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死活不見
突如其來的箭雨,瞬間築起的冰幕,眾目睽睽之下的遁形,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聚在正殿前觀戰的眾人一時也沒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聽遠處傳來一洪鐘之聲:“哈哈哈哈哈.....我當名動天下的蜃世九顏有多厲害,虧你劍蜃樓總是自詡名門正派,連尋常切磋都要玩心思耍手段,結果還玩不過一個藉藉無名的年輕人,還有你們這些什麼五尊四系,我看都是徒有虛名,一幫江湖老油條竟然連那小子的武功路數都猜不出,還不如用我這笨辦法。”
眾人一聽這不是馬摧城的聲音嘛。
黎傲睨說道:“哼,原來這傢伙還沒走!”
翁儆也道:“我說過,這老傢伙的身後還有人。”
有外人在湔雪閣的地盤上暗箭傷人還大放厥詞,當家之人豈會坐視不理,袁玄鶴大呼一聲:“湔雪七英何在!”
話音一落,從正殿附近齊刷刷掠過幾個白衣俠影,伴着長劍出鞘的鳴音,直奔馬摧城的聲音來處。
空桶小師傅讚歎道:“好快的身法,原來這就是與蜃世九顏齊名的湔雪七英,真是聞名不如一見!”
黎傲睨說道:“老夫也去幫忙吧。”
袁玄鶴勸道:“豈能勞駕諸位貴客,區區小事而已。”
邢雲月卻按奈不住,說道:“那老傢伙出言不遜,侮辱劍蜃樓便是侮辱我邢雲月,我可不能放過他,袁掌門,別說我沒跟你打招呼,今日我是定要破你湔雪閣的規矩了。”
說完又回頭對謝窗窗和耿煙煙怒斥道:“你們兩個還能打嗎,要是還能打就自己去把面子要回來。”說罷,大袖一甩飛身而去。
掌門都放話了,兩個徒兒又豈敢不從,當然也緊隨其後。
這邊剛飛走三個,那邊也飛走一個,袁玄鶴轉頭一看,原來是策龍眉提着長槍也攆上去了,她女兒策霜枝不好意思地說道:“幾位叔叔伯伯,我爹他......他沒別的意思,他只是想打架了。”
說完,策霜枝向眾人行了個禮,也一路疾奔離去,袁玄鶴不禁感嘆道:“真是虎父無犬女,上陣父女兵啊......唉不對?”
只見策霜枝走的跟她爹不是一條路,趁她還沒跑遠,袁玄鶴大聲提醒道:“賢侄女你走錯啦,你爹往東邊去啦!”
策霜枝腳不停歇頭也不回地喊道:“我不是去找我爹,我是去找我娘......”
“額......這......”袁玄鶴有些尷尬,翁儆說道:“哼,還是女兒比爹想得多。”
袁玄鶴回過頭來,這才發現剛剛還在他身旁的黎傲睨和他的妹子黎傲衿兩人也不見了,忙問道:“他們又是什麼時候飛走的?”
翁儆輕笑一聲反問道:“傀影宗的人什麼時候用過飛的?”
袁玄鶴一愣,才想起來傀影宗的武學裏就沒有輕功,他們有自己獨步武林的移行之術幽風附影。
“呵呵,貧道怎麼也糊塗了,那您幾位?”
片刻不到,在場眾人都盡數離去,此時就只剩下空塵,空桶,翁儆,老康以及袁玄鶴自己了,翁儆說道:“我不喜歡打架,我只喜歡看,不過我又懶得追上去,老康你想看嗎?”
老康恭敬地回道:“坊主在哪兒,老奴就在哪兒,老奴聽坊主的。”
空塵說道:“出家人不爭強鬥狠,老衲和師弟也就不去湊熱鬧了。”
翁儆說道:“對了,剛才姓楊的小子帶着袁掌門的徒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功夫遁形之時,你們可聽清他口中念叨了什麼?”
袁玄鶴搖搖頭說道:“事發突然,又相隔甚遠,貧道也沒聽清。”
這時,空桶回答道:“是王道-移駕千宮。”
“你說什麼?”
“楊大哥剛才用的是王道武學。”
袁玄鶴驚詫地說道:“王道武學?”
翁儆也問道:“空桶師傅,你不會搞錯吧?”
空塵大師說道:“老衲這位師弟熟知各門各派的武學經典,他絕對不會錯的。”
袁玄鶴額頭一皺,捋着白鬍子說道:“會精通王道武學的,放眼天下只有一家......”
翁儆也半信半疑道:“那是當今皇家厲氏的獨門絕學,也只有厲氏族人才能習得,那小子怎麼可能會。”
翁儆的管家老康眯起雙眼思忖一番說道:“也不盡然。”
翁儆反問道:“怎麼,是我說錯了?”
老康解釋道:“坊主沒說錯,王道武學的確只能傳承厲氏族人,但開創這門武學的創始人卻並不姓厲。”
空桶小師傅也補充道:“康伯伯說的沒錯,王道武學是在絕世武功滄海訣的基礎上開創的分支武學,而咱們之前提到的鳳後殿下又將滄海訣輯寫成了鳳唳九章,所以,王道武學是鳳後殿下開創的。”
翁儆又道:“那鳳百朝是皇后,皇后的不就是厲氏的?”
空桶回道:“鳳後殿下已殞命多年,現在的王道武學當然只會在厲氏族人之間傳承,可殿下還在的時候,誰能保證殿下她沒有傳過其他人?”
“她在又能傳給誰?”
