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鳶
天雲仙城東城，牛市街十八巷右轉第三間，一座古樸的小木樓橫亘其中，方圓十丈不到的小樓外掛着一張老舊牌匾。
秦宅！
牌匾下方，有幾張二指寬的符篆閃爍着靈光。秦川從醉仙居回來，剛到屋外開啟陣法，有兩張符篆便立馬飛了上來。
靈力附上符篆，原來是王嫣與龐明的傳音符。
“小川哥哥，我娘又要逼着我修鍊了。唉，煩死了………還說不到練氣七層不準出去玩，啊……我要憋瘋啦……小川哥哥，等我出來了，我要去玩竹鳶，我要十二生肖的！不準反駁，不準不接受，不準爽約！你要是敢再水我，我就讓死胖子扣你爹靈石！讓你爹打你屁股！哼！還有你修為可別落後我太多啊，不然等我出來，嘿嘿嘿……”
秦川苦笑着搖搖頭，這怎麼比？你閉關修鍊是要什麼有什麼，我是要啥啥沒有。算了，還是多做幾個小玩意，看到時候抱抱大腿吧。
秦川一時也有些好笑，誰曾想就兩年前自己無意間在城內的一處荒廢院子裏放竹鳶，給竹鳶施法放飛，竟然將一個小女孩吸引了過來。那時，同樣是練氣二層的王嫣，就已經玩心大發了。而如今兩年過去了，自己還是練氣二層，斯人已是練氣五層了。
果然，人比人真的會死！
“川兒，聽說沁水宮來了一位長老要收徒，我爹讓我先閉關修鍊一陣再去試試。其實吧我這資質我知道，要是嫣兒妹妹可能還有幾分希望，我就算了。但我爹不信邪啊，唉，真的煩死這老頭兒了。估計嫣兒妹妹也要閉關吧，這段時間就你一人自己玩兒了，可別太想小爺了啊，等小爺出關，再帶你殺遍大小賭石坊，各大煙花柳巷……”
秦川嘿的一笑，帶我？怕是你自己迫不及待吧。
秦川打開防禦法陣后，走進小木樓。空間一陣變換，入目是一處足有百丈方圓的小院，院中亭台水榭，假山流水，三棟木質小樓以三才方位而立。
秦川右轉，越過蜿蜒的檐廊邁步走向自己的小樓，雖然可以施展輕身術飛躍而過，但秦川依舊喜歡這種漫步亭台的感覺，一步一步腳踏實地。
“小川。”
一聲輕呼入耳，秦川扭過頭去，只見在中間的那處小樓上，一位二八佳人俏生生的立在檐下。
秦川笑道：“姐，你出關了？”說著便朝着秦鳶的方向走去。
秦鳶，秦川的胞姐。年長秦川五歲，與秦川一樣都是三靈根，但靈根根性更好，資質更佳，如今已是練氣六層，平日裏秦鳶多半都是留在家中閉關修鍊，家裏唯一的聚靈陣亦是佈置在這座小樓里。全家節衣縮食供養秦鳶，便是希望以秦鳶的資質，能通過沁水宮天雲外院的考核，能成為小雲山秦家立族百年來第一位築基修士。
秦鳶身着一身淡紅色長裙法袍，頭梳雲髻，髻上插着的還是上次壽辰時秦川做的飛鳥木簪。眉眼看去與秦川六分相似，雙眸明亮眉眼稍長，鼻樑提拔顴骨微突，微微一笑彷彿充滿了自信一般。
“姐，這次閉關感覺怎麼樣？靈石還夠嗎？”秦川在樓外道，徑直邁步走進去，拿起桌上不知放了多久的茶水端起來就喝。
“說了多少次了，這水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萬一被誰下毒了怎麼辦？”樓梯見，還沒見到人便已經聽見了秦鳶不滿的聲音。
“嗨，這有什麼……爺爺說的，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再說了，在你房間裏怎麼可能會有下毒的水，你就是想殺我，告我一聲，我立馬死給你看！”秦川翹着二郎腿，混不在意道。
剛走下樓梯的秦鳶，雙拳不禁握緊，眼放寒光，冷聲道：“看來是我說不得你了是吧？閉關久了，有些人的皮也癢了。”
秦川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完了，自己怎麼就飄了啊？
“姐，你聽我解釋！”
一個輕身術疾速施法，就見秦川嗖的一下如箭一般疾射出去，就要奪門而出之時。
砰！！
大門重重關上，同時防禦法陣開啟，秦川一頭撞上去。然後如同一灘爛泥一般滑落下來，口中喃喃自語道。
“姐，我錯了……”
嗖！
淡紅色身影剎那出現在秦川眼前，長發披在腦後，秦鳶冷淡的聲音不含一絲感情。
“那你錯哪了？”
我………秦川心裏很堵，也很苦，雙手抱頭，悶聲道：“姐，別打臉！”
秦鳶抬起臉，邪魅一笑，彷彿奸計得逞的大反派，秀拳舉起五指張開又握緊。
砰！
“啊！！！”
砰砰！
砰砰砰！
嘎吱……
