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兆
埃米告別了神父，回到房間，發現房門從裏面鎖上了。
“湯姆？”埃米朝里喊道。
裏面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房門打開，一個頂着褐色捲髮，戴着圓框眼鏡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埃米，你回來了！”湯姆看着埃米，眼中含着些許期待和羞澀。
埃米笑着摸摸湯姆的頭，帶他回到房間裏，把房門鎖上。
“又在看禁書嗎？”埃米輕聲問道。
“嗯！”湯姆使勁點點頭，看向埃米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期待，“這次看的書感覺很神奇，但是我有點看不懂。”
湯姆跑到書桌上把一本厚重的書拿來，棕褐色的牛皮封面上寫着“自然神教發展綜述”，這是凱文神父保護禁書的方式。
埃米接過書本，直接翻到三分之一處，隨後又往回翻了幾頁。
陳舊的蠟黃色紙面上，寫着：《論自然選擇》，作者：查爾斯-達爾文。
“湯姆都開始看這種書了嗎……”埃米想着，心裏感到有點詫異。
“那我給你講講吧。”埃米摸摸湯姆的頭。
“真的嗎！”湯姆嘴角揚起，眼中充滿了迫不及待。
“當然，在那之前，你能告訴我莉娜去哪兒了嗎？”埃米問。
“莉娜一大早就出去玩了。”
“好吧，她回來的時候你要記得催她去洗澡，我可不希望房間裏弄得髒兮兮的，明白嗎？”
“明白，”湯姆撇撇嘴，歪着頭問，“我們可以開始了嘛？”
“當然可以。”埃米牽着湯姆到書桌旁，一邊念着書中的文字一邊講解內容，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
……
“好了湯姆，下次再給你講吧。”埃米伸了個懶腰，精神顯得有點渙散。
反觀湯姆，眼睛還直勾勾地盯着書不想移開。
“埃米，我想我大概能看懂後面的內容了，謝謝！”湯姆開心的朝埃米笑了笑，目光很快又移回書中。
埃米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埃米醒來時已是傍晚，他覺得自己能再多睡會兒，如果不是莉娜在門外嚷嚷的話。
“嘿，姑娘……”他剛打開門，迎面就飛來一個沙包，重重地摔在他胸口。
“嘶……”埃米深吸口氣，看向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莉娜……”
“對不起，埃米……”莉娜站在門口委屈巴巴地說，“我以為你會像平常一樣接住的……”
剛將禁書藏好的湯姆轉過頭來關心道：“埃米，沒事吧？
“不用擔心，我沒事，”埃米把沙包撿起還給莉娜，“不能丟別人臉這件事，你倒是記得蠻清楚的。”
“不，埃米，”莉娜朝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只是因為我準度還不夠。”
“是嘛……”埃米露出疲憊的微笑，“我再去睡會兒。”說著，他就往床邊走去。
“埃米。”莉娜叫住他。
“怎麼了”
“你有心事嗎？”
“……”埃米愣了愣，回答：“沒有啊。”
“可你平時都能接住沙包的。”
“人總有失手的時候，對吧。”
這天的剩餘時光，埃米在睡夢中昏昏沉沉的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離成年之日，還有一天。
埃米早早起了床，他剛走到門外，就碰見了德洛麗絲修女，對方的臉色不太對勁。
“早上好，德洛麗絲。”
“埃米，我正要找你。”德洛麗絲行色匆匆，沒打招呼就開口說道。
“怎麼了？”
“霜日之湖出事了，死了很多漁民。”
“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死了很多人，行政廳已經發佈宵禁令了，”德洛麗絲回答，“埃米，這段時間讓莉娜別出去玩了，外面可能不太安全。”
“我知道了。”埃米點點頭。
“維格……”他擔憂的看向西邊，離霜日之湖最近的，便是艾諾山上的高塔。
一旦異變者越過霜日之湖入侵到邊境，高塔會第一時間發出預警，他希望這預警永遠不要發出。
告別了德洛麗絲，埃米回到房間，逮住藏在門后準備外出的莉娜。
“我親愛的妹妹，打算去哪啊？”
“女孩子的秘密聚會。”莉娜昂起頭，得意洋洋地說。
埃米清了清嗓子，發出比平時更低沉的聲音。
“最近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呆在教堂里，哪也不準去。”
“為什麼？”莉娜仰起頭，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埃米。
“霜日之湖出現了怪獸，專門吃你這種小孩。”說著，埃米朝她擺了擺鬼臉。
“……”
莉娜像看傻子一樣看了埃米半天，口中擠出幾個字：“埃米，你怎麼跟個小孩一樣？”
“我聽到德洛麗絲和你的對話了，但到底發生什麼了呢？”
埃米蹲下身來與莉娜保持在同一視線上，語重心長的說：“聽着，莉娜，我不想讓你感到害怕，這些天你就乖乖呆在教堂里，等外面的風波過去了，我再告訴你，好嗎？”
莉娜眼神怪異的看着埃米，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埃米繼續說著，話到一半便被莉娜打斷。
“埃米，你裝作大人的樣子實在是……太假了。”
莉娜將手搭在埃米肩上，“不就是明天成年了嘛，我們兄妹之間大可不必這樣。”
“喂喂……給點面子……”埃米在莉娜耳邊小聲嘀咕。
“知道了哥哥，我會乖乖聽話，留在教堂里哪也不去的。”
“真乖。”埃米摸摸莉娜的頭，站起身來只想趕緊離開。
“等等，這個給你。”莉娜將一個掛件塞到埃米手中。
這是一塊圓形木符，上面刻着“平安”二字和一些簡單的紋路，頂部的孔洞繫着一根紅繩。
“這是？”
“生日禮物啦，湯姆在一本書上翻到的，叫做平安符，據說能佑人平安，”莉娜笑嘻嘻的說，“我和湯姆，還去請教了哈利木匠呢。”
湯姆放下手中的書，跑過來期待的問：“喜歡嗎，埃米？”
“天吶……”埃米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上面刻着的“平安”二字雖字形奇特，頗有孩子氣，但紋路卻清晰均勻，可見雕刻者的細緻認真。
埃米俯身抱住兩人，欣慰的說：“我很喜歡。”
“我愛你們。”他補充道。
莉娜湊到埃米耳邊，小聲說：“早點回來，別在羅莎姐姐那呆太久，我們會擔心的。”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孤兒院？”
“拜託，你們倆每天都黏在一起啊。”莉娜無奈的道。
埃米朝她揚了揚拳頭，裝作凶神惡煞地說：“還想不想吃明天的蛋糕了！”
聽到蛋糕兩個字，莉娜立馬泄了氣，可憐巴巴地望着埃米說我錯了。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們，明天的第一口蛋糕一定喂到你們嘴裏。”
傍晚時分，夕陽忽地沉入山底，霎時間黑雲蔽日，天空中電閃雷鳴，暴雨如銀針般降下，突變的天氣將埃米攔在了孤兒院。
“今晚只能在這過夜了。”埃米喃喃道，看着詭異的天氣，他總覺得心中壓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