“殿下的徒弟,當年叱吒武林的驚鳥堂堂主孽冠仙。”
翁儆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說道:“是有這個可能,但即便傳過孽冠仙又能怎樣,孽冠仙也死了十幾年了,一個死人還能再將武功外傳嗎?”
老康說道:“死人......坊主這話倒是提醒老奴。”
“此話怎講?”
“先前策掌門的女兒提到過武林榜排名第一和第五的人是誰,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不認識他們不足為奇,那諸位總該認識吧。”
袁玄鶴回道:“那是當然,那兩個人貧道怎會忘記。”
空塵也說道:“阿彌陀佛,那排名第一的就是當年的孽冠仙,孽堂主是迄今為止第一個將自身功力突破到十二重的武學奇才,然此去多年時至今日,也僅當今的聖上一人剛剛達到十一重,所以,孽堂主的武學造詣被天下公認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老康說道:“當今聖上曾有言,若自己的功力不能達到孽冠仙的境界,就永遠不登第一位,所以榜首的位置還是孽冠仙的。”
袁玄鶴接著說道:“後來櫛羽宮被焚,鳳後殿下罹難,有線索指向是孽冠仙所為,於是朝廷盡遣宮中精銳,還下旨招攬了江湖上無數高手協助,在雍州葬仙山山頂將孽冠仙困住,唉.....想來也是天意,葬仙山葬仙山,這山名就剋死了他呀。”
空塵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孽堂主雖乃當時武林之中武功最強者,但他因被臨產的妻子拖累,又被天家精銳和各路江湖高手追殺,苦戰之下妻兒慘死,孽堂主生無可戀,最後使出禁術與眾多高手同歸於盡。”
“由於孽堂主的內力超強,禁術的威力實在太過猛烈,導致他自絕時所發出的氣勁,竟讓附近的自然原力失衡,造成了氣海坍塌,憑意念在原地創造出一個虛虛實實,亦幻亦真的怪洞,而孽堂主死去的位置,地上有如同被烈火燒灼過一般的印跡,彷彿羽毛的灰燼,他和他妻子的屍體都不見了。”
老康點點頭道:“沒錯,死不見屍這個傳奇就是這麼來的,因為孽冠仙是唯一突破第十二重境界之人,而第十二重境界的封號叫遐仙人,孽冠仙名字又正好有一個仙字,所以那個怪洞就被人叫做仙人洞。”
翁儆說道:“這我當然知道,就算叫死不見屍,但他畢竟是真的死了,他即便會王道武學也傳不下去了。”
老康說道:“但是坊主提到死人,倒是提醒老奴想到了活人。”
“活人......武林榜第五位的活不見人?”
袁玄鶴也疑惑地說道:“我們都知道死不見屍就是指孽冠仙,可是另一個人之所以叫活不見人,是因為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容和大名,也沒人知道他的行蹤,難道老管家的意思......此人跟鳳後殿下也有關係?”
老康說道:“其實這也只是老奴的猜測,諸位不妨想一想,鳳後殿下貴為皇后,她要輯寫鳳唳九章會親自操筆嗎?”
翁儆說道:“額......要是我我也懶得親自寫,找個識字的丫鬟代筆就行了。”
“沒錯,但鳳唳九章是絕世秘籍非比尋常,她要找自己的心腹之人才信得過。”
“她的心腹之人,那不還是她徒弟孽冠仙?”
“非也,孽冠仙是男兒之身,如何能在後宮行走。”
“那還有誰?”
“長秋卿。”
“長秋卿?”
老康點點頭道:“長秋卿,負責宣達皇后旨意,管理宮中事宜,為鳳后的近侍官首領,歷代都是由像老奴這樣的宦官充任,但鳳後殿下的長秋卿,不是宦官,是女官,叫池寶善。”
“池寶善?這個名字從未聽過。”
老康繼續說道:“池寶善是鳳後殿下的女官,亦是殿下的近身侍衛,諸位可以想一想,能給鳳後殿下當侍衛的,會是等閑之人嗎?”
翁儆追問道:“鳳后遭遇不幸,近侍護衛不力,失職之責難逃,聖上必定會降罪,那她後來怎麼樣了?”
老康回道:“池寶善在鳳櫛宮起火當晚便失蹤了,此後再無人見到過她,且因為她是孽堂主推薦給鳳後殿下當女官的,所以這也一度成為孽堂主被認定是謀害鳳後殿下的證據之一。”
“那憑什麼她能排在武林榜第五位?”
空桶小師傅在一旁回答道:“康伯伯說的這位池前輩,唯一一次在江湖上顯露身手,是當年她隨鳳後殿下到訪蜀州劍蜃樓之時,與邢掌門有過一次切磋,當時二人武功不相上下,未分出高低,但鳳後殿下顧及邢掌門在她眾多徒弟面前的顏面,讓池前輩自願服了輸。”
翁儆愣了一下,接着就哈哈一笑道:“這麼說的話,這個池寶善根本沒出全力,而是讓了邢雲月一手。難怪她那幾個徒弟如此不堪一擊,原來是當師父的本身就名不副實啊,哈哈哈哈......”
空塵立刻擺擺手道:“阿彌陀佛,翁坊主慎言啊,幸好邢掌門此刻不在,若是被她聽到此番言語,依她的性子,怕是要記恨了。”
翁儆不以為然道:“哼,就她那點心胸,要記恨的人怕是跟她這輩子見過的人一樣多。”
袁玄鶴又捋起了鬍子,喃喃地說道:“照此推斷,傳授楊少俠武功的神秘高人極有可能就是康管家口中的這位鳳後殿下的女官。”
幾人探討一番后,老康忽然想起來問道:“對了,那楊少俠與閻姑娘此刻會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