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緣起浮世沉
霎時間，靈陣內光芒大作！無數道光芒像長矛一般刺破地面直指少年！少年這下也顧不得再次進攻結界，只得先避開這些光矛。只見少年一個再次化作殘影，待到少年再次出現時已經距離黃凌雲數丈遠。可少年還沒站穩，頭頂上竟然漂浮着一根巨大的石柱，正瞄準着他！
轟！
石柱猛然砸落地，在地面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掀起無數砂石！
少年用盡全力避開，但還是被這巨大的衝擊波震到，從空中直挺挺地落下，滾落到另一根石柱旁。少年嘴角鮮血四溢，直感覺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一般；他吃力地抬起頭，卻望見眼前的石柱光芒大盛，上面飄動的符印竟然像雨點一般朝他衝來！少年只得再次發動“影武具”，翻滾着避開這些致命的符印。
轟轟轟！
符印轟擊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小洞。
少年大字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只見他的黑色頭盔已經碎裂，露出了半張臉，身上的鎧甲也早已是破碎不堪。少年努力嘗試着睜開眼睛，此刻的他精神已經極度萎靡，恍恍惚惚之間看到又有三座佈滿符文的石柱高懸在他頭頂上。
看着正急速沖向他的石柱，少年輕聲呢喃道：
“終於，還是要死了嗎？師傅、晨雪、還有姐...姐？”
少年的眼前，浮現出曾經的種種過往，那些回憶裏面全是他心目中最在意的人的臉龐；他用盡全力想抓住眼前之人，但是手受傷過重只能勉強抬起到自己臉頰的高度，怎麼也無法夠到那近在咫尺的幻影。
亦如鏡中花亦如水中月……
轟！
三根石柱攜帶着無數繁雜奧妙的符印轟然壓下！其威勢可謂撼天動地，令日月失色！
少年平靜地看着空中的三根石柱，緊接着他雙眼被一陣耀眼地白色光芒淹沒。此後，少年便再也沒了知覺……
“我……這是死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以後，少年緩緩睜開眼睛，睜眼所見，是一片耀眼的光芒。少年本能地張開手臂，遮擋住炫目的強光，待到光芒散去，只見一棵高聳的樹木。
清風吹起少年的髮絲，也帶着樹葉演奏出寧靜的樂曲。
“小友，你總算醒了呀。”
一陣蒼老的聲音傳來，少年偏頭望去，只見一個老人正拿着一塊細長的石頭似乎是在杵葯，看見自己醒了正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正是屈夫子。
少年掙扎着想站起來，瞬間全身傳來劇烈的疼痛。屈夫子見狀趕緊放下石杵，趕到少年身旁勸道：
“你就別動啦，老夫好不容易才幫你上好葯，包紮好。”
聽屈夫子這麼說，少年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傷口都已經用布包紮好了，再看着屈夫子衣服早已經不成形狀，地上還擺了許多從屈夫子衣服上撕下的布條。少年衷心地感謝道：
“晚輩蕭楚凡，多謝老先生仗義相助！”
屈夫子聽罷搖搖頭：
“不不不，說到底是你還有另一位白衣女俠救了老夫啊，沒有你們出手，老夫恐怕此刻已經駕鶴西去咯。”
說罷，便爽朗地大笑起來，笑聲中既蘊含了無奈，卻又飽含不屈與樂觀。
蕭楚凡一聽到白衣女俠，瞳孔瞬間放大，趕忙問道：
“請問老先生，是一位……什麼樣的白衣女俠？是不是戴着……啊……一張白狐面具？”
蕭楚凡用盡全力支撐着自己坐起，一絲絲細密地汗珠從少年臉上淌下。
此刻的蕭楚凡胸膛起伏不定，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疼痛感使得少年此刻面容稍顯扭曲，但他卻是絲毫不顧及，用儘是渴求的目光看着屈夫子。屈夫子見狀趕忙安撫蕭楚凡，生怕蕭楚凡因過於激動而加重傷口，道：
“是是是，是一位頭戴白色狐狸面具的女俠救了我們。你先別激動，千萬別弄着了傷口。”
“那她現在在哪兒？”
蕭楚凡急切地問道。
屈夫子輕輕拍着蕭楚凡的背，示意蕭楚凡繼續躺着，蕭楚凡只好繼續躺下去，屈夫子才開口說道：
“那名白衣女俠在把你從黃凌雲手底下救出來之後，留下一枚丹藥囑咐我好生照顧你，之後就自行離開了。”
“已經離開了嗎？”
屈夫子點點頭，道：
“是的，已經離開了。”
蕭楚凡顯得有點失落，方才飽含神採的雙眼此刻已經失去了神色。屈夫子不忍蕭楚凡失落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離別終有時，來日皆可期。想必女俠有她自己的苦衷，說不定日後，你們便能見着。”
