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束綜提花
見蘇佑認真在聽。紀昭容等他消化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後來出現了斜織機。斜織機分為機座和機架兩部分,機座前端設有坐板。機架是一長形木框上端置有一根經軸,下端有一根卷布軸。經軸和卷布軸上還各設有一根用以控制送經量和卷布量的軸牙。機架中間兩側各裝一根“立叉子”,前端裝有形似“馬頭”狀的提綜桿,活套於一根中軸上。“馬頭”前端繫着綜框,後端裝有一根用於將經線分為上下兩層的分經木......。”
“機座下有兩長短不一的腳踏桿,長的一根連結一提綜槓桿,通過“馬頭”控制綜片的提升,短的與綜片下端相聯結。織造時,織匠就可以坐在樓機上,踩下長踏桿,力量沿桿傳到提綜馬頭的槓桿部分時,馬頭前傾上蹺,連繫底經的綜框立即將底經提高到原面經的位置之上,進行投梭送緯,竹筘打緯。當這一工作完成後,腳即離開長踏桿,而踩下短踏桿,使綜框下降,底經失去拉力,恢復到原來的形狀,與此同時,“馬頭”前端靠自重下垂,使面經也恢復到原來的形狀......。如此往複織造,這種斜織機就一直沿用至今。”
她講述過程中,不時看向蘇佑。看到蘇佑臉上略顯獃滯的神態。她滿意地笑起來,講解的更為耐心。
“但這種斜織機只能織一些簡單的花式,而要做出更多精美的花卉圖案,就必須以手工刺繡的方式來綉到衣布上,這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也需要織匠有精湛的綉工。那一件圖案秀美的衣服就需要花費很高的成本,售價也就很高了。為了實現直接織出複雜的花紋,就有了這台多綜多躡織布機。在斜織機的基礎上,將原先只有幾片綜片增加到幾十片,腳踏桿也隨之增多到相同的數目,通過這些踏桿將根據花紋的設計要求,在腳踏提綜開口的織機上安裝一定數量的綜片,並將每片綜都穿入相應的經紗,操作時,花綜用左腳趾控制,地綜則用右腳趾控制,每織入一根緯線,便提起一片花綜。以此方法織造出的複雜多的花錦、花邊等設計好的花紋。”
紀昭容一邊講解,一邊指着圖畫上對應的部位,以方便蘇佑更好的理解。在她眼裏,蘇佑就是一個織布小白。
蘇佑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對面的女子在心裏貼了標籤。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多綜多躡織布機”腳下一排幾十個的長短踏桿,確實是很好的改良。被紀昭容一番“掃盲”后,他對這個世界的織布機有了個大致的印象。他努力搜索記憶,但也無法從現代複雜的自動化織布機中找到任何靈感。只好說道:“我想再研究一下,你能將這幅圖先放在這裏嗎?”
紀昭容臉上現出“果然如此”的戲謔神情,這次被蘇佑捕捉到了。蘇佑就在想,她是不是來故意讓自己難堪的?果然紀昭容狡黠一笑道:“我其實已經讓匠師去按圖做了個實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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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多躡織布機”了,現在可以去實地測試一下效果的。”她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至於嗎?蘇佑搖了搖頭,有不懂的東西不是很正常嗎?蘇佑不想與她爭辯,笑了笑道:“那就最好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那還是去看實物吧。”紀昭容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其內的笑意也更加明顯。
兩人下樓去往織機工坊。白山和幾個匠師正打制一件什麼器具,看到蘇佑下來,他丟下手上東西,走過來。蘇佑也不向他解釋,只讓他跟着自己。三人轉到另一間更大的工作坊,就看到一架木製的織布機擺在中間。織匠都已就位了,此時正將紗線裝到織布機上,為織布做準備。
孫秀雲居然也在,正指點織造匠如何使用這個實驗品。紀昭容喚了聲‘小姐’,就親密的挽住她的手,兩人看來關係很不錯。蘇佑就抱了一下拳,沒出聲。白山只是看了一眼孫秀雲,也沉默了。孫秀雲就點了點頭,然後她們就帶着三位女織匠一起去摸索那台新織布機了,將兩人撂在一旁,也沒叫他們幫手。
蘇佑瞟了瞟一言不發的白山,就站在一旁,專疏觀看幾人鼓搗織布機。一個時辰后,這個織布機動了起來,織匠已經能操作腳下的五十個躡桿織布了。只見她手腳並用,不斷的切換着腳踏躡桿,一段花邊紋路對稱的布匹慢慢顯露了出來。看來是一位熟練的織匠,雖然動作有點慢,也不太嫻熟,但難不倒她,織布機有條不紊地運轉。
孫秀雲、紀昭容早已上前,神情雀躍地盯着吐出來的一段新織出的花邊布匹。兩人一左一右的撫摸布匹,就像欣賞一件心愛的物品,愛不釋手。好半晌,兩人才一臉滿意的走回來,當她們看到蘇佑思索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白山看不懂這織布機,他看孫秀雲和紀昭容笑的燦爛,估計是個了不起的設計,也為她們高興。不過看到她倆盯着蘇佑的神情,怎麼感覺是得意的笑容?