小樓房門緩緩打開，亮光照進房間，秦川跪在地上捲成一團，四周的桌椅板凳幾乎不成模樣，秦鳶坐在椅子上端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的茶水慢慢飲着。
秦川愣了一下，抬起頭看着上首的秦鳶，摸了摸手臂，又急切的摸索着全身。咦，沒傷到？看了一眼周圍的碎木，秦川沒敢說話。
秦鳶見秦川就地坐了下來，手中法訣一掐，房間內突現一陣大風將屋內的碎木屑掃到角落。
秦川像是明白了什麼，站起身從腰間掏出自己的儲物袋，放在秦鳶手旁的桌子上，“姐，我今天接了一個大活兒。是一個貴公子，給的賞錢挺多的。”
說著，抖擻着身上的衣服，扭着身子嘟囔道：“你今兒居然沒下手，感覺還有點不習慣。”
秦鳶翻個白眼，隨手拿過儲物袋一看，看着裏面方方正正的一百塊靈石頓時一驚：“你哪來這麼多靈石？”
“都說了，貴公子賞的！人家不差錢！”秦川自豪道。
秦鳶皺了皺眉，“是不是還有別的事？不準瞞着我！不然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秦川咽了咽，這位可真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主，當即一五一十的說給她聽。
“養蠱？”秦鳶疑惑道，她已經接過那個白衣公子的儲物袋看了，五千塊靈石也晃花了她的眼。
秦鳶思量了半晌，緩緩道：“此事你先別急着去做，等我問過爹娘再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別到時候你中了魔道奸人的詭計，把你自己搭進去了。”
“哦，那沒什麼事我就走了。”秦川不敢反駁什麼，但心裏還在想等休息一晚就去問蠱居的老掌柜。
五千塊靈石啊，養兩天蠱蟲能費多少？就算只剩個十分之一，就已經夠他們家花銷多久了。如何讓秦川不動心！
“小川，你心裏有沒有怨過姐？”
剛走門前的秦川一頓，看着包裹着天雲仙城的雲穹，目光彷彿回到曾經與秦鳶經歷過的一幕幕。
“這話怎麼說呢？怨你？怨你做什麼？你是從小帶着我長大的親姐姐，除了爹娘在這世上最親的人。我資質本來就差，靈石也用了也沒多大用的。都給你了，萬一你要是像爹說的，能夠築基了，然後再結成金丹真人，萬一運氣逆天，能夠成為那萬萬人之上的元嬰真君，那時候你可不要不認我這個不爭氣的弟弟啊！”
秦川回過頭露出一口白牙，齜牙道：“我可是準備抱你大腿的，你以後可得罩着我的！”
原本正感性的秦鳶見秦川這一口白牙，頓時噗嗤一笑，笑中有淚。看着秦川緩緩消失的身影，不禁攥緊了手中的儲物袋。
小川，我一定會築基的！爹娘，鳶兒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
回到自己的小樓，秦川第一時間開啟了防禦法陣。躺在床上，聞着房間裏熟悉的味道，雙目出神。
腦海中回想着秦鳶方才的話，想着那堆碎木屑，想着曾經在小雲山的點滴，想着父母的叮囑……
自從秦川有記憶以來，父母出現的次數都沒有姐姐秦鳶的次數多。後來逐漸記事了，秦鳶不僅將秦川照顧的衣食無憂，更是在秦川檢查出有靈根之後教他修鍊，為了讓爹娘將秦川送進天雲仙城的練氣堂蒙學，更是差點吵了一架。按照爹娘的意思，是先把秦鳶供上去，最好能被天雲外院選中，男孩子再晚個幾年也不是事情。
就因為練氣堂蒙學的築基修士說秦鳶的資質是雙靈根下，最好的火土金三靈根資質。根性上等，築基有望，金丹可期！
而秦川的金木水三靈根，根性中等，吸收靈氣轉化進身體裏的轉化率不及秦鳶的六成。同樣是兩年時間，秦鳶能夠從無到有練氣三層，秦川卻只能堪堪練氣二層。
靈識凝視着體內猶如毫毛般的靈氣，一片虛無的丹田裏，十八縷靈氣毫毛自由移動着。
自從兩年前練氣一層凝練了十二縷靈氣突破練氣二層之後，秦川便一直舉步維艱。而練氣三層，便是要凝練三十六縷靈氣。
而這在家庭會議中通過了全力供養秦鳶的決定后，秦川的修鍊進度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秦鳶問他怨過她嗎？怨，自然是怨過的，也恨過，可是秦川更恨自己沒用。
正如他所言，靈石給他用也是沒大用的。好在唯一有用的就是，還能為家裏賺點靈石，至少不用花家裏的靈石。
罷了，想這些作甚，趕緊休息休息，還得抓緊去問問老掌柜呢！公子啊公子，你可別回來的太早了。
秦川旋即盤膝而坐，拿出兩塊靈石放在手心運起法訣，靈氣縹緲，絲絲縷縷的靈霧飄散在周身。