蕭楚凡聽罷口中只是一直喃喃自語剛剛屈夫子說的那句話：
“離別終有時，來日皆可期……離別終有時，來日皆可期……”
“是的，來日皆可期嘛。”屈夫子笑着安慰道，隨後又看了看不遠處躺着的另一個人，對蕭楚凡說道：
“小友，我的學生還需要我去照顧，老夫就先失陪了。”
說罷，屈夫子便起身離開。
風吹落葉樹作響，緣是劫起浮世沉。
繁花散盡終須落，廬下橋頭故人歸。
滿心歡喜以為能找到姐姐地跡象，到頭來又是再一次不辭而別，即便是內心堅強如此的蕭楚凡，也不免心中惆悵萬分。忽然間，蕭楚凡聞到一股淡淡地香味，抬頭一望，原來是不遠處的梨樹們已經開花，漫山遍野到處飄散着梨花的香味……
不知過了多久，待蕭楚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正散發著最後一絲餘溫，緩緩而下。只見不遠處，一個小火堆旁一老一少正專心致志地做飯，細看下原來是屈夫子和一名小女孩。
只見這小女孩這名小女孩，身着淡紅色連衣裙內着白色襯衣，頭上頂着兩個小小的髮髻，額間是一對彎彎的柳葉眉，兩隻眼睛烏溜溜的，晶瑩且透亮；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張粉嫩的小嘴巴，不薄不厚，恰到好處。只是那一對可愛的小酒窩，此時卻顯得有點蠟黃，而小女孩的臉頰也有點消瘦，想必是因為長期以來的營養不良吧。但即便如此，仍無法遮蓋小女孩的可愛動人，反倒增添了一股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的感覺。
“小應，我包里有鹽巴，你去幫忙拿過來，這湯淡了點兒。”
“屈爺爺，叫我晨雪。”應晨雪有些氣鼓鼓，旋即又說道：
“都跟屈爺爺你說了好多遍啦。”
屈夫子聽到后，寵溺地說道：
“是是是，晨雪說的是，是屈爺爺記性不好，是屈爺爺不對。”
隨後應晨雪便小跑着從不遠處的一個包里拿出一小包牛皮紙，舉過頭頂，揮舞着小手，朝屈夫子問道：
“屈爺爺是這個嗎？”
“對對對，就是這個，晨雪。”
應晨雪待得到屈夫子肯定地回答后，旋即又開心地一路小跑到屈夫子面前，笑靨如花地雙手遞過那一小包牛皮紙。
屈夫子寵溺地摸了摸應晨雪的小腦袋，然後盛了兩碗野菜馬肉湯，一碗準備自己端給那受傷的學生，一碗則是遞給應晨雪讓她端給蕭楚凡。出乎屈夫子意料的是，應晨雪似乎不願與於蕭楚凡過多接觸，滿臉猶豫和抵觸的樣子。
屈夫子也不勉強，他也不願過多猜測二人的過往。於是屈夫子便親自端着湯碗遞給蕭楚凡，應晨雪則是端着另外一碗開心地向另一位人奔去。
不知不覺間已到夜晚時分，火堆噼里啪啦的發出響聲，應晨雪百無聊賴地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木柴，隨後便盯着火堆發獃。屈夫子此刻正在收拾餐具和那輛已經徹底散架的馬車。之前打鬥的破爛地面此刻竟然完好無損，想必是黃凌雲在離開的時候修復的。
沉默蔓延，一時間竟是眾人無語。
就在這時，躺在火堆旁休息的青年醒了，打破了這尷尬的寂靜，見蕭楚凡此時也坐在火堆旁，便抱拳開口道：
“在下秦歸樂，感謝恩公救命之恩！”
說罷竟然準備朝蕭楚凡磕頭，蕭楚凡受寵若驚，趕忙上前準備將他扶起來，卻見秦歸樂伸手阻止道：
“夫子曾教育我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唯銜環結草，以報恩德。更何況是救命之恩，恩公當得起！恩公在上，請受秦歸樂一拜！”
說罷便固執地朝蕭楚凡行禮，蕭楚凡聽罷也只能順了秦歸樂的心意。待禮畢之後秦歸樂便開始正式說道：
“鄙人秦歸樂，楚國陽山郡人氏，今年二十，是楚國當朝太傅屈夫子學生。昔我與眾師兄奉命陪同夫子出使救濟燕國，卻不想歸國途中遭奸人暗算幸得恩公出手救助！”
聽到燕國二字，蕭楚凡的腦海中似乎想到了什麼，便拱手向秦歸樂開口說道：
“秦兄不必多禮，在下其實也並沒有做到什麼。若不嫌棄，秦兄叫我楚凡就好了。在下今年十五，秦兄若是喜歡，叫我小凡也可以的。”
說罷，不等秦歸樂推辭，蕭楚凡又鄭重說道：
“在下有一請求，請問秦兄是否有地圖，可否借我一觀？”
秦歸樂聽到蕭楚凡要借地圖，當即說道：
“有的有的，就在我身上，我這就給你。”
說罷便從身上的掏出一張牛皮製地圖遞給蕭楚凡，爽朗一笑道：
“恩公莫要折煞我，叫我歸樂就好，秦兄二字實在不敢擔待，哈哈。”
“那我叫你歸樂兄可好？你也別叫我恩公，叫我楚凡就好。”
二人相視一笑，寂靜的夜晚難得在此刻充滿了生機與活力，顯得不再那麼孤獨。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原本毫不相干的二人竟是在今夜相遇，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