蘇佑確沒空搭理她們的得意,眼睛盯在運作的織布機身上,努力的搜索有關這方面的記憶,一時確想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看着織匠的動作,神情獃滯。給別人的感覺就是完全被震驚住了,不光孫秀雲和紀昭容,連白山的注意力也放到蘇佑臉上了。
突然,蘇佑想到以前讀過的一本叫“天工開物”的書,裏面有提過一種束綜提花機。其中關鍵的是花樓和花本,花本是把紋樣由圖紙過渡到織物的橋樑,編結花本是提花技術中最難掌握的技術,必須準確地計算紋樣的大小和各個部位的長度,以及每個紋樣範圍內的經緯密度和交結情況,將用線綜來提升單根經線改為把作相同升降運動的線綜合為一束,即綜束,但具體是如何操作的確沒有多少印象。
他就獃獃看着織匠周而復始地操作,一些模糊的印象慢慢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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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紅樓夢中,有一出‘晴雯勇補孔雀裘’,那時就記載了將孔雀羽織入衣物的故事。好象還在紅樓夢的電視劇中看到過,就是花樓機織造時,需兩名織工配合操作。一是花樓上的挽花工提升經線,二是織匠在下面分段按花彈織,提經穿尾,兩人配合無間才能完成。隨着記憶的清晰,他對眼前這部織布機的性能優勢及缺陷也慢慢看了出來。
心裏有了些想法,蘇佑下意識的要回去工作室,就轉身離開,步上樓去,都忘記和三人打呼。白山見蘇佑走了,看了一眼兩女,也一抱拳跟着蘇佑走了。
兩女臉上都有些驚訝,紀昭容笑道:“小姐你看,這蘇佑看到我們的織布機,是不是受到打擊了,居然不顧而去,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啊。”
孫秀雲也笑了。她想到剛才也因為蘇佑的窘態而有點得意,又為自己得意的心情感到莫名其妙。蘇佑是為商樓工作的,他有能力、有創意,對商樓是好事。自己為什麼有想讓他吃癟的想法?又想到白山,他剛才見到自己,卻什麼話都沒說。
她搖搖頭,斂去笑容道:“他可能是從我們的織布機上受到什麼啟發了,他不像是那種會輕易被打擊到的人。你也看到他設計的那種模具煉器法,父親說,那是很驚人的創意,如果能廣泛應用到其它器物上,會極大的提高製造速度、降低製造成本,父親正有大量培養模具製造師的想法。而且他可是母親給你提的......”說到這,她頓住了,心裏似乎也不太願意提母親要安排的這個親事。
紀昭容嗔道:“小姐,這只是夫人的想法。我爹也真是的,什麼都不說就讓我到器造坊里來工作。我呢,可不是要來看這個蘇佑的。我是藉機可以出來做點事,這裏到也還不錯,我們女兒家也能施展才華,做出一番成就。”
孫秀雲緩和了心情,笑道:“知道你是美女兼才女,這個織布機確實耗費了我們不少時間精力,直到最近才有突破,現在就是要讓更多的織匠來學習使用這台織布機。然後就是大量的製造這款機子,我們就能夠織出花紋更漂亮,成本更低的布匹來,我們商樓的布匹就能以極大低於市場的價格出售,讓更多的人買的起漂亮的服飾。”
蘇佑回到工作室,就拿起紀昭容還放在桌上的織布機圖帛,一邊觀看一邊思考,完善心裏的想法。
白山跟着走進來,還沒坐下就說道:“孫小姐、紀小姐改進的這個織布機很了不起啊,不過我看她們好像是想借這台織布機來打擊你,是你最近風頭太盛了吧!你是要想找出這台織布機的缺陷,反擊回去吧。我支持你,看她們那得意的樣子,我也為蘇佑哥哥不平。”
蘇佑沒理他,繼續研究手上的織布機,嘗試將回憶起來的提花機構造和手上的圖帛重合,只是仍然一籌莫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