當日從銀絲猿身上斬下的左臂，大家可還認得？”
將斷臂遞給了旁邊的言朔。
當日在七彩宗的幾人互相傳遞查看后紛紛點頭，確認這就是子素仙尊當日砍掉地那隻猿臂。
斷臂最後傳到陽鋒手中，他重點探查了斷臂被砍下的時間，確認與武會的時間相符。
接着，赤蘺仙君又拿出一隻白瓷瓶，手中靈光一閃，一隻毛髮蹭亮的獨臂獨耳的白毛猿掉落在地上。
“這畜生名叫一隻耳，正是當日在七彩宗行兇的那隻銀絲猿。”
為了防止一隻耳說出是虞子素抓的牠，霸姐早已封了牠的嘴巴，此時的一隻耳眼神驚恐，嘴裏不停發出“嗚嗚”的聲音。
陽鐵也終於抬眼看了牠一眼，但又隨即閉上。
又有幾人上前查看，確認了剛剛的斷臂就是眼前這隻銀絲猿的。
見眾人查驗完畢，霸姐接著說道：“按照這畜生的供述，武會期間，陽鐵為了盜取我七彩宗的七彩凝乳，與牠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先是殺了御金宗金宇嫁禍……”
“你胡說！”陽鐸直接跳起。
金宇可是他的親傳弟子，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一直敬愛的師兄會殺他的弟子。
“陽鐸！且聽赤蘺仙君說完。”陽鋒輕呵一聲，目光不善地看向霸姐。
陽鐸憤憤地一拍桌子重新坐下。
霸姐斜斜看了陽鐸一眼，挑起的眼角如一把冰寒的利刃。
繼續說道：“他們先是殺了金宇嫁禍給言慕仙尊，又偷偷將幽冥烈陽草……”說到此處，霸姐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洛世堯馬上眼觀鼻，鼻觀心，認真聽講。
“……交給玄水宗墨丞，后又到李長風手上，被其在落英苑點燃。
同時，這潑猴在墨丞房中點香，之後又刺殺李長風，意圖滅口。
他們利用弟子間的矛盾製造混亂，本意是引起三宗與七彩宗的衝突，將本宗子素仙尊引離玲瓏峰，好趁機偷取靈藥。
卻不想那孽徒的劣行被本宮的弟子勘破，事情很快平息。
一計不成，他們當夜又潛入受傷的弟子房中，將九幽參血塗抹在玄水宗三名受傷弟子的傷口上，混入本宮所賜的淬靈露瓶中，嫁禍本宮；
后又將嫁禍言慕仙尊的衣服仍在我赤羽峰，終於引發了三宗與我七彩宗的對峙，逼得本宗子素仙尊不得不出面。
這潑猴則趁玲瓏峰空虛之時前去偷葯，好在被及時發現。”
說完目光冷冽如寒刃般看向堂下一直緊閉雙眼的鞋拔子臉，問道：“陽鐵，本宮說的你認與不認？”
眾人的目光同時看向陽鐵。
書生氣質的陽鍥卻一合手中紙扇驀然起身，語氣不善道：“赤蘺仙君空口白牙，帶着一隻話都不讓說的破猴子，就想憑白污衊我御金宗的長老？”
霸姐看都沒有看他，依舊目光銳利地盯着陽鐵。
不等陽鍥再說話，陽鐵開口道：“仙君說的句句屬實，我全認。”
聲音低沉，透着深深的疲憊感。
御金宗的眾人同時為之一怔，全部從椅子上竄起。
陽鈅：“陽鐵，你說什麼了？”
陽録：“此事定有蹊蹺，陽鐵怎麼可能為了偷葯殘殺道門弟子？”
陽鍥：“就是，那七彩凝乳再怎麼珍貴，你去求師尊開口，相信七彩宗一定會給的，我絕不相信你會因此殺人。”。
陽鐸看着陽鐵，一雙滾圓的眼珠子瞪得都快凸出來，眼中是深深地不解：“金宇那孩子也算是你看着成長起來的，我絕不相信你會殺他！”
洛世堯自然也不相信，心中的疑惑更甚：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能讓你一個三品高手如此死心塌的背鍋？
水驍目光凌厲地掃過御金宗眾人，嘴角翹起一絲冷笑，道：“事情既然已經清楚，就請陽鐵長老給我玄水宗的三位弟子償命吧。”
說著緩緩站了起來。
陽録等三人立時上前警惕地看着水驍，將陽鐵護在身後。
不等陽鋒說話，霸姐轉頭看向消瘦凌厲的老頭：“水驍長老稍安勿躁，不妨先等一等。”
轉而看向御金宗眾人，“剛剛本宮所說，全部來自這潑猴的供述，不只你們不相信，本宮也覺得其中疑點頗多。”
聽見赤蘺這麼說，陽鐵一直緊閉的雙眼終於睜開，目光陰沉的看着她。
“這猴子謊話連篇，為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霸姐說著手中靈光閃動，點在一隻耳的額頭，起手已將牠的元神抓了出來。
“我們還是直接斬魄問魂吧。”
接着手中法印變化，一隻耳的元神立時變成數道虛影重疊閃爍……
“你敢！”陽鐵暴喝一聲，直接躍起撲了過來。
卻被閃身而來的水驍擋住。
兩人瞬間已對了兩掌，掌風四散，氣機飛濺……好在在坐都不是普通弟子，護住了周遭環境器物，所以並未造成什麼破壞。
唯獨洛世堯的桌子周圍一片狼藉，他情急之下也只抓住了一隻茶杯。
顯得格外突兀。
mmp，我覺得你們倆在針對我巫族！
洛世堯在心裏悄悄罵了一句。
陽鋒趕忙上前站在中間將二人隔開。
此時御金宗的幾位長老和水天、言朔也已經起身，以陽鋒、陽鐵和水驍為中心對峙起來。
天璇宮內一時劍拔弩張。
霸姐手刀劈下，數道虛影中的一道消失，一隻耳臉上地驚恐無助退盡，變得痴傻獃滯。
牠的屍狗魄被斬了。
陽鐵見一隻耳已死，眼底的悲傷一閃而過，惡狠狠地瞪了眼霸姐，重新坐了回去。
其他人也紛紛回座。
霸姐不再遲疑，開始審問破了警覺的一隻耳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